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叫自信。”
陆绍华看着她笑了一下，跟郑老说了一声后，就先离开了。
苏唐走进书房，郑老正戴着老花镜看着一本书，瞥见苏唐，问道，“你想怎么说服我？”
第504章 母亲，迟卿
苏唐坐在他对面，翘起腿，握着手，问道，“应该是问，是什么原因促使您决定出山？”
郑老合起书，看着这个坐没坐相的臭小子，“你猜猜看？”
“这我怎么猜？说您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苏唐调侃一声。
郑老拿书轻轻地打了苏唐一下，当是惩罚她嘴里就没几句正经话。
“给你看样东西。”郑老也不生气，只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苏唐跟前。
苏唐看到照片上的人，有些呆住了。
这个女人，她在回忆里见过，没错的话，这是她妈妈，迟卿。
那么，她怀里抱着的这个孩子，就是自己了。
苏唐的眼眶一涩，嘴里都漫开苦味。
“你怎么了？”郑老看苏唐半天不说话问道。
“没事。”苏唐扬起笑容，抬头看着郑老，“这张照片有问题吗？”
“这是我最中意的弟子。”郑老拿起照片，珍爱地抚过照片上女人的笑脸，“她很有天赋，本该成为华国最出色的导演之一，她甚至应该成为最好的演员，可惜……”
苏唐手指扣紧，不敢动声色，忍着心底尖锐的刺痛，平静地等郑老说下去。
郑老叹了声气，叹息道，“只可惜英年早逝。”
苏唐保持坐姿不变，表情不变，从容镇定地问，“所以这跟您要出山拍戏有什么关系？”
“这张照片是梅氏的人送过来的。”郑老笑看着苏唐，“他们拿出了足够的诚意。”
“嗯。”苏唐点头，依旧扬着笑容，“诚意的确够大的。”
凤主想弄死自己的这个诚意，真是太大了！
苏唐挑了眉头，倾身看着那张照片，用玩世不恭的语气说道，“要不，您跟我讲讲您和她的故事？”
“你有空听一个老头子絮絮叨叨？”郑老笑问道。
“有啊。”
“她啊，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虽然出身贫寒，但读大学那会儿，边工边读还成绩优异，我那时候是她的老师，知道她家里不方便，经常带着她跑剧场赚零钱，她总是能提出很多让我觉得有趣的点子。”
郑老陷入回忆里，笑着说，“我那时候劝她去拍戏，当演员，赚得多嘛，但是她的梦想是做导演，从来不白耗了自己的灵气，跟我一样固执。”
“结果她一毕业就结婚了，嫁的好像就是苏家的大公子，我特别生气，我觉得一个女人如果困于灶台，她的梦想基本上也就完了，所以她结婚我都没去。”
“直到她生了个女儿，带着她女儿来见我，我们拍下这张照片。我问她，你还想当导演吗？她却说不了，她只想好好地把她的女儿养育成人，我很生气，我说迟卿，你再也不要来见我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郑老叹了声气，回过神来看苏唐时，发现苏唐像是听入了迷。
苏唐听着郑老的话，想象着那个是自己妈妈的女人，是如何充满智慧和灵气，想象她为了自己放弃事业和梦想，带着怎样的挣扎和牺牲。
可是。
“你怎么了？”郑老喊了一声，打断了苏唐的想象。
苏唐回神，扬眉笑道，“看来她是个命苦的女人。”
第505章 往事
郑老叹声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我当时一句气话，再也没有见过她，直到很久以后，听说她死在了一场意外里，我不该对她那么严格，她只是选择了母亲的身份。”
“所以，当梅氏影业的人送来这张照片时，我的确心动了。”
“苏甜是她的外甥女，虽然这个女演员劣迹斑斑，演技平平，但总归是跟她有关系的。我一直把迟卿当女儿看，我想，如果我能将她的外甥女调教出来呢？不说像当年迟卿那样出色，但教出一个好演员，我还是有信心做到的。”
苏唐忍下心底翻滚的痛苦，那些像刀片一样凌迟着她的痛苦，
她交握的手指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张照片上挪开。
然后依如寻常的语气问道，“我完全能理解您的心情，我能看看照片吗？”
“给。”郑老把照片递给苏唐。
握着这薄薄的一张相片，苏唐的手指抚过迟卿的笑脸。
