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北亭眼神微动：“不错。”
“这是你为了保护老凤主留下的，你救过他很多次了，就算是养育之恩，你也报得差不多了，我不认为，一味愚忠是一个多么值得赞美的品德。”
“当然你也可以说，是我这样的人太过卑劣，不识报恩，但我的观点是，万事皆有度。”
贺北亭低下头去，半晌才说：“我只是觉得，老凤主很可怜，方才回去后，他一直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不觉得这是他自己造成的呢？”苏唐打断他的话，“我承认这世上有天生的变态，但你真的认为，凤川这种是先天性的？”
“你十几岁的时候才跟着老凤主，那个时候的凤川已经是个狗逼了，你只看到了他是怎么狗的，你没看到他之前变成狗的过程。”
“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在为他洗白，凤川在我这儿洗不白，我只是客观地，实事求是地说这个事儿。”
“而且我们就说你，说今天吧，如果我今天不在，凤川这炸弹真的炸了，你觉得你能活下来吗？”
“不论老凤主也好，凤川也罢，在他们这对父子眼中，你的命都不值钱。”
“所以，从始至终，你是局外人，是他们都不在意的石子。”
“你心甘情愿当铺路石，和他们把你当脚下泥，这是有区别的。”
“在囚笼里待久了的困兽，就算有一天有人打开囚笼的门，他们也不会再走出去，他们忘记了，他们生来是自由的。”
贺北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耷拉着头再没抬起来看苏唐，交握在一起的手指也只是虚虚地搭着。
“可囚笼里的野兽，除了表演跳火圈和直立行走，已经忘了他们本该怎么活着。”许久之后，贺北亭说。
苏唐说：“但如果你不走出去，你一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活。”
其实苏唐挺理解他的，她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他们大多忘了正常人是怎样活着的。
以前的自己也是。
第1001章 君司安你是不是有病啊
贺北亭走后，君司安坐到苏唐旁边，好奇道：“你觉得他会被你策反吗？”
“不知道，而且我没在策反他，我是在说真心话。”
苏唐抬起双脚搭在君司安腿上，靠在沙发扶手上，暗自生气：“其实我以前挺讨厌他的。”
“怎么了？”
“他是老凤主的走狗嘛，又很能打，我最开始学自由搏击就是跟他学的，被打得半死，气死我了，那时候我才刚学，就不能顾及一下我是新手啊！”
“听上去是挺可恶的。”
“而且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或者有什么没做到的，他就会替老凤主对我用刑，他喜欢用鞭刑，很疼的！”
君司安低下头，细细地捏着苏唐的脚丫子。
这些细节，苏唐以前没对他说过。
“那你管他死活呢？”君司安轻声说。
“我不想管的，可是回头一想，他也没有罪大恶极。那时候大家都是牵线木偶，没有分辨能力，更没办法区分对错。当时的环境就是那样嘛，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能被动接受那些信息，他也一样，人家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了。”
“照理说，像你这种小心眼爱记仇的人，是不可能对他说刚才这些话的，为什么讲这些？”君司安抱着她的小腿，笑看着她。
苏唐动了动脚趾头，“我要是说我在积德，你信么？”
“……”
“我就知道你不信。”
“积什么德啊？”
“就老感觉以前自己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现在想做个好人，做做好事呗。”
“我有个慈善基金，你知道吧？”
“知道啊。”
“你要不要去那边上班，以后你就是知名慈善家了。想积多少德就积多少德，咱用钱堆上去，保管能在短期内赶上人家祖上三代积的量！”
“哈哈哈君司安你是不是有病啊哈哈哈……”
“再不行，那重修灵安寺的钱也全用你的名义给捐过去，和尚尽管开口我这儿管够，这算是积了一个大德了吧？”
“君司安你够了哈哈哈……”
苏唐笑得脚丫子乱踢，全踢在君司安掌心里。
按苏唐以前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来说，她是真的不会搭理贺北亭的。
