副统领解释道:“当时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以及太子殿下都在午休,臣等不敢打搅,所以躲得远了点。”
“就算躲得再远,在太子周围也应该留下一部分侍卫吧?不然遇到危险,谁来保护太子?”
副统领一时语塞,他低下头:“太后娘娘,是微臣失职了。”
颜太后没有理会副统领,示意微臣继续往下说。
魏尘道:“我在靠近这间屋子的时候,见到一个蒙面男子从屋里跑出来,我询问他是谁,他非但不予回答,反而还加快速度跑远了,我当时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没有追上去,此刻想来,那位蒙面男子应该就是刺客。”
副统领拔高音量质问:“你既然发现了刺客,为何不叫人?!”
“我说了,我当时记挂着太子殿下的安危,想先确认太子的情况再说。再说了,当时我都还没进屋,不知道太子被人行刺,压根就没想到那人便是刺客。我也实在是没想到那个刺客居然如此大胆,光天化日就敢行刺太子,完了还敢大摇大摆地房门离开,且途中没有任何人阻拦。”
最后一句话让颜太后和元皇后的脸色都发生了变化。
元皇后此时已经恢复冷静。
她擦掉眼泪,冲魏尘问道。
“你可看清楚那个刺客的相貌?”
魏尘如实回答:“他穿着深灰色的短衣,身高约莫七尺多,提醒比较魁梧,走路速度很快……对了,他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是罗圈腿,像是骑惯了马的人。”
一般常年骑马的人,都会有点罗圈腿,这时骑马留下的通病。
元皇后让副统领去查一查光照寺中可有这样的人?
待副统领走后,魏尘冷静说到:“那人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肯定会提前离开,现在去抓的话,抓到他的几率机会为零。”
元皇后说道:“若抓不到那个刺客,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微臣是被栽赃陷害的。”
“你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可我没有杀害太子殿下的动机,殿下待我一向亲厚,他就是我的靠山,我杀了他,对我自己而言是百害而无一利!”
元皇后道:“也许是你被人收买,想要谋害太子性命。”
魏尘咬了咬牙:“我若真的想要害人性命,绝对不会采取这么愚蠢的方法!”
“放肆!”
魏尘纵使心有不甘,也只能低下头去。
颜太后道:“先让人封锁光照寺,在将此事禀报给天子,由他派人来查明此事,在真相没有大白之前,谁都不准离开光照寺一步。”
元皇后听出她话中的弦外之意,微微睁大眼睛:“母后,您相信魏尘的话?”
颜太后说:“不管魏尘说的是真是假,但有一点他说对了,太子被害的时候,四周为何会一个人都没有?你不觉得这事儿太蹊跷了吗?”
“也许是魏尘跟人串通好了,故意把人给调开了。”
“你觉得魏尘有这么大本事,可以调动那么多人吗?不说那些宫女太监,就说那些侍卫们吧,他们之中很多都是出身勋贵世家,平时都眼高于顶,怎么可能听从一个小小伴读的命令?”
元皇后答不上来。
颜太后说:“魏尘被抓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巧得就像是可以安排好的一出戏。”
元皇后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也觉得这件事情疑点重重。
就像魏尘刚才说的,他又不傻,怎么会蠢到光天化日杀人行凶,且杀完人后还不走,拿着凶器站在原地等人上门来抓?!
就在元皇后陷入沉思的时候,一直没吭声的老方丈忽然开口了。
“魏施主,请问你在发现太子受伤后,有没有喂他吃过什么东西?”
魏尘如实回答:“我给他吃了三颗返魂丹。”
颜太后和元皇后同时看向他。
“什么返魂丹?”
“是一种可以补药,关键时刻可以续命,这药是姐姐做的,她特意送了我两瓶,让我以备不时之需。”
颜太后和元皇后都知道他姐姐是就是江微微,也知道江微微的医术有多么厉害。
既然返魂丹是出自江微微之手,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老方丈问道:“不知你还有没有那返魂丹?可否容贫道看上一看?”
魏尘说:“我就只带了三颗返魂丹出门,刚才一时情急,就全给太子吃了。您若想要返魂丹,只能等我洗清嫌疑后,回到家里再请人把返魂丹给您送来。”
颜太后和元皇后互望一眼。
看来太子之所以能保住一条性命,还得多亏了返魂丹。
返魂丹是魏尘拿出来的,若他是真凶,又何必多此一举救活太子?
