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三婶知道婆婆其实一直惦记着那五千块钱,立即给出着主意——
如果没钱给孩子交学费,总得去借或者去讨了吧。
如果去借去讨了,那二嫂三妹还能赖着脸皮不给?如果借了,那少出一份钱,如果还了钱那就更好,这学期孩子们的学费直接从那五千块里出了呗!
皆大欢喜!
暮奶奶也直点头,觉得这主意怪好,如果老二媳妇那三妹这时候都不还钱,那就更是让老二看清了这两口子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关键的时候都不还,更该讨回来了。
而且——学费也不从从自己口袋里拿了,越想越觉得是好主意,隔日大早就当众宣布了这个消息。
暮大伯母一听来真的,炸毛起来:“自己交,可以啊,那妈,就照阿永昨天说的,这个月工资我们不上交了,不然难道还要我们两口子卖血去啊。”
“工资不上交,你在这个家吃的喝的从哪来!”暮奶奶板着脸骂了声,死婆娘,就尽想着掌钱,但瞥了眼老二两口子,想到那五千,忍了脾气下来的说,“除了孩子学费外的钱还是得上交,只是这样不用从公中出了而已,你们也知道这刚建了房子家里没啥钱了。”
暮大伯母撇嘴,奇怪这婆婆是不是脑子糊涂了,这从工资里拿从公中扣有什么不同?
还得绕这么一个圈子。
她想不透,反正孩子学费有着落就行,其他懒得管。
暮三婶是出主意的人,自然配合无比的:“妈,我和大哥一样就好,没问题。”
然而到了暮爸爸这里——
他可不知道自己老母亲的算盘,只觉得很好解决的商量道,“妈,你知道我工资得九月才能拿到的,你先把两孩子的钱出了,回头再从工资补上吧。”
他以为老母亲会一口答应,没想到却被一口回拒:“不成。”
暮奶奶就等他开口了,立即讲道,“老二,不是妈不出,咱家刚建房子要一大笔钱,这一家上下多少口人你自己看,都得吃吃喝喝,总不能为了你家一个孩子上学,让整家人都饿着吧。”
哪有这么夸张——
几百块就能让全家饿着了。
暮小叔一脸奇怪的帮二哥说话,“建房子的钱也不是一次性付清的,先拿出来给以键以森交学费,之后等二哥发了工资补上不就行了。”
暮奶奶张口拒绝道,“不行,那是建房子的钱,怎么能动。”
她打死不松口。
暮三婶又在旁跟着趁机搅合道,“二嫂,我和大嫂一家都一样自己从工资出,总不能就你家放例外吧,而且你们也不是没钱啊,你之前借了你三妹那笔钱,去要回来不就好了。”
暮爸爸一听这话,立即打断道,“行了妈,我知道了,以森的学费公出,以键的我自己想办法。”
阿泊正是创业期间最需要资金了——
怎么可能在这时去要钱。
几百块,不是借不到,就是觉得没啥必要而已。
暮爸爸这辈子从没开口跟人借过钱,这会儿明明有钱还要拉下面子去借钱,心底实在怪憋屈的。
工作的也心不在焉,一走神,锤子就把手敲肿了。
暮妈妈一看叹了声气,对他淡淡的讲,“妈这要不是故意刁难,讲出去谁都不信,明明家里有钱,非得让从工资出,工资出了后还是得充公,这有什么区别?”
暮爸爸这次难得没反驳,就是心底怪郁闷的——
他讲,“我去躺学校托校长看看能预支下工资不吧。”
看他愁的眉头都皱死,暮妈妈心软了,道,“你也不用愁成这样,几百块的事,大不了我去借或者跟三妹说声,多大点事!”
第335章 暮爸爸借钱发火
暮爸爸却闷摇头说不用,阿泊正是重要的时期,不能因为自家去添乱子,他就是想不通老母亲这是几个意思,再傻他都感觉出针对了,是不是自己做什么事惹她不满了?
暮大伯母这几天都避着暮妈妈,不大敢和她说话。
以键再小,也察觉出了家里情况不大对,偷偷的跟以静讲,“小妹,爸妈是不是在为我学费愁啊,奶奶是不是不出这钱啊?”
