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嗖,这算谁的军功!”妙妙喊道,“你欺负铁匠老实!趁火打劫!”
齐嗖道:“军功能活下来再说,活下来再说。”
他们虽然说这话动作并没有停,杀入失去首领的溃散的西凉兵,冲过了这道峡谷突破了防线,纵马疾驰前方的城池隐隐可见。
......
......
“什么人!”
城池方将官喝道,俯身看着城门下方出现的一队人马,约有百人,大周军服,插着的也是大周的军旗,但看不太清是那路军。
“平耀城过来的,我们是五蠹军。”齐嗖高声喊道。
五蠹军?
城门的将官一愣,这个陌生但又熟悉....
顾不得追忆这熟悉感来自哪里,此时事关紧要,城门打开,将官们带兵而出,但这些兵马却没有进城。
“你们是从平耀城过来的?平耀城已经解围了吗?”将官急急问道,“西峡谷的西凉兵退了?”
“西峡谷我们拿下了。”齐嗖道。
竟然拿下了?那里地势险要又西凉兵凶猛,他们冲击了几次都不过去,无法驰援平耀城.....
“宁岚军听令。”齐嗖喊道。
是要他们去支持平耀城了吧,将官们准备应声。
“你们往北去,围攻坞堡,乌龙寨的西凉兵。”齐嗖说道。
哎?将官们一怔,竟然是调动去他处?但他们是有命只负责支援平耀城的....谁调动他们?
“可有迟大人帅令?”将官问道。
齐嗖道:“有笃大人帅令。”
笃大人?将官一怔,这个是哪个大人?还没询问,见齐嗖伸手举起一块令牌。
“宁岚军听令。”他再次道。
将官神情惊愕看着递到眼前令牌,下意识的肃立站直:“末将得令!”
齐嗖将令牌一收,催马转身,一众人转眼消失在夜色里,城门前宁岚军一干人还肃立。
“大人,是迟大人帅令吗?”一个亲卫问道。
将官摇头:“不是。”
众人惊讶不解,那怎么应声是?
“是蝙蝠令!”将官道,神情也变得古怪,“我看到了蝙蝠令?”
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了。
“大人是不是看错了?”一个亲卫问道。
将官恼怒的啐了口:“我能看错蝙蝠令吗?瞎了我也认得出来。”
好吧,亲卫们不再追问,迟疑一下又道:“只是蝙蝠令不是说宝璋帝姬下令废止了,那我们...”
听还是不听?
马蹄急促有几人疾驰而来,不待停稳跳下马。
“大人,西峡谷已经通了。”他们说道。
果然是这些人破了西凉的围困,将官再次向夜色里看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五蠹军...”忽的一个副将喃喃,然后声音拔高,“是五蠹军!”
众人回头看他,那副将已然神情激动。
“大人,是五蠹军!五蠹军回来了!”
“你们忘了吗,那个五蠹军!那个五蠹旗展,生路开!是他们!”
五蠹军啊.....将官的记忆被唤醒,神情变幻。
......
......
黑漆漆的荒野伸手不见五指,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潜行,马蹄都包裹了兽皮,前方的夜色突然变的明亮。
前进的脚步声也停下来。
“大人,真要去攻西凉兵的营地吗?”有声音低低的响起。
匍匐在沟壑里的夜色涌动,一个将官抬起头,道:“有蝙蝠令呢..”
“但是那个笃大人不是迟大人...”副将低声道,“更何况这西凉兵营有万数兵马,我们这三千人...”
不是来送死吗?
将官大人怎么被那几个人一面旗一块令牌真的说动过来了?
失心疯了啊。
蝙蝠令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则是那面旗。
将官看着前方,点点星火的营地,暗夜遮住了他变幻的神情。
“因为,是五蠹军说可以这样做。”他喃喃道,“那时候啊....”
那时候只要五蠹军下令,攻城,城必破,袭营,营必乱,向前行,前路势不可挡,退后,后路无忧。
前方的星火忽的燃烧起来,暗夜里腾起浓浓白色的烟雾,伴着夏夜的风摇曳翻腾.....同时有喧哗声起,在暗夜里遥遥送来。
约定的是这个信号。
现在信号来了!
