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故意说给伍参军听的。
你一个做父亲的,把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扔出门去就不管了,无论如何是不可原谅的。
伍参军的神情暗淡了下来,“这些年,我只当她母亲狠心抛弃了我们,我一看到他,就会想起往事……”
“你这么会有这种想法?”云妮一直不解,“她当时不是都怀了身孕了?”
伍参军的神情很古怪,他幽深的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纠结了一会,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当年,同时跟我一起追求她的起码有三、四人,我并不是其中最出色的,若不是我厚着脸皮尾随她到京城,又想方设法带了她去密云游览,说不定这世上就不会有小奇了。”
“在张秀芬家的那个小院子里,她曾经警告过我,我但凡有一丁点二心,她就会毫不犹豫地不要我,所以,覃玉霞说的话,我一瞬间就相信了。”
这种关乎男人面子和尊严的事情,伍参军埋藏在心里半辈子,在这个月色融融的夏夜,他一股脑地告诉了这几个小辈,
“美灵极信任覃玉霞,覃玉霞经常跟她说,哪怕是为美灵死也不会皱眉头。”
“所以,覃玉霞抱着孩子来对我说,美灵不要我们父子俩了,那一刻,我是深信不疑的……”
伍再奇和云妮对视了一眼,
他们俩明白了。
这个老子靠的是死缠烂打上位,他心里本来就对自己极度没有自信,所有才会对覃玉霞那种漏洞百出的说词深信不疑。
伍再奇把刚才覃玉霞说的话告诉云妮,“无论如何,就算只有一丝指望,我也想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她。”
“好啊,咱们骑驹驹去找她。”云妮轻笑。
伍参军以为她在说笑,便扯开了话题,“小伟,你去找爷爷,让他把你户籍迁到京城,不要让你母亲缠上你。”
“嗯,我知道了。”伍再伟点点头,“可是,爸爸,我如果不联系她,她会拿这个借口来找你麻烦,然后大院里的人会嘲笑你的。”
伍参军嗤笑,“我既然敢公布她的丑事,就已经做好准备让人笑,我一个受害者还怕什么?如果你担心我以后的仕途受阻,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这世上有所得必然会有所失,我只求出了心中这一口郁气再说。”
“我让黎家把你调到粤省去吧?”伍再奇回过神来问起他父亲,“你待在那里一二年,必然大有作为。”
换一个地方倒也无所谓,伍参军无可无不可,伍再奇说,“那么,天亮了我就给新华同志打一个电话。”
他们这里还可以商量调动,覃玉霞却无法可想,她在家里思忖了半响,只好再去找娄坤。
“你这个疯女人!”娄坤恼怒地责备她,“你怎么闹出了这么一出?竟然让别人把我们的话录了起来。”
覃玉霞面无表情地说,“是伍再奇那个小崽子,应该是他跟踪了我。”
“我不管,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娄坤黝黑的脸上闪过一抹讥讽,“我已经让人在乡下给我寻摸,准备再找一个婆娘,从此后,我是不会再见你的了。”
覃玉霞的脸蛋上出现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你当初勾搭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要我重复一遍给你听吗?”
“男人在世上混,谁还不会一二句甜言蜜语?”娄坤挖了挖耳朵,
“你要是把这种话当真,就可以买一块豆腐一头撞上去了,你难道就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男人靠得住,母猪会爬树。”
覃玉霞如遭雷殛,她双眼圆睁,踉踉跄跄连退了几步,“坤哥哥,你……你……”
这一句坤哥哥,多少换回了娄坤对她的一丝感情。
他淡然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在厂里被多少人讥笑?我哪里还敢靠近你?你远远地到农村找一个老光棍嫁了,好歹不用面对人家的唾沫。”
“不……”覃玉霞双拳紧握,大声说,“你休想让我回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那种日子是我覃玉霞过的吗?”
她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她摊开双手让娄坤看,“你看看,我这一双手可曾摸过泥巴?我这一双脚可曾踏到过田地?你竟然让我去农村?”
“那怎么办?”娄坤无赖地翘起了腿,“我是不可能娶你的,你人老珠黄我就不说了,你还什么都不会干,难道要我养你?”
覃玉霞镇定了一下,她冷冷说道,“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让伍参军赶出来?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是一个官太太……”
“而且……”覃玉霞的脸扭曲了起来,“而且,他以后肯定还会往上升!我……我……”
她越说越伤心,索性嚎啕大哭了出来。
这几天她所经历过的折磨和困苦齐齐涌上心头,难过得让她恨不得死去算了……
“你让我这么说你呢?”娄坤嫌弃地望了一眼她哭得满脸鼻涕口水的脸,
“明明是一副清一色杠上花的牌,你生生搞得放了个大炮,上个月,我还盘算着让你帮我换一换工作,看看,全泡汤了,你让我怎么对你有好眼色?”
第七百五十七章 娄兰姑娘
第七百五十七章 娄兰姑娘
(一更)
覃玉霞气得哭不下去了,“你和我妈妈一个鬼样,有好处了就知道扑过来,我一倒霉,你们就来埋怨我,就算是做生意也会有风险,哪里可能有稳赚不赔的事情?”
“好了好了。”娄坤拍拍裤子打算走了,
“既然做生意赔了,那么你就重新找一个男人再来过呗,我一个做苦力的,当年你都没有看上我,现在你接着鄙视我就行了。”
“娄坤!”覃玉霞终于怒了,“我限你明天就跟我去登记,不然,你知不知道我妈新养了一坛蛊?”
娄坤黝黑的脸上一双浑浊的眼睛晦涩不明,“你拿这个来威胁我?你既然这么能干,为什么年轻的时候不养情蛊?养了情蛊,任他什么男人,谁敢离开你?”
“你……”覃玉霞恼怒地跺跺脚,“你明知道我妈妈还没有学会怎么养情蛊,我姥姥就死了,不然,伍参军怎么敢这样对我?”
“而且,他身边有人会解蛊,前天我妈给他下了疳蛊,昨晚上,他竟然若无其事地跑到我家里,把我和妈妈劫持到西郊那个旷野,他说要活埋了我们母女,到底让我们逃了。”
覃玉霞一股脑地把事情说给娄坤听,“奈何不了伍参军,我还能奈何不了你?你害我成这样,我也不能让你逍遥,你现在跟我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我告诉你,明天你老老实实地跟我去登记!”
“你……确定要这样?”娄坤突然笑了,一张黑脸上满满都是恶意,“好吧,我正好也缺一个婆娘,我们就凑合着过吧。”
覃玉霞无端端地打了一个寒噤。
她甩甩头,现在只有这样了,只要能不面对自己弟妹那张冷脸,只要能离开那个窄小的家,好好地睡上一觉,别的,她顾不上了。
而且,他是兰兰的生父,她们跟着他,好歹能保证女儿不会受到太多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