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娃长得居然比宋良驹还漂亮。”旁边的一个少年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话。
宋良驹的脸登时黑了:“你说谁呢?”
夸云妮的少年吱吱唔唔地说:“我夸这小姑娘,没说你漂亮呀。”
“拿我一个大老爷们去和一个小姑娘比?你也是上赶着找我打断腿了?”宋良驹脸更黑了。
云妮被伍再奇牵着手拐进了巷子,回过头来看着那个倒霉的少年,不禁笑了起来。
宋良驹看着这她嘴角上扬的弧度,乌鸦鸦的眼睫毛下的眼中似乎有星辰在闪动,他呼吸不由得一窒,望着云妮三人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伍再奇带着三湖兄妹俩进到了巷子深处,敲开了一扇门上贴着年画的木门,来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太,她打开门之后,还探头看了看他们的身后:“就你们仨?没人跟着吧?”
“嗯,没人,我们观察过了的,梁日红介绍我们来的。”伍再奇三人跨步进了院子里。
“知道,小梁给我们打个招呼了,不然,我门都不会开给你们。”开门的老太太把门又关上拴好:
“要买什么就赶紧地,现在红小兵到处闹事,我们都要谨慎小心点。”
老太太把他们带到一间屋子,又打开一个柜子:“布料都在这个屋子,今天有几匹纯棉色织提花布,做被子倒挺好的。”
“这么土气?这不是我们乡下供销社卖的棉被布?”三湖看到织提花布,脱口说出这么一句。
老太太横了他一眼:“工艺上来说是一样的,但是它颜色比较鲜艳,不容易褪色,肯定比你们供销社的强。”
云妮上手一摸,点点头:“也比较柔软,这颜色买给云月姐姐,算是再奇哥的贺礼吧。”
老太太看着这玉立婷婷的小女孩,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软了:“这个颜色,送礼倒是顶好的,小姑娘挺识货,来,到这边厢,我这有合适你们小姑娘的东西。”
说着打开了另外一个柜子,云妮眼前一亮,竟然是几条色彩缤纷的围巾。
云妮来这个大陆这么久,着眼看去,尽是些黑,蓝,靛青,现在乍然见到这么鲜艳的色彩,倒是有些不习惯了,她伸出手拿出一条,是条黑红白三色的,上面有个小标签:光荣牌,上海毛巾二厂。
“上海货。”老太太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所以有点贵。”
伍再奇上前一步,把那几条围巾都拿了出来,拉过一条粉红色的,往云妮脖子上一挂,云妮白皙的脸上,立刻映上一丝桃红,伍再奇满意地说:“这几条都要了。”
三湖马上嘀咕了一句:“再奇哥,给云妮买一条就行了,买这么多干嘛呀?这是败家行为。”
“买着回去做礼物,也不错呀,我们仨,一人一条,也没剩几条了。”伍再奇一边说,一边又拿起一条黑白二色的,作势要往三湖脖子挂去。
三湖一个闪身,避开了:“别,别,这大暑天,我一身臭汗,没的弄脏了它,我一个老爷们,配得上这么漂亮的玩意么?”
“配的。”云妮笑眯眯地对他说:“我三湖哥这么帅,它衬你,倒刚好。”
“行了,都买了,墨迹什么?难得碰到不要票的东西,回去正好送人。”伍再奇一把搂过围巾,递给老太太,又点了几样布,老太太都帮他们包扎了起来,用一个布袋子装好。
伍再奇拿过云妮的背包,掏钱付了款,一行三人出门告别而去。
出到巷子口,宋良驹和一众少年还没散去,孙波涛的腿也好好地,没半点要断的迹象。
宋良驹正在对他下最后通碟: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反正你得一个个的去通知,就说你再也不敢说宋良驹是个女娃娃了,你知道错了,三天后,我若是听到有人来说,你没有去跟他说过,你这腿就不再是你的了,知道了没有?”
孙波涛苦着一张脸,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还嘟嘟囔囔:“可是万一我说了,人家硬说没听过,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不可能有这事,这方原几十里,我还没见过比你更痞的人,你在人后说人小话,也不是一次二次了。”宋良驹缓缓地说完这几句,面色渐渐严厉起来:
“可是你胆子倒挺肥的,连我都敢编排起来,这次我只给你这个机会,你若是不珍惜,哪怕你奶奶把天哭塌下来,我也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远离了这群少年,云妮双手勾住自己背包的肩带,笑着说:
“这少年外表装得挺凶狠,说打一条腿,还磨叽半天,他天庭饱满,两耳耳廓分明,耳垂肥厚而长,这些都表明他心地很软,我看他其实是色厉内荏,装个样子而已,那个叫孙波涛的,白哭那么久。”
“那可不一定。”伍再奇抬头望着远处,蹙眉说道:“这个宋良驹在宁城几乎可以横着走路,他爹宋朝拾,是炙手可热的革委会主任,人人都得对他避让三分。”
“再奇哥,你爸爸当的官也不小,又没见你横行霸道?”三湖嘻嘻一笑,问起这么一句。
“我在宁城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练功,没那闲工夫陪这些小孩玩耍,朋友也是泛泛之交,我下乡的时候,宋良驹还小,听说他因为长像的缘故,一直遭小伙伴取笑,后来他父亲渐渐得势,他又狠下心修理了一批人,倒是没有谁像孙波涛那么浑不吝地敢惹他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李家姑姑
第一百二十七章李家姑姑
云妮微微一笑:“他长得确实像个女娃,如果扎上小辫几可乱真。”
伍再奇亦浅笑不语,宋家驹是生不逢时,现在的男子讲究一个国字脸,剑眉,高挺的鼻梁,刚毅的脸部线条,可不兴他那种中性阴柔之美,若是他晚个几十年再出生,妥妥的是个少女杀手。
伍再奇三人买完了东西,就直接回到了杨柳巷。
吃了晚饭,伍再奇趁着月色朦胧,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面色沉郁,云妮知道他应该是去医院查看覃永前的伤势,便没有再问。
第二天一大早,梁日红开着他的上海小轿车来了,四个人吃了早餐,就驶上回程的路。
伍再奇在随通县城汽车站把车停下,一行四人都下了车,伍再奇把车锁匙交给了梁日红,又和他约好了第二天下午五点,还是在老地方见面交货,梁日红依依不舍了:
“带着我上山吧,我一定不会喊苦喊累的。”
“这可不行。”三湖一口回绝:“你这才练了几天,体力,耐力和速度都跟不上,走到一半就得趴下,最主要的是,带着你,太耽误了我们的时间。”
伍再奇也微微一笑,拍了一把梁日红的肩膀:“行了,你就待在这里,明天再来找我们。”
梁日红目光哀怨:“小妮,你也不带上我。”
云妮转头看了过来,正待回答他,身后却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呼叫:“云妮,你们也在这?”
在小轿车旁站立着的四人齐刷刷地向云妮身后看去。
原来是李红燕母女两人,她们身边还站着一个中年妇女,齐耳短发,圆脸,蓝衣黑裤。
三湖认出来了,这是李红燕的姑姑李卫娟。
李卫娟看着四个站在车子旁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是我们村的小娃?谁家的?我这几年回村子的时间少,这小娃娃们长得又快,我竟是认不出来。”
“哦,是山脚老杨家的,秋收是他们爸,男娃是叫杨三湖,女娃叫杨云妮。”罗乐苹给自己的小姑子介绍了一下三湖兄妹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