此事反倒从侧面证明了魏尘所言的可信度。
第1116章:光照寺中的杀机(5)
如魏尘所料的那般,侍卫军将整座光照寺从里到外搜了个遍,仍旧没能找到魏尘口中所说的蒙面男子。
到头来魏尘仍旧是最大的嫌疑人。
司马厌在得知太子遇刺的事情后,震怒不已,立即命人将光照寺中所有的僧人全部抓起来挨个审问,跟在太子身侧的宫女太监们也都遭到严刑拷问,就连随行的侍卫军也没能逃过一劫,全部下狱,几乎每天都有被活活打死的尸体被抬出来。
跟他们相比,作为最大嫌疑人的魏尘反倒落了个清净。
他被关入大理寺的牢中,既没有人提审他,也没有人来看望他。
倒不是没人关心他,魏词夫妇在得知儿子入狱后,心急如焚,想尽办法去探望他,结果都被拒之门外。
因为天子亲自下旨,没有得到他的准许,任何人都不能跟魏尘见面。
好在他没有被关太久,因为小太子醒了。
小太子虽然年纪小,懂得却很多,他知道自己遇刺的事情关乎很多人的性命,所以在他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父皇母后陈述遇刺的过程。
“我当时正在屋里午睡,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我睡得很沉,就连刺客进门了,我都完全没有察觉到,直到我被人用匕首刺伤,我才在剧痛中猛地醒了过来。我当时看到了刺客,他脸上蒙着布,看不到五官相貌,但从身形体魄来看,绝对不可能是魏尘。”
元皇后问道:“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吗?”
小太子的声音很虚弱,可语气却很坚定:“我跟魏尘日日相伴,我对他非常熟悉,只要他在我面前,就算蒙着脸我也能一眼认出来。”
说到这里,他小声哀求道:“魏尘是无辜的,幸好他及时出现救了我,要不然我此时就已经死了,求你们放了他。”
元皇后摸摸他的小脸,柔声安慰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好人的。”
由于身体太过虚弱,没过多久小太子就又睡了过去。
司马厌和元皇后退出卧房。
元皇后这段时间寝食难安,本就清瘦的身体变得越发单薄,她用绢帕掩住嘴角轻咳两声,轻声道:“既然魏尘是无辜的,陛下不如就把他放了吧。”
司马厌却道:“不行,暂时还不能放他出来。”
“为何?”
“真凶还没抓到。”
元皇后很不解:“可太子都已经说了,刺客并不是魏尘,咱们就算关着他也没用啊。”
“有用。”
“啊?”元皇后觉得自己真是跟不上天子的思路,越听越糊涂。
司马厌不答反问:“太子遇刺,魏尘被当场抓住,人证物证确凿,你不觉得这些事情都太巧合了吗?”
“是挺巧合的。”
“这里面肯定是有人在暗中谋划,魏尘就是那人手中一枚重要的棋子,既然棋子已经入套,那就让他把戏唱全。”
元皇后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她却没有再追问下去,柔顺地说道:“既然陛下心中有数,那便都按陛下说的办吧。”
与皇后分开后,司马厌准备离开东宫,他边走边问。
“宁王还没到吗?”
解苗恭敬回答:“我已经让人给守城门的刘将军穿了口信,只要发现宁王入京,就立刻报给宫中,我现在还没收到刘将军的消息,想必宁王还在赶回汴京的路上。”
“记住,等他回来后,立刻就让他来见我。”
“喏。”
“大理寺那边让人盯紧点,决不能让平世恩的事情再度重演。”
“陛下放心,大理寺牢中全是信得过的人,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我给江叔安的信寄出去了吗?”
解苗如实回答:“已经寄出去了,六百里加急,不出意外的话,两日后江叔安就能收到那封信。”
司马厌点点头,没再说话。
解苗从小黄门手中接过黑色大氅,给司马厌披上。
大门打开,寒风裹挟着雪花关入殿内。
外面的冰天雪地,比屋内的温暖如春形成鲜明对比。
司马厌却丝毫没有留念屋内的温暖,他迈过门槛,大步走出去,走进那一望无垠的风雪之中,
他原本还想再等一等。
就像顾斐之前对他说过的那样,他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而对手却已经是垂垂老矣,没几年可活了,他只要耐心等下去,不需要动手,就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可是现在,他唯一的儿子差点就被人给杀了。
他不能再忍下去了。
既然等待换不来和平。
那就用鲜血和杀戮让对手知道,谁才是天下之主!
……
徐府。
徐一知手一抖,碗中的汤药洒了大半。
他却看也不看汤药一眼,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太子没死?”
徐迦的面色很难看:“是的,刚才有消息从宫中传出来,太子已经醒了。”
“怎么会这样?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太子必死无疑吗?”
“我们派出去的刺客往太子心口捅了一刀,按理来说,那样重的伤势,就算他当场没有死,也活不过一天,谁曾料到他非但没死,还醒过来了。”
徐一知气得浑身发抖:“我让你找个靠谱的刺客,你怎么就找了这么个玩意儿去刺杀太子?!”
徐家很委屈:“那个刺客很有名气,他杀人从没有留下过活口,而且办事很干净,所以我才找到了他。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中用,连个小孩子都没能杀死,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都不会找上他。”
“那个刺客人呢?”
“已经被灭口了,尸体也已经被埋了。”
徐一知又问:“太子身边的那些人呢?都打点好了吗?”
徐迦低声道:“您放心,全都打点好了,他们为了家人的平安,就算是死也不会透露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