她笑得好幸福，好甜蜜，她抱着自己的样子温柔美丽，这真是一个优雅的女人，她本该幸福一生。
苏唐保持着单一的神情，不露半分伤色。
哪怕她的内心已疼到要抽搐，无形的刀子割裂着她的心脏。
这就是凤主想让自己看的东西。
他掌握着自己的一切过往，他清楚地知道，如何让自己痛不欲生。
他真牛逼。
而郑弘飞，与自己的母亲有着那样深的牵绊，等同自己的亲人——放眼华国，还有几个人会怜惜地说一句，当年那个女人真可怜呢？
“苏唐？”郑老见苏唐半天不说话，只盯着照片看，轻唤了一声。
苏唐极其自然地把照片交还给郑老，问道，“郑老，你相信我吗？”
“这叫什么话？”
“先不要答应他们，让我再帮你看看是不是真的值得您出山，好吗？”苏唐轻声说。
但郑老看着苏唐的眼神却有些疑惑，这个小子向来吊儿郎当没正形，来求自己办事也敢把自己气得半死，但此刻的语气却认真又诚恳，甚至带着些请求。
“是有什么问题，对吗？”郑老在圈子里久，也知道这圈子里猫腻多，看到苏唐这样，不免多问一句。
“对。”苏唐没有隐瞒，她不想看到这个自己母亲生前的故人，陷入泥潭。
“好，我信你。”郑老笑看着苏唐，“但你这算是欠我一个人情。”
苏唐笑开来，低头说道，“就当是吧。”
……
苏唐从郑老屋子里出来，走到外面，看到了那片连绵的胡杨林，秋风萧瑟，他们虬劲傲然。
关于她母亲迟卿在网上的消息并不多，相比起苏承仁和他夫人的婚礼轰动华国，苏守仁和迟卿的婚礼低调得让人怀疑他们根本没有摆酒席。
她也只知道以前迟卿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之后的信息都很模糊，如果不是今天郑弘飞说起，她都不知道这些。
苏唐开始头痛，拿出两片药吃下，她让自己不要想太多，想多了会头疼，疼得自己受不住。
到底是为什么呢？凤主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小小？
连郑老这样的人也要调用起来，只为逼自己就范，甚至冒着被君司安弄死的危险，他也要一试？
第506章 苏先生有跳槽意向吗？
苏唐约陆绍华出来喝酒。
陆绍华很诧异苏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当时他都在跟郑老谈合作细节了，苏唐怎么劝郑老退出的？
苏唐也不细说，只道：“靠人格魅力。”
陆绍华便失笑，却也愿赌服输：“行，如果郑老真的退出，我也撤出投资。”
“明智之举。”苏唐跟他碰杯。
“苏先生觉得在君先生的公司上班辛苦吗？”陆绍华话题跳到别处。
苏唐抬了抬眉头，“还行。”
“听说他是个很严格的人。”
“嗯，这倒是真的。”
“你有跳槽意向吗？”
苏唐还没说话，就听到背后一个声音说，“没有。”
回头一看，君司安拉长着一张脸，神色非常不善地看着陆绍华。
陆绍华一怔，他也只是随口问问，君司安干嘛一副杀人脸？
“回家。”君司安提着苏唐站起来，要让她远离陆绍华这个心怀不轨想挖墙角的家伙。
苏唐推开他的手，“行了，闹什么呀？”
君司安瞪她。
苏唐瞪回去。
“不如，今天就喝到这里吧，苏先生。”陆绍华连忙打圆场，“时间也不早了。”
“多谢你的酒。”苏唐笑道。
“客气。”陆绍华觉得，苏唐还是赶紧跟君司安走吧，君司安这阴沉得快要滴水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喝了场酒吗？又不是真的要抢他的人！
……
苏唐跟着君司安走出酒吧，在外面的街道上并肩慢步。
夜色拂面，苏唐的酒意散了不少，但她今天不是很想说话，所以显得沉默。
“干嘛，在考虑跳槽的事？”君司安没好气地问。
“对啊，一般来说，跳槽都会涨工资的，对吧？”苏唐故意顺着他的话点火。
“你敢！”
苏唐站定，转身看着君司安：“君先生，我可是自由人。”
君司安想也没想就说：“那我去弄副手铐把咱两铐一块儿？”
……
苏唐让他这话说得哭笑不得，只得道，“你怎么在这儿呀？”
“来见个人。”
“嗯，晏海，是吧？”苏唐继续往前走，懒懒的笑容挂在脸上，风吹动她的头发，轻轻浮动。
君司安却奇怪，“你怎么知道？”
“他在后边儿跟着呢。”苏唐反手指了指身后，晏海立刻闪身进了旁边的小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