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东树倒是不怕丢脸,兴冲冲地去猜灯谜,一连猜了三个,一个没猜中。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掏钱买灯。
他一口气买了两盏灯,自己留一盏,另外一盏送给壮壮。
壮壮以前从没玩过花灯,初次见到这么漂亮的花灯,心里是既新奇又兴奋。
顾斐问江微微。
“你有没有看中的花灯?”
江微微伸手一指前面:“我喜欢那个!”
众人顺势望去,见到前面挂着一盏八角琉璃宫灯。
那灯笼做得极其精巧,灯笼能够旋转,每个灯面里面都藏有一个皮影人,只要灯笼转起来,那些皮影人就会跟着动起来,就像是在看皮影戏似的。
正因为这盏宫灯的做工太过精巧,堪称独树一帜,吸引了无数目光,此时在它周围站着不少人。
大家都想猜出这盏宫灯的灯谜,可惜没有一个人成功,有那不死心的人开口询问价格。
卖灯笼的老板比了六的手势:“这盏灯是我从一个老匠人手里花高价买来的,至少要卖六十六两。”
众人都被这高昂的价格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贵了!
与此同时,又有一对年轻的男女靠近了八角琉璃宫灯。
其中那个女子还挺着个大肚子,显然是怀了身孕,她拉着男人的袖子撒娇:“阿驰,我喜欢这盏灯,你快猜猜它的灯谜。”
这位大肚子孕妇正是许久不见的张秀姿,站在她身边的男子则是魏驰。
魏驰心里很不耐烦,但面上还得装出温柔的样子:“好,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弄来。”
张秀姿羞红了脸,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情意。
这本该是一副郎情妾意的美好画面,可江微微觉得无比古怪。
灯谜就藏在花灯里面,伸手就能拿出来。
魏驰刚伸出手,却被卖灯的老板拦住。
老板笑眯眯地说道:“这盏八角琉璃宫灯跟普通的花灯不一样,猜它的灯谜必须得付费,猜一次十文钱,猜对了宫灯归你,猜错了就只能跟您说声抱歉。”
十文钱猜一次灯谜,这价格可真不便宜。
架不住八角琉璃宫灯太好看,即便明知价格贵,仍旧有不少人花钱猜灯谜,今晚老板光是靠着这盏八角琉璃宫灯就赚了不少钱。
魏驰给了老板十个铜板,然后从八角琉璃宫灯里面取出一张纸条,将纸条展开后,发现里面用小楷写着四行字——
左边不出头
右边不出头
不是不出头
就是不出头
末尾注,打一个字。
魏驰直接就傻眼了。
这是个什么鬼灯谜?
周围有不少人都在看着他,想知道他能不能猜出谜底。
张秀姿充满期待地问道:“阿驰,你猜出来了吗?”
魏驰挣扎了很久才挤出一句话:“这是个田字吗?”
卖花灯的老板呵呵一笑:“错了。”
众人都发出了叹息的声音,又猜错了。
今晚已经有很多人试着去猜这个灯谜,可惜无一人成功猜对。
张秀姿非常失望:“居然猜错了啊,我还以为凭阿驰的才华,肯定能猜对呢。”
她这话只是随口说说,并未深想,但魏驰却听进了心里去,只觉得她这话是在故意讽刺他才华不够,连个灯谜都猜不出来。
魏驰感觉很难堪,即便他打从心底里看不上张秀姿,但这并不能代表他就能容忍张秀姿看不起他。
他还想再猜,可他心里清楚,他根本就不知道谜底是什么,即便再猜个十次八次的,也肯定猜不出来。
为了找回面子,魏驰张嘴就问:“老板,你这花灯能卖不?”
老板说:“当然能卖,但是比较贵,要六十六两银子。”
魏驰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按照魏家的家境,六十六两银子并不算很多,再加上他又是家中长子,魏章对他多有宽容,金钱上从未委屈过他,所以他完全没把这六十六两的数目放在眼里。
可就在昨晚,魏章亲自跟他说了,如今回春堂被查封,家中没有进项,银钱方面必须得省着点花,否则以后没钱过日子了,全家人都得饿肚子。
魏驰不想饿肚子,就只能改掉以前那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如今他身上总共也就只有一两多的碎银子,另外还有些铜板,以及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
即便把这些钱全加起来,也不够买下面前这盏八角琉璃宫灯的。
见魏驰不吭声,老板心下了然,知道他是买不起八角琉璃宫灯的,心里不免有点失望。他见魏驰穿着精良,还以为魏驰是个富贵人家的小郎君,肯定能买得起这盏宫灯,没曾想到魏驰只是个绣花枕头,只会嘴上逼逼,兜里压根就没钱。
老板心里想了很多,可脸上仍旧笑眯眯的:“既然小郎君猜不出这灯谜,就请把谜面还给我吧,别人还等着猜灯谜呢。”
第484章:我真是看错你了!
