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唐搜了一下这个名字，信息寥寥。
君司安的父亲。
君氏集团上一任掌舵人。
苏唐在沉默片刻后，拔号回去：“你想说什么？”
凤川坐在游艇上海钓，鱼杆架在旁边，一手拿着望远镜，一手拿着电话，笑着说：“新年好。”
“你想说什么？”苏唐重复地问道。
“你一定很想要这份资料吧？”
“你拿到GHOST的黑匣子了？”
“嗯哼。”
“凤主会给你？”
“我现在是凤主。”
苏唐微不可查地叹口气，单手支着额头，“你想做什么？”
“叫声好听的。”
“凤川！”
“不是这个。”
“少主。”
“哈哈哈……”凤川笑开来，声线都往上扬着，他看着望远镜里正在度假的那一家人，开心地说道：“小软糖，我告诉你苏家全家被杀的真相，你回来怎么样？”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么？”
“这个嘛……”凤川放下望远镜，歪着头想了一下，“你还记得‘蛛网’吗？”
苏唐的眸光微凝，她记得。
“蛛网”是个行动代号，是她参与的行动，或者说，是她策划的行动。
“亲爱的小软糖，事实的真相，从来都是由我们编造的。我们想让他们看到什么，他们就只能看到什么。GHOST想让你相信什么，你就只能相信什么。”
苏唐咬了咬唇没说话。
“我本来想把这个当成新年礼物送给你的，可听上去你似乎并不感兴趣的样子，那就算了。”
凤川笑道，“一辈子活在虚假里吧，希望你能得到的是自我欺骗的满足，而不是对于对谎言真相的恐惧。”
凤川这个人有多恶心呢？
他给了苏唐一个疑点，却不告诉她全部的真相。
那么这个疑点就会一直折磨着苏唐，如果苏唐足够自私又足够愚蠢，再足够矫情，这样的折磨最后会化成横亘于她和君司安之间的一根刺。
长年累月地积攒下去，最终会击垮她和君司安的关系。
他深深地知道，如何轻易让一个人寝食难安。
凤川挂了电话，再次举起望远镜，看着那边躺在沙滩上晒日光浴的君老夫人一行人。
“凤主，要动手么？”贺北亭问。
“当然不用，就看她自掘坟墓吧。”
“是。”
“华国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温斯顿的消息一切如常，但我们在华国的拓展受挫。”
“她欠的那些钱呢？”
“君司安好像并没有填补漏洞的意向。”
“哦，也没那么爱她嘛，这点钱都不舍得。”
贺北亭脸皮抽抽，好个“这点钱”！
“这点钱”利滚利地滚下来，都翻了好几番了！
苏唐放下手机，回头看着床上睡得正熟的小不点儿，自言自语似地说道：“小公举，你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839章 不及眼前人
苏唐记得，那时候她跟君司安去苏老太爷家里，老太爷提过一句话。
君司安是个生性薄情之人，如果不信，你去问问他当年是怎么对他父亲的就知道了。
苏唐想不出来，君司安会怎么对他父亲。
看他对老夫人的态度，虽然偶尔也忤逆不听话，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恭敬孝顺的，经常还会开开玩笑，说些打趣的俏皮话。
在君司安成为君氏总裁之前，跟苍梧，GHOST，温斯顿这些地方交手的人物，是君儒之，老夫人，苏老太爷他们。
那会是一段怎样的风云过往，苏唐不得而知。
她在苍梧受训多年，正式开始接任务也不过是十七岁以后的事情。
这么些年来，京市也好，暗世也罢，门庭几换，风云几变，上一辈的故事早已易主。
而苍梧也没有什么忆往昔的优良传统，对于过去的事情，就跟任务一样。
完成了，归档了，结束了，就不存在了。
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至于那个“蛛网”的任务，说来倒也简单。
富豪榜上有个H国的石油富豪贪财贪得过了头，触犯了其他人的利益，利益集团找到苍梧下了个单子。
没出一个星期，富豪公司开会时，被情绪激动的员工一美工刀戳得去见了上帝。
后经查证，那个员工的兄弟死于矿难，富豪买通人手将这起矿难强压了下来，连抚恤金都不给。
丑闻爆出后，势头蒸蒸日上的一方寡头瞬间解体。
苏唐以前干的就是这些见不得人的丑事，脏得不行。
她睡觉不做恶梦，是老天爷放过她，做恶梦，是她该受的惩罚。
苏唐想着这些，隐约猜到凤川无端提起“蛛网”，是要暗示她什么。
但她不愿意深想。
想得烦。
“你在干嘛？”君司安见苏唐半天没下来，上来找她。
“在看小小睡觉。”苏唐扬起笑容，看着君司安。
君司安静了片刻，苏唐的眼中，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不由心生的笑容了。
但他没说什么，走进去跟苏唐一起坐在床边，摸了摸小小的脸，又握着苏唐的手：“快十二点了，下去吧，大家在等你跨年倒计时。”
“嗯。”苏唐点点头。
一行人排排坐，坐在君家后花园的草坪上，各自裹着大衣或者毛毯，看着夜空。
夜空里绽放着璀璨的烟花，夺目绚烂，电视里主持人喜气洋洋地高喊着“新年好”。
热热闹闹，吵吵闹闹。
君司安看着苏唐的侧脸，漫天烟花的光都在她眼中，但他仍觉得，纵千树万树银花开，不及苏唐展欢颜。
苏唐偏头对上君司安的眼神，笑意柔软，亲了一下他的眼睛。
算了，不想了，随便是什么吧，真相不真相的，不及眼前人重要。
才不要落入凤川的圈套，不要让他如意，不要受他挑拔，那条狗逼是什么玩意儿自己还不清楚么？
说不定那份文档是他伪造的也说不定。
他绝对干得出这种龌龊事儿，他比自己肮脏恶心一万倍。
“唉，虐狗啊。”
这已经是君江牧今天第一千零一次说这句话了。
第840章 我爱你/新年快乐
“说起来，小老弟，你还不找女朋友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君颜安吸了吸鼻子问他。
“说得好像你找了一样，你都没找我急什么？姐，你今年二十九了吧？马上三十啊！”
“君江牧，我们君家有一个习俗，那就是逢年过节的，都得打弟弟一顿，你还记得吧？”
“……不记得。”
“来，我帮你记起来。”
君颜安甩开身上的毛毯，追着君江牧捶。
苏唐靠在君司安怀里，看那边两姐弟撒欢笑得不行，又看到了曲岚樱正望着烟花出神。
难得的安静。
安静得都不像他了。
其实今天一晚上他都挺安静的，没有像以前那样吵吵嚷嚷地“嗷嗷嗷”。
他这突然正常得让人有点不安。
苏唐拍了一下君司安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挪了挪身子，将自己身上裹着的大围巾披到曲岚樱肩上。
曲岚樱肩一甩，给甩掉了，“走开嗷，别烦我。”
“我不是在同情你。”苏唐却笑着说。
曲岚樱看了她一眼，头又转回去，继续盯着盛放不息的烟火。
“如果她在天上正看着你，她会祈愿你过得开心。”
“你闭嘴，好不好？”
“曲岚樱，今天在老宅吃饭的时候，那一份冬瓜盅本来是放在我跟前的，是曲志明换到你手边的，也是他特意交代厨房做的。”
“小苏苏，我不会对你有任何要求。但只有一点，不要在我面前洗白他，这会让我觉得恶心。”
“我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放过自己远比放过别人要难得多，但不放过别人，就永远无法放过自己。”
“那我和他就互相折磨好了，他什么时候死，我什么时候放过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着牙，握着拳的。
要让他怎么放过曲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