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应该吃一碗红油抄手的。
最后的晚餐不是吗？
这两天时间里，苏唐一直在想，到底该怎么办呢？
小小，还是季玫？
她丝毫不怀疑凤主的手段，她敢在这里把比利弄死，不出一分钟，季玫那边就应该会传来噩耗。
她不想季玫死，虽然，她不是特别特别在乎季玫的死活，但还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那么小小呢？
就算是遇上什么天灾人祸的，也是孩子优先，是吧？
她总得做个选择，这世上从来没有双全之法。
她总得，总得放弃一个。
有一些选择，让一个人决定成为好人还是坏人。
还有一些选择，让一个决定成为坏人还是更坏的坏人。
大多数时候，苏唐面临的选择都是后者，老天爷真他妈可爱坏了！
她只是难过，最后听到季玫说的一句话是“你真让我恶心”，而不是“心肝肝”。
那朵小玫瑰，很怕疼的，娇得不得了，磕一下碰一下都要自己连声哄她，撒起娇软糯糯的，是个黏人精。
她最喜欢挂在自己身上睡觉，她说靠着自己就特别有安全感，哪怕是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也一点都不害怕。
她还说，就算是活在最最恐怖阴暗的地方，只要有自己，就像是能看到人间的希望，看到活着的方向。
她说，宝贝贝，你快回来吧，我好怕你出事啊。
可是苏唐能怎么办呢？
苏唐也不能怎么办。
对于背叛，他们总是有很深的了解。
今日我可以为救你而身负重伤，明日我也可以为杀你不惜搏命。
来来去去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么，命不是命，贱得很。
可就在苏唐吃下那碗红油抄手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苏唐啊，求你做个人吧，别一直做鬼。
那样的话，你真的会配不上君司安一片真心的。
她可以有双全法，今天她可以选择做个好人。
她死就行了。
她的命，在某些时刻，可是相当值钱的，可以换回来很多东西。
阴暗逼仄的小巷里响起着沉闷的拳脚声，没有枪响的轰鸣声，也没有冷兵器撞击的金戈之声。
拳拳到肉的闷响声却让人更觉牙酸，听着都疼。
“你很痛苦。”
比利避开苏唐一记鞭腿横扫，嘲弄地看着她脸上的绝望神色。
这种表情，一般是人在临死之际，才会有的。
他见过无数次，所以很熟悉。
“放心，我会成百倍，成千倍地还在你身上！”
苏唐冷笑，提拳迎上！
第558章 言而无信的老畜生
苏唐失踪的第三天的凌晨1点。
君司安已经整整三天没合过眼，红色的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眶，从来光泽有度的头发也枯败下去。
阴云密布，煞气缠身。
温渐鸿和晏海寸步也不敢离开，随时准备祭天。
死寂的客厅里没有半点声响，任何轻微的响动，都能刺激神经，让他们脑海里绷着那根弦断掉。
君司安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的细微声响，都把人惊出一身冷汗。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未知号码，君司安拿起来放在耳边。
“君先生。”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凤主。
“决定好怎么死了吗？”君司安极低的气压隔着手机，都能让凤主感受到，更不要提他声音里凛凛如刀的杀机。
“我很抱歉给您带这么大困扰，的确是我的过错。”谁也没想到，凤主特意打电话过来，说的是这句话。
但君司安菲薄的唇像是抿着刀，唇齿间的血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是阴冷可怖，“现在求饶，太晚了。”
凤主沉默了片刻，才说：“虽然我并不知道，您是如何查到我苍梧头上的，但我承认，比利的确是我与GHOST一起合作，放进华国的一匹独狼。目的我不能告诉你，但现在我可以宣布，我们的行动失败了。”
“苏唐呢！”君司安不关心他们的狗屁行动，他只要苏唐。
“但愿，您的特助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凤主，在苏唐回来之前，我不会停下行动的，所以你最好祈祷，你的独狼是个废物。”
那头的凤主似是叹了一声气，然后才说：“祝我们各自的祈祷都能如愿。”
电话挂断，君司安陷入更为死寂的沉默中。
他成功地将苍梧和GHOST逼得无路可走，但这也只能让那些畜生不再派更多的人手过来，并不意味着此刻的苏唐就已经安全。
……
凌晨1：30。
那条狭窄的小巷里，躺着两个血肉模糊的人，似乎都死了一样。
其中体型偏小的那个动了动手臂，血迹斑斑的手指捡起地上的手机，拔通了凤主的电话。
“我赢了，我等你带季玫过来。”
“很可惜，已经晚了。”
苏唐愣在那里，脑中轰鸣，半天没回过神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眨了眨有些发热的眼眶，“你说什么？凤主？”
“她已经死了。”
“你答应过我不动她的！”
“我突然改变了主意。”凤主笑说，“Sue，只要你还活着，我总会让你回来的，带着真相回来。”
“你这个言而无信的老畜生！”
苏唐失声痛骂，滚烫的眼泪一涌而下，恶毒地诅咒：“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凤川是怎么死的！你到死也别想给他收尸！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我不会告诉你的！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凤主的声音却平静冷淡：“你的愤怒并不能挽回什么，季玫已经死了。亲爱的，我告诉过你，要冷静一些，你最可贵之处，在于你冷静的大脑。”
苏唐躺在地上，无声流泪。
她想做个好人啊，她努力过了，她想救季玫的，真的想救的。
可为什么？
为什么！
对不起啊小玫瑰，对不起……
第559章 回来了
凌晨2：00。
天边暗沉难亮。
摆在君司安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一片血红之色。
每亮起一个红点，就代表着一个垃圾的消失。
他要看看，GHOST和苍梧又能撑多久。
站在君司安旁边的温渐鸿和晏海从一开始的震惊恐惧，到现在已经只剩下麻木了。
等到这波势头过去，就该是那边的反扑了。
那种垃圾，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海外这会儿已经开始传来风声，说有些重要人物遇到不明袭击。
来者是谁，不问自明。
穷凶极恶之徒的临死反扑会有多强烈，谁也不敢想，他们只能做好应对的准备——谁叫君司安已经疯了？
突然众人听到方伯一声惊呼！
“苏先生！”
君司安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立刻冲出去！
苏唐倒拖着一个人一步步走进君家，地上蜿蜒出一道血迹，看到君司安的时候，咧嘴笑道：“抱歉，不是故意的。”
君司安看着苏唐脸上，手上，肩上，腿上到处都是伤口，还在流血，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抱她，会弄疼她吗？
他将近死去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干枯得到翻皮的嘴唇翕合了一下，哑声道，“回来了就好。”
“这个人给你，答应我，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好，好，我什么都答应，都答应。”君司安连声应话，哽咽着说，“对不起苏唐，我没有找到你。”
“没关系，你找不到我的。”
扔下奄奄一息的比利，苏唐麻木地往屋中走去，经过客厅时看了温渐鸿和晏海一眼，他们眼中的震惊看上去格外可笑。
很诧异吗？
不就是遍体鳞伤，血肉模糊而已？
没见过啊？
季玫就不会露出这种可笑的表情。
“苏唐。”君司安跟过来，小心地拉起苏唐的手，“你疼不疼，我帮你叫医生，好不好？”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处理。”苏唐抽回手，很勉强地撑着笑容。
她有点难过，她没能保住季玫。
不对，是很难过，难过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