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韶华一身白底碎花长裙配白色的女士方口皮鞋,戴一顶宽檐的遮阳帽,未施脂粉的脸上眼清眉翠,自有一种艳光照人。褚韶华乘巴士过来,漫步在公园鹅卵石砌成的小路上,清风拂过水面,周围是花卉草木混合在一起的芬芳。蝴蝶在花丛飞舞,许多藏在草从树间的小鸟叽喳鸣唱,时不时有松鼠跳跃,从路上敏捷的经过。
褚韶华情不自禁的转个圈儿,再转个圈儿,引得路人一阵轻笑。
褚韶华望去,见一位戴金丝圆框眼镜的男士在含笑望着她,褚韶华歪头对这位男士笑笑,飞扬的眼尾带出一丝流丽。那位男士主动上前,自我介绍,“您好,小姐,您是中国人吗?”
褚韶华点点头,那位男士立刻换了中文,“我是杨丘,来自关外。”
“我从上海来,褚韶华。”
两人互相握手。
杨丘问,“褚小姐是来参加今天聚会的吗?”
褚韶华点点头。
“以前没见过褚小姐。”
“我是刚来波士顿,刚刚安顿下来。”
“褚小姐是来波士顿念书的吗?”
“在准备明年的大学入学考试。”
“准备考哪所大学?”
“还没有想好。”褚韶华道,“优秀的大学太多,一时没拿定主意。”
“的确不急,可以慢慢选择。”
容臻过来时,褚韶华已经和许多过来聚会的人认识了。如褚韶华这样漂亮的女性,有的是男士向其大献殷勤,容臻更是聚会的中心。褚韶华是新人,容臻将褚韶华介绍给大家,道,“我现在是韶华的补课老师。”
便有了解内情的说,“容小姐先前应征的家庭教师,就是教褚小姐吗?”
就有人开玩笑,“要是知道褚小姐应征家庭教师,不要教师费我也去。褚小姐你聘我吧。”
褚韶华笑,“无功不敢受禄,我可不敢聘你。”
其实华人聚在一起,除了说些在波士顿的生活,就是说国内情势。褚韶华刚来波士顿,她又是从上海过来,给大家介绍了一些上海的情况。
知道褚韶华准备明年考大学,也有许多人和她介绍波士顿的女子学院情况,向她介绍一些美国风俗。
中午大家在附近草坪吃各自带的食物,也很欢乐。杨丘问褚韶华来到美国可适应饮食,褚韶华道,“挺好的,这里的龙虾很好吃。还有生蚝,好大一个,也很好吃。”
“我觉着生蚝太腥了。”另一位脸上微有雀斑的曹姓小姐站在杨丘身畔,掩住口鼻问,“褚小姐你喜欢吃生蚝吗?都是男人才吃那个。”
“挺好吃的。”褚韶华目露促狭,“我一顿吃八个。”
曹小姐吓的花容失色。
褚韶华心下偷笑。
杨丘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含笑意。
一群人最后去唐人街吃过晚饭,才渐次散去。褚韶华自己打车回家,知道褚韶华住哪里后,杨丘也多看了褚韶华几眼。褚韶华觉着,大家可能误以为她是大户了。
大户褚韶华回家,欢快的同夏洛特打招呼,夏洛特脸上的怒气来不及掩去,仍是满面带笑的说,“克莱尔,聚会肯定很棒。”
褚韶华问,“夏洛特,是不是有什么事?”
夏洛特拉褚韶华在身边坐下,圆面孔上浮现气愤,“今天社区的警官来过了,怀特太太他们写了联名信,要驱赶你离开街区。克莱尔,你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了。”
褚韶华道,“那我明天请帕布森过来,他懂这里的法律。警官也要按美国的法律做事,不是吗?”