将官的手攥住沟壑里的草,然后猛地揪下一把,人也跳起来。
“攻营!”他喊道,人向前冲去,下一刻被副将抱住。
“大人且慢..”副将喊道。
将官一把甩开副将,战鼓已经擂响,号角已经撕扯暗夜,是复仇的时候了,箭在弦不得不发,休要拦着他。
“大人,你没有带罩巾。”副将喊道,将一块湿乎乎的布递过来。
那五蠹军前来传令时吩咐了,袭营时要用湿布裹住口鼻。
将官忙接过裹住,在亲兵们的拥簇下向星火点点的营地冲去,荒野里到处响起喊杀声,火光四起,西凉营地高处的哨兵从跌落,混乱一片。
......
......
烈日炎炎,索盛玄站在营帐外,却无法迈步,因为面前跪着七八个将领。
他们恭敬无,脸紧紧贴着地面。
“殿下,是我等有罪。”
“请殿下拔营吧。”
索盛玄面容依旧笑嘻嘻,道:“怎么能拔营呢。”说罢抬脚。
跪在脚边的一个粗壮如山的将领,竟然被这一脚踢飞滚落撞在营帐,一吭未吭昏厥过去,生死不知。
“你们愿意跪跪着吧,我还没有跟那笃大人正面交锋呢。”索盛玄说道,一面伸手,“取我的披挂来。”
余下跪地的将领们虽然面色发白,但还是没有让开,将脸在地贴住匍匐。
“殿下,那笃并不是在等候援军夹击我们。”
“他是在调兵遣将,断了我们的后路。”
另有将官起身爬行到索盛玄面前,道:“殿下,如今整个边境的周兵已经活了,我们后方已经被围攻了,再不拔营出不去了。”
索盛玄道:“他要与我死战吗?我们十几万兵马何须惧怕,这么久他也没有占便宜。”
但是他也没有吃亏啊,这才是最可怕的。
“殿下,我们是被一条毒蛇盯住了。”他们道,“不可与他恋战。”
索盛玄笑道:“你们先前还嘲笑野利主,如今才战了十日,被那笃大人吓破胆子了。”
将领们还要说什么,号角声响起,众人色变,那是周兵又打过来了。
“迎战。”索盛玄将面前的一个将领再次一脚踢开,大声喝道。
.....
.....
行进的兵马很快,但阵型依旧严整,如同大河长堤在荒野摆开。
箭雨从堤坝后倾泻而出,如飞蝗般扑向迎面而来的西凉兵马。
强力稳准的弓箭射穿了人和马匹的甲衣,人仰马翻。
前进的脚步被阻止,根本无法突破这一道防线。
战鼓声声,两边的翼军已经三次冲击,也始终没有办法绕过军阵,这军阵坚固如墙,又随着鼓声变幻,如长蛇般灵活。
更糟糕的是,一次他们借着进攻侵扰,一群兵丁用重重的铁叉在地划出了沟壑,一场夜雨的冲刷,一天日光暴晒,沟壑在荒野变成的密密麻麻,恍若铁,西凉兵马不得不放缓了脚步.....
鼓声擂动,放缓脚步的先锋军头又飞来了箭雨。
冲击已经不知几次,但与周兵大阵的距离依旧遥不可及,而两侧不断分兵而出的骑兵,又如同一根根刺出的长矛....见血而归,如此往复。
这娴熟的军阵,战术,勇猛的精锐,不断的冲击着观战的将官,远处的那杆将旗飘动,在视线里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们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他们一点点的推进,是在消耗我们!”
“我们后续粮草要是被断了,死定了。”
吵闹声再次响起。
索盛玄并不在意,而是站在高处遥望那杆将旗,神情跃跃欲试。
“我要杀过去,与那笃大人一战。”他眼睛亮亮道。
“殿下。”将官们面如土色,“这大军之战可不是一人勇的时候。”
“难道我杀不过去吗?”索盛玄道神情不悦。
将官们大惊,跪地道:“殿下自然能杀过去,但那笃可不会跟殿下对战,他只会躲在千军万马之后。”
余下的话不再说,这当然不是因为胆小如鼠,而是将帅不能逞匹夫之勇。
索盛玄要说什么,后方有兵马疾驰而来,连滚带爬跌下,被其他人抢着搀扶,身伤痕累累,让人触目心惊.....
并不是心疼这个斥候,而是惊骇后方已经被周兵围堵戒严如此了。
“殿下。”那斥候拼尽力气举起一块兽皮,“大王,大王要你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