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一把接东西,一边问:“小姑姑,你这大包小包、鼓鼓囊囊的,都带了些什么东西?”
“就是要进你肚子的东西呗,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去买,索性带着。”云妮说完打开院子的大门。
院子里落叶很多,墙角也长满了青苔。
伍再奇把手里的东西拎了进来,还对狗蛋说,“你四叔真不像话,明明交代他,让他住进来,院子有点人气就不会荒芜,你看看,都成什么样了。”
“我哪里有空。”一个声音突兀地从他们身后传来。
伍再奇头也不回就知道是谁,“你还能忙出天际?四海。”
“院子太大了,我没有空扫,房间倒是整理过了。”四海喊了一声:“狗蛋,你扛把扫把,把院子扫一扫。”
“哦,知道了。”狗蛋抬头找搭档,“小彪,你也别看水池子了,那里又没有鱼,赶紧来帮忙扫地。”
李红梅这时拿了一把竹制的大扫把过来了:“我就看见一把扫把,我们轮着来扫。”
“四海哥,让他们扫,你来帮我做饭吧。”云妮在厨房里喊了一声。
狗蛋抢过扫把:“红梅姑姑,你去烧火,我们自己扫,不用你帮忙。”
走到厨房的李红梅被这个厨房震住了,她到处转悠,那些白瓷砖被她摸了又摸:
“这……这间……是?厨房?”
“……这间厨房,明显比我家里那个房间还好很多、很多倍!”
“我强烈要求,今晚就让我驻扎在这……”
“住吧,住吧。”云妮笑了:“没人跟你抢。”
“别傻了。”四海劝她:“你住的那间客房也是很漂亮的,我昨天接到再奇哥的电话,马上过来搞卫生,还拖了地。”
云妮努努嘴:“呐,就在那边,你让狗蛋带你过去。”
“哗,我要去看看。”李红梅像一阵风地跑了出去。
“小妮,小妮……”没过几分钟,李红梅又跑了回来,她的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小妮,我好喜欢那间房,我们如果在这上学,是不是就住在这里?”
云妮飞快地切着土豆,心不在焉地回答她:“好像听说是要在学校住宿,不过,应该有星期天的吧?星期天总是要回来住的,赶紧烧火,我要来个醋溜土豆丝。”
吃晚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云妮问小彪:“是现在送你回去,还是明天。”
“明天我要去看你们考试。”小彪说。
“好吧,今晚你还是跟狗蛋睡。”云妮安排他。
小彪一脸戒备地看着狗蛋:“狗蛋,今晚我要睡床里面。”
“别怕,我们俩打横睡,这样,谁都不会掉下床了。”狗蛋偷笑之后安慰他说道。
这黎小彪被他踢了几次,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云妮问小彪:“过年的时候,他是不是又把你踢下床了?”
“可不,我是在床下被冻醒的。”小彪气得直哼哼。
李红梅哈哈笑,“你这身体现在可是杠杠的,被冻醒了也没感冒。”
“那是自然。”小彪得意地说:“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妈说,我们的目标是:没有感冒。”
“明天我也一起去吧?小妮。”四海担心,“我去看着这两个小家伙,你们好专心考试。”
伍再奇接过话头:“去呗,去见识一下也好呀,听说以后旁人不许随意进出的。”
云妮问:“再奇哥,明天我们就这么进去,不用带什么凭证?”
伍再奇起身又添了一碗饭,坐下来才回答:“林公安交代了,他拿着邀请面试的表格在门口等我们,让我们早上七点之前到就行了。”
“学校在哪里,你们打听好了?”李红梅也顺嘴问了一句。
“我打听过了,在城北,哪里以前是乱葬岗。”四海把身体靠到椅背上,表情有些凝重:
“人迹渺无、阴森肃杀,常年漂着鬼火。”
“那岗上经常有山鸡、蛇什么的出没,但是就算在最饥饿的三年自然灾害,附近的村民都不敢进到那里面去捕捉猎物。”
四海说得痛快,却没注意到李红梅的脸都绿了:“……杨四海同志,你这是没打算让我们上这个学校吧?”
“万一你们辛苦地考上了,又上了一段时间学,然后才知道这件事,到时候你害怕了,我不是巴巴地落个埋怨?”四海说完又继续吃饭。
“可是,我现在就很怕……”李红梅哭丧着脸说。
云妮“呵呵”:“你是不是想让我输给杨双河那个臭小子?”
“对哦。”李红梅挺直了身体:“为了这一百块,景阳冈我都可以闯一闯。”
“没有那么严重,有了人,就有人气,正气所至之处,邪气退散。”伍再奇想起再过几十年,全国那么多建在乱葬岗、火葬场的楼盘,不是照样卖到天价?
“我们泱泱大国,五千年悠悠岁月,五千年沧桑巨变,这块古老的土地上,每分每秒都有新生命在诞生。”
“自然,也就有人逝去。”
“新旧交替,来去往回,才能生生不息。”
“我说了这么多,重点是想告诉你,这块土地上每一寸估计都死过人,所以,小红梅,你用不着太纠结。”
伍再奇的话音一落,李红梅的脸更黑了:“我本来只害怕那个学校,听了你的话,我岂不是提脚都要担心踩到别人?”
“哈哈,红梅,我们再过几十年也是要死的,你怕什么?”四海也来凑趣。
李红梅两眼一瞪,“你越说,我越怕,有你这么劝解人的?”
“世上本无鬼,说得多了,也就有了鬼。”杨四海伸了一个懒腰:“这个话题打住了,给人听到,我们统统要去游一轮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