要死死远点儿，别碍着我的眼。
但最近吧，她这个心啊，是真的变得温柔了。
好说跟贺北亭喝过一次酒，一起吐槽过凤川呢，是吧？
也不至于真的做到那么绝。
这世上哪儿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呢？
不过是有一些人生在太阳下，自然光明磊落身披万丈霞光。
而另一些人活在黑暗里，便只能苟且偷生落得满身泥泞。
两人正笑作一团，君司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搂着苏唐看手机：“老爷子叫你明天过去一趟，他想跟你谈谈。”
“不谈。”
“你对他意见挺大啊，那行，我给你回了，不去。”
“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我姓君又不姓苏，你才姓苏呢。”
“这世上姓苏的人多了，苏轼也姓苏呢！”
“你可真会往你脸上贴金，苏承仁也姓苏呢。”
“我跟你拼了！”
“好，我跟你亲了！”
但第二天一大早，苏老太爷就堵上门来了。
这是躲都躲不掉啊！
第1002章 日常气死苏老太爷
老太爷看着一脸不情不愿的苏唐，气声道：“你谱还挺大啊！”
苏唐撇撇嘴：“还行，我小时候学过五线谱，那么大一页呢！”
君司安在旁边闷笑了一声，苏唐这嘴真的太欠了！
苏唐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
老太爷闭着眼睛给自己顺顺气，对君司安挥手：“你去上班吧，我跟她单独聊。”
君司安看了看两人：“您确定？”我担心您被气死。
“你给我滚！”老太爷能听不出他这弦外之音，拍了一把轮椅，赶着他走。
君司安起身按了按苏唐的肩，意思是，也别太过分了，人老爷子真要气出什么毛病来，不好跟家里老太太交代。
一老一小对着坐。
大眼对小眼。
绿豆对王八。
针尖对麦芒。
“你瞅什么呀，有什么事儿说啊！”苏唐双手抱胸，翘起二郎腿，一副小流氓痞子样。
“我瞅你咋滴！”
“……那你瞅着呗。”
“腿放下来，一点女孩子的样子也没有！”
“我说，你是我什么人啊，你管天管地你还管这个？”
“你！”老太爷气得眼都瞪圆了。
这是老人家腿脚不方便，下不了地走了不道，他要是能走能跑，估摸着能追上来打苏唐一顿。
苏唐看他一副要气死的样子，当是做好事，放下了腿，然后极其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什么事儿！”
“我跟你无怨无仇，你怎么对我这么大意见？”
苏老太爷他是真想不明白，就他跟苏唐的几次见面来看，自己怎么也不算轻慢了她吧？
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非得这么跟自己怼天怼地的！
苏唐当即给他怼回去：“怎么没仇没怨啊！”
“那你说说，你给我好好说说，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我……”
苏唐一时语塞。
这事儿她还真说不清楚。
而且现在都已经确定了，当初苏老太爷也是被苏承仁骗了，那当年那事儿，也就跟他没多大关系。
横在苏唐心里过不去的坎，无非是小时候这老头儿对自己的恶劣态度。
什么玩意儿，她就连苏家的大门都不能进了，爷爷也不能喊了！
要不是他在自己小时候那么轻贱自己，苏甜敢踩在自己脸上作尽恶事么？
“你说啊，我听着。”老太爷往后靠了靠，好一副等着苏唐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架势。
苏唐挑眉一笑，“你长得丑，不合我眼缘，行不行？”
“我一把年纪了我还要合你的眼缘？”
“对啊，我这人就是出了名看脸说话的，你不知道吗？我跟君司安在一起，就是看中他的脸了，怎么滴吧？”
“肤浅！”老太爷那是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语气。
苏唐抬头望天，叹了声气。
“行了，今天你堵上门来到底什么事儿，你说，好吧，说完了我还得去上班呢。”
苏老太爷压着火气看着苏唐，半晌之后才憋出来：“你是不是跟凤项飞挺不对付的？”
“您是瘸了，不是瞎了也不是聋了好吗？我昨儿是怎么恶心凤项飞的您不都看到听到了？”
“你是不是不会好好说话啊！你家里大人都怎么教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