“帕布森只是学生,他还不是律师吧。”夏洛特道,“要不要我把我的律师借给你。”
“你的律师收费太贵了。”褚韶华玩笑,“我这点小事,还不需要威廉先生出面。如果需要你的帮助,我会告诉你的。”
夏洛特告诉褚韶华一些应付警察的技巧,一定要底气充足,不要怕他们,美国的警察是不敢轻易违背法律的。
警官还是位曾经见过的警官,那位曾经处理过克拉拉家庭暴力的中年男子,名字叫艾伦。另一位叫奥斯顿的警察非常年轻,面目英俊,跟在艾伦身边。
艾伦道,“很抱歉打扰克莱尔小姐,因为街区30%的住户联名要求您搬出街区,我不得不过来,同您对这个问题进行一些礼貌性的交谈。毕竟,生活要以舒适愉快为目的,如果不能给生活带来舒适,这将是十分遗憾的事。”
艾伦非常强调“舒适”的与褚韶华说。
褚韶华道,“我与夏洛特小姐有正式的租房合约,按合约履行租房的责任与义务,并没有违反合约的地方。请问,波士顿的法律能保证租户自由居住的权利吗?”
“当然。”
“那就是了,我有权利住在这里,并不准备搬离,我在这里住的很舒适,非常开心。”
“克莱尔小姐,有30%的邻居并不是这样认为。他们不喜欢你住在这里。”
“为什么?”
“很抱歉,因为您的肤色,小姐。您是东方人,他们不欢迎您。”
褚韶华压住心中的怒火,笑容越发温和,她道,“帕布森,如果是这个理由,我一定要搬离吗?”
“当然不必搬离,法律会保证您在街区一切全法权利。”帕布森一直坐在褚韶华身畔,褚韶华向艾伦介绍,“这是我的法律援助帕布森先生。您知道的,我来波士顿时间不长,对这里的法律并不完全了解,所以,我请了专业人才。帕布森先生现在就读哈佛大学法律专业,对这方面的法律非常清楚。”说着,褚韶华看了帕布森一眼。
帕布森接过褚韶华递上的眼神,对艾伦微微颌首,道,“先生,请立刻停止一切对我雇主的不礼貌的言辞。我的雇主是一位有身份的高贵女士,她来美利坚是为了求学,在这里居住有法律支持的租房合约。30%的邻居向佻提出抗议,那说明,还有70%的邻居并不介意我的雇住住在这里。您为少数人的意愿来驱逐一位身份高贵,受法律保护的女士,这样的行为实在太失礼了。”
年轻的奥斯顿道,“据我们所知,现在楼下咖啡店都不肯再将咖啡卖给克莱尔小姐。这样的情况,对克莱尔小姐本身也是一种不便,不是吗?”
“一百年前,就是因为一部分白人的狭隘才引发了南北战争。现在,历史告诉我们,狭隘永远只是历史性的短暂存在,而不可能永远存在。社会的意志应该由智者引导,而不是听凭愚者的叫嚣。”帕布森道,“不要再与我们讨论逾越法律的问题,我的家族大部分人都在从事法律工作,你们应该清楚,东方人一样能在这片土地上享受应有的权利。”
帕布森那种独属于法律行业的知识性的傲慢,令他那在褚韶华看来有些散漫的中长短发也格外独特起来。艾伦和奥斯顿只是过来试着和褚韶华交流搬出社区的事,褚韶华态度强硬,还请来法律援助,两人也只能礼貌告辞,无功而返。
第196章 远航之杀人事件
褚韶华死都不肯搬走,连警察去说都没用,怀特太太气个半死。据夏洛特说,气的脸都绿了,像青蛙一样。
不过,显然怀特太太不肯就此消停,她颇具组织才能,立刻组织起第二次抗议。
怀特太太去教堂拜访牧师先生,一脸温和的牧师先生听着怀特太太炸毛鸡一样的抱怨,“那个没有礼貌的东方人,她见到我们竟然毫不谦恭,那目中无人的样子,查理牧师你难道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