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糯糯的声音除了满怀喜意,语调还轻扬婉转,四人尽皆回头望去。
原来是张秀丽,只见她一身大红色灯芯绒的布拉吉,宽松袖,褶皱裙,简单的圆领,腰间系一条布带,扎上两条小辫子,秀气的脸蛋上有些微卷的刘海,手里垮着一个小篮子。
三湖和四海两人对望一眼,然后三湖先开了口:”张秀丽,你打扮成这样是想去参加舞会,还是去喝喜酒。”
——就算在省府,这个打扮也绝对能有百分百的回头率。
张秀丽傲娇地一甩辫子:“要你管。”
转过头时又换好另外一副表情,居然是委屈中带着隐忍:“伍哥哥,你看杨三湖,居然说我是舞女。”
张秀丽眼睛再眨巴几下,眼匡一红,薄薄的水气在眼中流动,欲坠未滴,像一朵被风雨吹打的白莲花,弱不禁风,惹人怜惜。
她抬高头,用泪眼望着前面的伍再奇:“伍哥哥,上次杨云妮还拿蛇吓唬我,她坏死了。”最后还从布拉吉口袋里拿出一条小手绢,轻轻揩试那滴没坠下的眼泪。
伍再奇往前走了几步,神情淡漠,声音清冷:“张秀丽,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离我们家云妮远一点,下一次你再针对她,弄些不入流的手段害她的话,她受到什么伤害,我就让你翻倍承受!你最好记清这一句。”
杨四海也狠狠地追加了几句:“就是,上次如果不是被云妮劝住,我都想打你了,你当我们云妮没有哥哥?这么不要脸,害了人还敢在这哭,好像是我们害了你一样。”
张秀丽张着嘴,不敢置信,她从小长得白净,村里没有一个男娃敢和她呛声,自从她二叔张银根扒上贵人,去了革委会上班之后,家里人不遗余力地打扮她,使得她在村里更是俨然如村花一般的存在,又几时受到过男娃这么下脸的指责她。
三湖这时又补上一刀:“还有,你可别对人说我们靠人多欺负了你,你如果再敢颠倒黑白地胡说八道,我们也去举报你,说你受了资本主义的腐蚀,整天就爱穿得像资本家的娇小姐,连摘野菜也穿裙子,还拿火钳子烫刘海。”
这几句话重创了张秀丽,她捂住胸口,连着倒退了几步:“你,你,你别胡说,我穿的是布拉吉,城里女娃都穿,而且是我二叔送的,我的头发本来就有点卷,可不是烫的。”
三湖笑吟吟地说:“那你试试看,你当别人都是瞎的?同住一个村十几年,你那头发直的卷的,我们都不知道?”
这时云妮从前面喊了一声:“哥哥们走了,时候不早了,等一下又得摸黑回来。”
云妮喊了这么一嗓子,张秀丽循声望去,大受打击:“杨云妮,怎么你又跟伍哥哥上山?”
云妮迤然走过来,她今天穿着伍再奇特地让梁日红订做的背带裤,料子用的是藏蓝色的灯心绒,款式自然仿的是二十年后的牛仔背带裤,他交代了粱日红在膝盖处,用同色布料缝上二块碗口大的补丁,还在腹部和臀部共做了三个大口袋。
张秀丽眼光一转,看到云妮背上还背着一个同样布料做的双肩背包,,脚上的鞋子也是同色布料手工做的布鞋——这鞋子和包自然也是梁日红找鞋匠做的。
已经有一米六四的云妮里面穿着白色衬衣,外面穿着这条背带裤,显得颀长挺拨,俏皮十足,脸上肤色晶莹红润,头上一束简单的高马尾,整个人呈现出的勃勃生机自然不是张秀丽可比拟的。
张秀丽看得妒火中烧,张口就喷:“杨云妮,你这裤子都打上补丁了还穿上到处乱跑,丑死了。”
云妮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她微微一笑:“我穿破裤子上山砍柴,有什么不对?倒是你,穿着裙子到这山脚来挖野菜才耐人寻味,谁告诉你再奇哥今天要上山的?居然还知道来这里等,你想干什么?嗯?”问完了话,她还轻轻地挑了一挑眉,满脸疑问之色。
“我就是来告诉伍哥哥,你这个人多讨鬼嫌,整天就会装模作样……”
张秀丽话没讲完,伍再奇便大喝一声:“够了,云妮走了,跟这种不知所谓的人瞎扯,浪费我们时间。”
三湖毫不犹豫在伍再奇说完就走了,四海朝张秀丽做了个鬼脸也向前奔跑起来。
伍再奇一言不发地朝山上走去,心中五味杂陈,他前世就是这么瞎,被这种肤浅做作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个女人,披着白莲花般的外表,对他极尽无耻之能,下药,谎言,被叛……
现在,在他还没有想到怎么对付她的时候,她就自己跳出来激怒他。
伍再奇深深地吐出一口郁气,抬眸一看,云妮在狭长的山道上回过头来,担心地望着他:“再奇哥,我没生气,你也别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伍再奇瞬间想通了,对啊,这一世她是个不相关的路人,为那种人生气的话,真的是白活了两世。
第七十五章阳春四月
第七十五章阳春四月
上山的路一如往昔的陡峭难行,但是在云妮四人的眼里,这个已经不是问题了,他们尽情地施展罗尘步,四人步履轻疾,脚尖轻轻一点,不扬微尘。
三湖和四海全力以赴,一时间你追我赶,难分伯仲,两人一边跑动,还一边商量:“咱们先到哪里算赢?”
