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韦蒙蒙还是不说，他语带双关地说了一句，“安心在家里建设我们美好的家园，外面再好，都跟我们无关。”
陈老大的脸色讪讪，“我安心得很，安心得很……”
“唉……”韦蒙蒙的脸色很复杂，他左右看了几下，才小声地对他说，“前几天，又抓到了一批督卒，你别冒这种无谓的风险，毕竟海里除了鲨鱼，还有别的危险。”
陈老大的眼神一阵闪烁，他慢慢地说，“小韦仔，我对你说实话吧，我的口号是：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你……”韦蒙蒙嚯地站了起来，“你怎么就油盐不进？你待在这里，我还能照看你一二分，你硬要做督卒，到了那茫茫大海，生死由天不由你！”
他恼怒之下，声音不免一点大，伍再奇修炼了几天，耳朵灵敏得不行，他一听就明白了。
督卒是偷渡客的别称。
这是伍再奇前世跟朋友闲聊之时听说的，粤省沿海的人，从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末，就没有停止过向对面的香江偷渡。
他们偷渡的办法主要就是靠自己游过去，所以他们从小就致力于练好游泳，刚刚在这里游泳的人里，十个倒有八个是在练习水性。
可是海水里除了美味的海鲜，还有可怕的大鲨鱼呀。
伍再奇和云妮骑鲨而回，算是打开了陈老大新世界的大门了。
“点样呀？陈大佬？”他笑吟吟地用极标准的本地话问，他前世没少在粤省和香江往来，他的话流利得本地人都听不出差别。
陈老大一听到伍再奇流利的粤语，他一把抓住了伍再奇的手，用粤语极快地说，“你才是大佬，在你面前，我那里敢妄自菲薄，求你把训鲨的绝招教给我。”
第五百九十九章救命之恩
第五百九十九章救命之恩
“嗳嗳……”韦蒙蒙拍开了他的手，“你当我是死人呐？我好歹是公家的人，你合适点。”
“我只学习训鲨，我不干什么别的。”陈老大讪讪一笑。
“这个是不传之秘。”伍再奇笑吟吟地说，“我说陈老大，常言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陈老大欲言又止，他最后叹了一口气，“我去给你们做海鲜，就凭韦珠珠那两手，没的弄坏了这两只大青龙。”
“这是青龙虾？”梁日红凑了过来，“煮龙虾粥是不是先泡米？”
陈老大背着手唔了一声，“没有错，而且泡的时候最好放一勺油和一点点盐巴，充分搅匀了泡上半个小时，虾肉也要腌制一下祛除腥味，行了，等一下我出手，你好好看着。”
云妮看到梁日红跟人家嘀嘀咕咕说油盐，她悄悄问梁雨红，“你哥哥这是打算改行当厨师了？”
梁雨红比她还茫然，“不知道哇，可能是学习一下新菜式，回去上新品吧？”
“不可能。”李红梅断定，
“在京城，小伍让他把烤鸭子的柴火换成松木的，说这样鸭子好吃，他怎么说的：我们的烤鸭只要不夹生，就不愁卖不出去，这么多事干什么？他这样的人，会努力学习新菜式上新品？”
这时，狗蛋过来了，“梁叔叔在跟陈伯伯学习做龙虾粥。”
“哦……”女孩们都明白了，她们齐齐看向远处已经换好一条裙子的龙俊荣。
樊脆脆了然地点点头，“昨天龙老师只喝海鲜粥，还称赞虾肉新鲜清甜。”
相处了几天，大家都明白了梁日红的心思，梁雨红这时候也不迷糊了，“嗳，你们不许瞎咧咧啊，把人家吓坏了，就算我哥哥把国光饭店改成龙虾粥店都没有用。”
陈老大的手艺果然不是盖的，连伍再奇这个前世吃遍了美食的嘴巴也不得不承认，高手在民间。
“伍同志。”陈老大看见伍再奇吃得直点头，他颠颠地又凑了过来，“你就给我一个痛快话，那件事到底行不行？”
“那件事肯定不行，你换一个要求，我看在这餐海鲜的份上，帮你一把。”伍再奇瞥了他一眼，骑鲨鱼这种事，我自己都不行，又怎么能让你行？
陈老大恹恹地转过头，看向了县政府食堂门外的一堵墙，那上面是韦蒙蒙前几天贴上的语录，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愚公移山，人定胜天。”他不由得喃喃自语，把那一行字念了出来。
“移山？我更加不行。”伍再奇忍住笑问，“你前面那个要求是什么？我们还是研究一下前面那个要求吧。”
陈老大眼睛一亮，“就是怎么让鲨鱼不袭击人。”
他这回退了一步，只要求知道怎么避开鲨鱼就行了。
“不到海里，百分之百能避开鲨鱼。”
看着陈老大瞬间黑下去的脸，伍再奇十分诚恳地对这个憨厚的中年人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背井离乡？我们的老人在这里，我们的小孩在这里，我们的家园在这里。”
这几个在这里似乎像一把锤子，一锤又一锤地敲打着陈老大的心。
他颓然蹲在地下，从喉咙里逼出了一声叹息，“我……我又何尝想……你们哪里会明白，凡是用钱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我没有一样是能解决得了的。”
韦蒙蒙一把将他拉起来，“好了，一切总归会好起来的，你听我们的，不就是穷闹的，我会帮你的。”
“我先回去了。”陈老大用手掌胡乱擦了一把脸，他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家里一堆的老弱病残等着我呢。”
云妮心一软，她喊住了他，“陈大哥，你回来。”
女孩的声音并不大，陈老大却觉得她语气中有一种自己不可违背的威严，他怔愣了一下，回头问，“还有事？”
“你跟我进来。”云妮带着他走进空无一人的厨房操作间，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两个金锭，递给他，“陈大哥，你给我发誓，绝口不对别人提这件事。”
陈老大瞪圆了眼睛，这两个金锭子，每个看上去起码有三、四两，他颤抖着想伸出手，却蓦地收了回来，“不，不，我不能要你小女孩的东西，你回去大人要骂你的。”
“不会有人找你算账的。”云妮声音淡淡，却带着无比强大的信心，“你也知道我们不是普通人，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你守口如瓶。”
伍再奇这时候也走进来了，他笑了一笑说道，“拿走吧，你相信我，熬过这几年就好了！以后，就算是有人拿着鞭子，你都不会舍得离开你的家园。”
“我……我……”
陈老大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一男一女，他颤抖着伸手接过这一对金光灿灿的金锭，“你们放心，我要是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就让我全家不得好死！”
他把金锭收进口袋，眼睛闪过一抹坚定，“我日后但凡有发达的一天，必然十倍百倍偿还你们。”
“那我就等着你报答我了。”伍再奇拍拍他的肩膀，“陈老大，我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千万不要嫌家里的人口太多，人多才是福气，哈哈……”
——伍再奇这时候不知道，他这句随口一提的话，却让这个陈老大琢磨了很久，最后，他决定，家里的妹子女儿，统统不出嫁，一律招女婿，男孩子谁也不许在跑到外面去。
这个决定让他在村里被嘲笑了很久，直到按人头分田到户的时候，嘲笑的声音才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