“要不然,我不读书就是了,反正我也不怎么爱读书,让爸妈别愁了呗。”
二哥要放未来讲这些话,暮以静会信,但放现在,她才不信——
前几天还开开心心做梦都念着交同学呢。
“二哥你是怕爸爸妈妈愁,还是真的不喜欢读书啊,你前几天可还说要交新同学呢。”
暮以键别别扭扭了下,小声的凑近讲了,“我不想看到爸妈愁啊,你不知道,爸爸头发上又长白头发了,石头奶奶就是老了才会长那么多,老师讲了,人一老就可能会离开的,我不想爸爸妈妈老。”
出乎预料的懂事。
或者说,其实一直都这么懂事的,只是上辈子一家人谁都无法敞开心扉,所以谁也不知道谁心底那藏的真心。
暮以静想着对二哥讲,“二哥,我也不想爸爸妈妈变老,但是爸爸妈妈也希望你能去上学交到新同学,如果你真的担心爸爸妈妈,那就做些让他们开心的事,好不好?”
暮以键一听,爸爸妈妈希望自己上学的心思就想自己不想他们变老的心思是一样的吧,于是卖力的点头。
答应小妹道,“好,小妹,我听你的。”
“其实……”一直低头写暑假作业的暮以森也感觉到了二弟对上学的热情,便对他讲道,“如果到时候爸爸妈妈实在没钱,大不了,我先不读了,让你先去读,我等明年有钱了再读就是了。”
“以键以键,你去交学费了没啊,我姐今天去交了,你看,书……”阿晓抱着语文数学两本书闯了进来。
阿晓炫耀完书本后有点得意洋洋的讲,“你是不是不能读书了呀?我妈说了,二伯二婶不疼你,所以舍不得给你钱去读书。”
暮以静深深觉得小孩子就这点不好,单纯的心直口快,容易伤人,但比起那起大人口腹蜜剑又好的不要太多。
二哥刚受到安慰的心因为新课本的炫耀,又啪嗒的受了伤感到难过。
不过幸好很快的,这种难过就没了,暮爸爸预支工资失败,不过向老六那边借到了学费,答应了九月去还的,隔日就带着以键去把学费给交了,也领到了新课本回来。
以键高兴的拿着新课本满家炫耀。
暮以静看着课本上一年级那熟悉的图案,深深的有种怀念的感觉。
正和阿瑞比着谁的比较新,小心翼翼的翻着页呢。
暮奶奶不知情的过来,看到新课本心一喜还道是老二去把五千块要回来了,张口的问,“老二,你把五千块要回来啦?早该要回来里,交了以键的学费还剩多少,给我吧。”
“要什么五千块?”暮爸爸听不懂,替儿子交了学费,心底却很不是滋味,这是第一次啊,他拉下脸去借钱,虽然老六很痛快的借他了。
不过也问了他,家里难道穷的连孩子学费都出不起了?
他要怎么回答——
老母亲舍不得出?
所以自己才要借?
简直哭笑不得。
“我向老六借了钱,等九月工资发了就还他。”暮爸爸语气淡淡的讲着,直接把暮奶奶噎的不行,直接发了火:
“你这……你这,有钱借出没钱给孩子交学费,还要去借钱,真是丢了咱老暮家的脸呐!”
丢脸!
是啊,丢脸死了,可他愿意丢着脸吗?
暮爸爸也火了,猛的将手里的杯子往地上一摔,声音直接把满屋子的声音都盖过去,“妈你觉得你儿子丢脸,那你想过你儿子我为什么会去丢这脸吗?孩子学费区区七百多块钱,家里有钱,你说要建房子,动不得,我说向你借,你不愿意,我不借钱,我能怎么办!卖血去啊!”
