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杨大山朝她发过一次火,她再也不敢违逆了,杨大山说话一向算数,他说会离婚,那就一定会,她到底不敢再测试杨大山的底线。
“妈妈。”在另外一个桌子上还在吃饭的狗蛋,把最后一口饭咽下,语调清晰,态度从容地开口了:
“我才不会跟二叔过,他嫌弃我是小奶娃,我还嫌弃他呢,你不是说过,二叔最不靠谱,自己的衣服都不会洗,更加不会做饭,我跟着他,不是要饿肚肚?”
“对!”杨大山赞许地看着他:“我狗蛋就跟着爸爸,哪哪都不去。”
“不要。”狗蛋警惕地看着自己的老子,大眼睛扑闪扑闪:“我要跟着小姑姑,小姑姑会做好吃的。”
除了双河,一院子的人都大笑了起来。
杨秋生笑停之后,朝双河疲惫地挥挥手:“好了,现下你满意了?这一屋子的人都不会去占你便宜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家里的东西你也别指望要,记住了?你不把兄弟姐妹们当一家人,也别觍着脸拿家里的东西。”
说完话,杨秋生摇头叹息,自出门找覃辉去了。
杨双河冷哼两声,正打算进屋,李爱凤喊住了他:
“双河,你跟我说说看,你带着个女娃回来是干什么的?你忘记自己是有未婚妻的人了?”
“这是同事。”杨双河涨红了脸:“是革命战友,妈,你想到哪去了?”
“我没想到哪去,你做事情太不稳当,哪有人带着个小姑娘回家探亲的?你让村里的人怎么说你?还有,你那个未婚妻又是怎么回事?你出去这么久,她居然一次没上过门!难不成还要我去她家问候她?”
李爱凤心里的积怨不小,在她们村,订了婚,几乎就是一家人了,这媳妇拿乔,从不上门来问候,让她在村里成了好大一个笑话。
“妈,她既然不好,那咱们就退亲呗。”杨双河满不在乎地说。
“你……你……”李爱凤气得拿手指着他:
“你这个臭小子,这是能开玩笑的事情?你这一退,人家姑娘还有活路吗?这四里八乡一人一句,唾沫都能把她淹死,咱们家可不能做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
“还不是你说她不好,不好就换一个呗,我也不过是话赶话,说了这么一句,行了,行了,别激动了,手都抖索索的了,至于嘛你?又不是你闺女。”杨双河满不在乎地翘起二郎腿。
李爱凤被气了个倒昂:“别人家的闺女就能任你作践?要是别人这么对你家姐妹,你可怎么办?你白读了这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不中意人家,为什么又要和别人订亲?订了亲你就得对人家负责……”
“唉呀,都是她要求的,我又没想要订。”杨双河一脸的不耐烦。
李爱凤更加生气了:“她要求订,你就订?你……”
李爱凤说不下去了,她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问杨双河:“你是不是占人家便宜了?”
“没……没……”吱吱唔唔了两声,他说不下去了,心里一横他说了实话:
“订婚前没有,订婚后是她占我便宜来着,她硬扑上来,又不是我乐意的。”
“我的天哪……”李爱凤如遭雷殛,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杨双河心虚地抬起头望了自己的老娘一眼,小声地说:“二个月前,她去了龙源煤矿看我,我,我们……在招待所……”
“前几天她给我写了一封信,说是怀孕了,让我赶紧安排结婚……”杨双河又扔了一个炸弹,直震得李爱凤眼都直了。
“完了,完了……”李爱凤喃喃自语:“你就擎等着被公社拉去游行吧。”
杨双河眼光游离,不敢再看母亲:“就一点小事,至于吗?”
“一点小事?”李爱凤眼神渐渐锐利如刀:
“前几个月,有个大队发生了类似的事,女娃的父母为了一个名节,逼她说是被强奸,那个男娃游街完之后,还被判了刑。”
“……”
两母子相顾无言了半响,李爱凤语气涩然地说道:“现如今,只能结婚了。”
杨双河下意识地抗拒:“我不……”
李爱凤气得脸色通红,又顾忌被人听见,她压低了声音吼道:
“你不?你有什么资格说不?你闯下这种弥天大祸,还想怎么样?”
杨双河扭捏了一下:“今天来的这个女娃,是我的同事,他爸是矿上的领导,她说想和我处对象。”
“不行。”李爱凤断然拒绝:“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娶陆梅梅回来,而且要尽快,明天你姐办完事,我就上门去找她家商量这事,你呢,明天你姐出了门,你就麻利地把那个女娃送上车,让她自己回去。”
杨双河不情不愿地说:“可是,可是,我要是娶了我的同事,就能很快在矿里当上领导,而且她工资可不少,再而且,我俩一结婚,就是双职工,有资格参加分房,妈,多好的事呀,要不你再想想法子,让我和陆梅梅解除婚约。”
“没法可想!”李爱凤冷冷地说:“除非你想丢掉工作,再去监狱里待上几年,是个正常人的家庭都不会放过你的。”
杨双河在心里左右衡量,到底还是长叹了一声:
“唉,妈,我还是娶陆梅梅吧。真是太吃亏了,娶了她,我半点好处也捞不着,都怪她,干嘛要去看我?她没怀孕的话肯定就容易退亲了。”
远处的云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以她和伍再奇的耳力,自然是听到了李爱凤娘俩的这一番对话,她和伍再奇交换了一个目光,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鄙视。
伍再奇却在心里决定,让云妮远离这杨双河,他的无耻已经再次刷新了他自己的下限,这货根本就是一个走动着的危险品。
第一百六十六章云月待嫁
第一百六十六章云月待嫁
李爱凤瞪着杨双河,最后颓然地垂下眼帘,她伸出手在脸上擦了一把:
“双河,你现在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你这么自私自利,我自问教不出来,我和你爸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你看我们家的这些娃,有哪个像你这样的?”
“你懂什么?”杨双河轻蔑地瞄了一眼自己的妈:
“书上都说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为自己打算,半点没有错,难道让我就像三湖四海这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还是像你和爸爸这样?儿子结婚都拿不出钱?”
李爱凤长叹一声:“好,你无耻,你有理,现在既然说到钱,我问你,你攢了多少了?我和你爸可是拿不出来的。”
杨双河板起了脸, “拿不出来?没钱姐姐结婚你摆这么大的阵仗?”
“现在多少人结婚就送一床被子,新人互相躹躬就成了,你看我们家办的这事。”
“我光看到的就有被子、脸盆、暖水瓶、四时衣裳,我听说了,还有一块上海表,妈,你可不能太偏心了。”
“我们家哪里还有钱?那都是你姐姐婆家下的聘礼。”李爱凤试图跟他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