“谁先摸到陷阱边上那棵大树就算谁赢。”
云妮和伍再奇状若闲庭信步,每一步都神态潇洒似凌虚而行。
小狼闹闹在山林中也用风一般的速度发足狂奔。
到山顶的时候,四海以一步之遥先摸着树,他一边大笑:“哈哈哈……练功多日,用在此时,我偷偷摸摸自己练了这么久,就为了今天这一刻。”
三湖啐了他一口,慢慢运气,平复胸口处急促的气息:“你,你这臭小子……居然还搞这一招,我下一次,下一次,呼呼……一定要报仇。”
四海得意地朝他眨眼睛:“你看,你喘成这样,是多久没练功了?年轻人,这样是不行的,你要加强对自己的要求,伟人说: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要加油哦,三湖哥,哈,哈,哈。”
“四海。”伍再奇微微一笑:“如果你最后说完的时候别哈,哈,哈的话,整段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云妮这时夸了四海一句:“四海哥,真不错,平日里你回来最晚,原来偷偷练功去了。”
三湖这时已经调好内息,他挥挥手:“走吧,起开你们,我要干活了。把砍柴的家当留下就行。”
云妮早已经嘱咐小九在这附近等她们,这时一个长啸就把它召唤了过来,小九在空间里吸收了不少的灵气,现在和刚开始相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羽毛根根黑得发亮,油光水滑,简直像刚从油缸里跳出来似的。
最为夸张的是它的体形,居然比刚看到的时候大了约有三分之一,站起来有一人多高,三湖张着大嘴,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这是不是原来的小九?才两个月没看到它,居然长这么大了。”
云妮摸了摸它的羽毛:“小九,让你去河里凫水,把羽毛洗洗,去了吧?别整天弄得臭哄哄的,我可就不乐意骑你哦。”
小九喉咙轻轻地发出“咕噜咕噜”几声,云妮才满意地说:“嗯,洗过就好,河里游的东西呀,那叫鱼,你吃了一条?很大吗?你也给我抓一条上来吧,不过这鱼我做得不好吃。”
云妮和小九嘀咕了一番,就对伍再奇说:“再奇哥,小九在一个河段发现了很多大鱼,那地方挺隐秘的,好东西可多了,它问我们要去不?”
“鱼啊?”伍再奇剑眉一掀:“河里野生的土鱼,嗯,可以做麻辣鱼火锅,红烧鱼,酸菜鱼。好,咱们去,捕回来了我弄给你吃。”
“好啊,好啊,听菜名就觉得好吃。”四海开心得直鼓掌。
三湖一脸怨念地看着小九,去新地方呢,我竟然没资格去。
云妮感受到了三湖的不甘,安慰他道:“哥哥你别急,我们总是要回去才做好吃的鱼,你乖乖地干活,晚上才能多吃点。
三湖听了云妮的话,就像三伏天吃了个大西瓜一样舒畅:“唔,还是我云妮好,不像某些人,就知道暗算我。”
云妮忍着笑,拍拍小九,示意它趴下,然后一跃而上:“走了,再奇哥,先送你过去,再回来接四海哥。”
她坐好之后,就把背后的双肩包挪到前面,腾出地方好让伍再奇坐。
伍再奇长腿一跨,也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