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云妮微微太息,这是心魔,又怎么是随随便便能治好的?
女孩子们纷纷安慰她:
“嗐,没事,云妮,我们女娃十个就有八个怕打雷,恐怕就只有李红梅这种铁妹子才会不怕打雷了。”
“你们安慰小妮的心情,我是很理解的。”李红梅慢吞吞地说,“可是也不必非要踩上我一脚才行吧?铁妹子也有尊严的,好伐?”
她的一个舍友也揭发她:“你曾经说过,打雷闪电是力和美的完美表现。”
“然后她就半夜起来到走廊看打雷。”另一个舍友也笑了出来:“还给吓得躲在被窝里的同学描述:看啊,一道光划破了黑暗,然后是响彻千里的雷声……”
她们话音刚落,云妮又看见沉寂的云层再度吐出了一片耀眼的电光,一道道锯齿型的在对面建筑物上方,如利剑般直刺下来。
云妮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强迫自己盯着闪电,强忍住要捂住眼睛的冲动。
几息过后,她等待的雷声终于来了。
“轰隆隆……”几声沉闷而低哑的巨响在云妮耳边轰然炸响,雷声似乎是从苍穹深处直抵云妮的脑海。
云妮悄悄地换了一口气,她摔摔头,试图把历劫那天的影像从脑子里甩出去,转过头,却看见红梅担忧的眼睛。
“我没事。”云妮强笑一声:“等一下就好了的。”
“我认识你十六年了。”李红梅神色黯然,“居然不知道你竟害怕打雷。”
“我又不是很怕。”云妮说出这句话似乎是在安慰自己,她又瞄了一眼天际,
“我连三湖哥、再奇哥都没说,又不是什么大事,还要大声宣布?难道我也像那个眉眼似蹙非蹙、身如弱柳扶风的林妹妹了?”
这时,李红梅看见了长廊上走来了一对男女,男子撑着伞,正为身边的女子挡住廊外飘进来的风雨。
李红梅“啊喔……好浪漫啊。”
她身边的女生也循声望去,一把淡黄色的油纸伞下,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正轻轻扶着女子似细柳般娉婷的腰。
“是张秀丽。”云妮淡淡地瞥了一眼,就知道是她。
“这长廊迤逦曲折,中间又隔着风雨,小妮也能看得出来是她?”
“好像是哦,虽然油纸伞挡住了他们的脸,可是,我认识那双鞋子,我们学校只有她敢穿这种高跟鞋。”
“那个男子是谁?”
“上次我也看见有一个男人开了小轿车来送她呢。”
“哇,小轿车?我还没有坐过呢。”
“是不是现在这个男人?”
“对,就是他。”
张秀丽渐行渐近,同学们的议论声不自觉地小了一点。
“这个男人好严峻,我看一眼就害怕了。”
“年纪也好大了,他到底是谁?”
“她跟班里的同学说,是她表哥。
云妮和李红梅对视一眼,张秀丽这么高调,看来初中毕业了就会嫁给这个王俊杰了。
晚上放学的时候,已经不打雷了,似有若无的雨带着一丝丝凉意。
这凉意又带着雨水特有的潮湿,向刚走出校门的云妮和李红梅迎面扑来,李红梅打了一个激灵,她抱着胳膊说了一声:“这种时候,说一句春寒料峭,不知道老师会不会夸我应景?”
回到安平街,狗蛋扑过来,“小姑姑,我想要跟你去龙源煤矿。”
“蛋蛋,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有什么地方不想去的吧。”云妮拍了他屁股一把,“你这心都野完了,还要不要上学了?”
狗蛋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攥起了拳头:“育红班其实就是个关小宝宝的牢笼,我要冲破桎梏,冲向自由……”
李红燕哈哈一声,“别冲出来,狗蛋,我还想和你换呢,每天玩腻吃饱了就睡午觉,睡醒了接着玩,然后就该回家换个地方玩,多美的事。”
“三婶,你这叫胸无大志。”狗蛋背着手教训李红燕,“起码应该像我这样,想着法子换个地方再玩了嘛。”
“你说破了天也不会成功的。”李红梅换下自己被雨水淋湿的鞋子,“你以为我们去春游?我们要下井的,明白不?”
“我去看看云霞姑。”狗蛋眼睛骨碌一转,又有招了,“我可想她了。”
李红梅嗤嗤笑:“拉到吧你,这才才十几天不见,你就想了?”
“不行。”云妮耐心地告诉他,“上次我们带闹闹去九洼坡,都被张秀丽揪了小辫子,她说我们拿公家的车拉自己家的狗,是挖社会主义墙角。”
李红梅拍拍自己鞋子上的泥,又看了一眼狗蛋,“张秀丽那两只眼睛,每天只盯住你小姑姑看,擎等着捉她的小辫子呢,她虽然不能怎么着我们,可是她能膈应人。”
“可是我真的想去呀。”狗蛋又撅起了嘴:“我还想带着闹闹去呢。”
“去就去呗。”黎景虎在那边墙也听到了,“我把我小彪也带上,让他们都跟我挤一辆车,看谁敢叽叽歪歪。”
小彪也在隔壁大喊了一声:“狗蛋,一起去喽。”
狗蛋兴奋得蹦了起来,“彪爹就是好。”
第三百四十七章且行己事
第三百四十七章且行己事
“为什么我觉得你们有些怕张秀丽呢?”李红燕有些诧异地问。
“不是怕。”云妮向她解释:
“张秀丽最近谈了一个对象,这个人是宁城革委会副主任,再奇哥说,他心狠手辣,功夫又不错,是革委会一把长期奋战在一线的尖刀,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犯不着跟他对上。”
这时候,云妮想起了自己的亲哥,“嫂子,我三湖哥最近怎么样了?也没见他给我写信。”
李红燕拿出几个土豆,准备做晚饭,“他走了这么久,我也只接到过他的一封信,说在执行任务,忙得不行,我也没敢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