他说罢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直接的甩手出门。
一屋子的人听到动静早围了进来,暮妈妈看着丈夫心底也知道他不好受,可都是为了孩子,也没安慰,只讲道,“晚上早点回来吃饭。”
暮爸爸内疚的看了她一眼,点头,出了门去。
留下暮奶奶在大厅里目瞪口呆:“这……这谁叫他卖血去啦,直接,直接把借的钱要回来不就好了。”
“就是啊,二哥这脾气也真是太大了。”暮三婶知道五千块没要回来,学费还是得从公中补,一个劲的附和婆婆。
暮妈妈全当没听到,只是在晚饭过后回了屋中,直接拿起手工做。
暮以静看在眼中,凑过去讲,“妈妈,你教我做,我帮你一起做。”
暮妈妈心底有脾气,但不会对孩子发,讲道,“你不会做的!”
这时候很多大人岁孩子的直接思维就是不商不量,直接的就给定义了。
暮以静也不闹她,直接在旁边看着妈妈做,然后伸手去偷拿一块花儿,手工很简单,就是把那些包装纸给撕了,剪干净而已。
暮妈妈还以为她想玩,没法子给她一个玩,没想到一会儿没注意,女儿‘玩’的那堆儿就堆起小山高了,这要坏了可要贴钱的,她赶紧看,却发现,没玩坏,而是一个一个做的很好,惊奇了。
暮以静很孩子气的秀出手中的一块,一脸你看,我就说我会做吧的表情。
“真棒。”孩子聪明的喜悦一下冲淡了不愉快,暮妈妈把她抱起来吧嗒的亲了一口,接着顺周那剪刀,讲道,“不过剪刀很危险,你看妈妈做就好了,或者给你一朵花,你去画着玩。”
暮以静抓着手里被塞进来的花,深深的体会到了小孩子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
连拿把剪子大人都要大惊小怪的,唉。
“二弟妹,你在忙没。”竹帘被撩开一点,以静看到大伯母的身影,过去帮她那竹帘拉开,“大伯母。”
第336章 像疯子一样
“哎,静静,这是大伯母做的包子,你拿个去吃。”
暮以静回头看了妈妈一下,见她点头同意了才拿,“谢谢大伯母。”
“这孩子,怪客气的。”
“大嫂,进来坐吧。”
暮妈妈从床下拉出只凳子来招呼道。
暮大伯母赶紧进了来,一脸子不自在的讲了开:“二弟妹,咱妈现在不在,我才敢进来和你讲讲心里话,你别怪我这几天不帮你啊,我也是没办法的,就是这良心实在不去。”
“大嫂,你自家还有两个孩子呢,孩大伯的工资也不是多高的,我理解你的难处。”
“你理解就好,理解就好。”
暮大伯母松了口气露出笑容来,见她在做手工,憋住的在凳子上扭了几扭后神秘兮兮的讲道,“你知道咱那糊涂婆婆为什么非逼二弟去借钱给以键交学费吗?本来我是不知道的,结果她……”比划了个三,暗指暮三婶后一拍大腿的激动道,“昨儿不是去菜市场么,她和沈家的说话叫我听到了,你猜怎么着,这是打你们两口子借你三妹那笔钱的主意呢。”
她不是个憋得住话的人,话一打开就立即停不下来了。
把暮三婶打着学费从那五千块里出的主意讲了出来。
“更不要脸的是,是那沈家的给她出的主意。”
一口气的讲完,暮大伯母觉得自己心里好受多了,看着暮妈妈还依旧从容的给自己冲茶的表情,不禁尴尬一笑。
“二弟妹,我本来也想帮你说几句话的,但是你知道的,叫妈知道了我也不好过,现在说出来了,我这心啊,才好受多了。”
放在以前,暮以静肯定就信了大伯母肯定是没办法才会这样子做的,可现在,却看得透透的。
不是没法子,而是其实她也如同大多数人一样有着人类最原始的小自私,心底应该也抱了点沾便宜的心思,就是没有三婶那么明目张胆的过分而已。
而就像大伯母有着人类最原始的小自私。
暮以静也有——
放到自己的立场去想,如果同样这件事发生在大伯母身上,因为交情浅淡,谁又能保证自己就一定会去帮助和做的更好了,她唯一能保证的只是自己不会那么视若无睹和沾这点绝不可能占到的便宜,但可能也不会过于的帮助和参合。
所以,谁也没有责怪谁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