魏驰的脸色奇差无比。
刚才他把话说得太满,说什么只要是张秀姿想要的,就一定会给她弄来。
没想到转眼就被啪啪打脸。
此时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甚至有点恼恨张秀姿,要不是她想要八角琉璃宫灯,他也不至于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脸。
张秀姿并不知道魏驰居然把她都给恨上了,她拉着魏驰的袖子,小声说道:“六十六两太贵了,咱们不买了。”
她越是这么说,魏驰就越觉得难堪。
就在这时,顾斐牵着江微微走到了八角琉璃宫灯的面前。
顾斐冲老板说道:“我想猜灯谜。”
然后递过去十个铜板。
老板收下钱,转而看向魏驰,让他赶紧把纸条还回来。
魏驰见到江微微和顾斐的时候,瞳孔微微一缩,本能地将纸条攥得更紧了。
他的目光里面充满了仇恨:“你们居然还敢来镇上?!”
江微微反问:“我们为什么不敢来镇上?这镇子又不是你家开的,你管我们来不来?!”
“要不是你们,我的……”魏驰想说他的命根子就不至于被人割掉,可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要是真把这事说出去,他以后就不用做人了。
他只能硬生生地改了口:“要不是你们,我家的回春堂就不会被查封!你们把我家害到这个地步,你们居然还有脸来镇上?!”
江微微嗤笑:“请你先搞清楚,是你们家为了牟取暴利,故意卖假药害人,你们会有如今这个地步,都是你们家咎由自取!像你们这种黑心烂肝的玩意儿都敢出来见人,我们这些无愧天地良心的人咋就不敢没脸出来见人了?!”
魏驰被她怼得面红耳赤,偏又找不到话怼回去,只能将矛头指向顾斐,恶狠狠地问道。
“你就是这么管教你媳妇的吗?放任她在外面胡言乱语,你就不怕坏了你自己的名声吗?!”
读书人都看中名声,魏驰以为自己这样说的话,顾斐应该会教训江微微几句。
谁知顾斐却摸摸自家媳妇的脑袋,温柔地说道:“我媳妇刚才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话,我都听我媳妇的。”
张秀姿见到他们两口子如此恩爱,满心的羡慕嫉妒恨。
要是她也能嫁给一个像顾斐那么英俊又宠媳妇的男人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看向魏驰,心想魏驰的相貌虽然比顾斐差了一点,可是对她很不错,也算是个不错的好男人了。
她正这么想着,就听到魏驰用一种充满鄙夷的语气嘲讽道。
“堂堂一个男子汉,居然什么话都听你媳妇的,你还算什么男人?亏你还是个举人,真是枉读圣贤书,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面!”
张秀姿一听这话,心里立刻就有点不得劲儿了。
江微微的视线在魏驰和张秀姿身上转了一圈,心里一动,故意装作好奇的模样问道:“按照你的意思,媳妇就得事事都听男人的,家里的钱都要归男人花,家里有好吃的必须得让男人先吃,有好穿的必须得让男人先穿。以后若是男人看上了别的女人,媳妇还得大度地允许男人纳妾,否则就是男人无用,连自家媳妇都管不住,对吗?”
魏驰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对!”
他是打从心里这么认为的,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自然是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得先紧着男人,媳妇不过就是男人的附庸品而已,根本没必要让着她。
张秀姿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魏驰居然承认了!
他平时表现出来得温柔体贴到哪里去了?
难道那些都只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岂不是被他给骗了?
想到这里,张秀姿恼羞成怒,一把甩开魏驰的袖子,恨恨地说道:“还没成亲,你就想着纳妾了,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男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说完她就扶着个大肚子冲出人群,急急地跑走了。
魏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时冲动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忘了身边还有个张秀姿。
如今张秀姿知道他是个不把媳妇放在眼里的男人,还不得气死去?!
他虽然看不上张秀姿,可他也知道如今以自己这条件,想要找到更好的姑娘几乎是不可能的。若他真把张秀姿气跑了,回头张家肯定又会上门来闹事,说不定他还得再挨几顿揍。
魏驰赶紧追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喊:“秀姿,你等等,你听我解释啊!”
等他们跑远了,围观群众们方才开口议论起来。
“那小妇人看着都已经怀胎五六个月了吧,居然还没成亲,这不可能吧?”
“刚才看她跟那男的亲亲热热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小夫妻呢,没想到居然不是。”
“既然没成亲,咋还挨得那么近?而且那小妇人还挺着个大肚子,她这是未婚先孕吗?啧啧,这也太不讲究了!”
……
大家全都流露出了嫌恶的神情。
幸好魏驰和张秀姿跑了,要是他们两个还留在这里的话,估计要被活活气死。
魏驰和张秀姿的事情算是个小插曲,只在灯会上掀起小小的波浪,很快就平息下去。
灯会还在继续。
顾斐从老板手中接过纸条,江微微赶紧凑过去,看清楚了纸条上写着的谜面。
她将那四句话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怎么都猜不出答案。
她不由得看向顾斐,眼巴巴地问道:“你知道谜底是什么吗?”
顾斐莞尔:“是个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