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果没有蝙蝠令,笃大人只靠振臂一呼更不可能说服其他将官。
“所以这件事我出面不如笃大人出面,我对笃大人有把握,而笃大人肯去做这件事,也必然是有一定把握的。”薛青道,坐着展开手臂伸个懒腰,“当然说服所有的将官不可能,但哪怕是一小部分也好。”
说到这里对康年眨眨眼。
“还有,这件事成功了可不是对我没有好处。”
“笃大人带走的兵马,多了更好,不多也势必乱了军心,那我们不有可趁之机咯。”
康年哈哈笑了,笑声刚起听到山下的营地里传来报警的号角声,声音越来越多,远处的天地黑暗也似乎也接二连三的传来.....
是笃大人的行动被发现了吗?
笃大人离开自己的营地去往他人的,都是很危险的动作。
康年的脸微微不安,站着的身子绷紧,只可惜夜重距离远什么也看不到,但坐在山坡草地的薛青依旧平静。
每个人都在冒险,笃大人是在冒险,她也在冒险,甚至宋元也是在冒险,至于结果,大家各自拼了是.....
忽的号角声响起了鼓声,夹在号角声又有天滚雷并不被人注意,一开始似乎是远处一面鼓响,紧接着几面鼓响,先是一个方向,然后其他方向,越来越多,沉重的鼓声盖过了号角,跟天的雷声应和。
“这是得胜鼓。”康年说道,看着前方的天地,“当初在西凉一开始是战胜后击鼓为庆,后来每次大战出征前都会击鼓,好多年没听过了....”他侧耳倾听,又摇头,“这些小子们不行,根本不熟练。”
薛青笑道:“等此一去练熟了。”说罢起身,“走,我们也该集结战斗了。”
人向山坡下疾奔而去,康年紧随其后,在星河点缀的天地间如两只大鸟掠过。
......
......
雷鸣般的鼓声震响了大地,几十里外都能感受到,像天的滚雷不堪重负砸落地。
“这是怎么回事?”
宋元在一众护卫的拥簇下疾步而出,站在城墙远远望去。
星火如海,照亮了天地,那是无数火把燃烧沸腾蜿蜒,这些火把四面八方汇集又散开,其有一条火焰恍若大海分流而出,一开始细长,星海不断有星光流出汇集,慢慢的变成了一股洪流。
要攻城了?不是吩咐先锋突袭吗?这么大动静还突袭什么!
不对,没有将领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宋元眯眼看着远处的星海洪流,旋即眼瞪圆。
那洪流,所去的不是黄沙道城,而是相反的方向。
反了!
......
......
“毋庸置疑,这是笃干的!”
宋元疾步而行说道,身边将官脚步杂乱跟随,两边举着的火把映照他们的面容明暗交错。
“早知道他有异心。”
“可是他怎么能调动那么多兵马?”一个将官道,“他有异心,大家跟他也并不一心啊。”
“按照大人的吩咐我们一直监控着他,并没有见他跟其他将官来往。”另一个将官道。
猜测以及推卸责任都是没有意义的,有将官更关注现在。
“他策反人马是要攻击我们了。”他道,“和黄沙道的驻军里外夹击。”
这也是废话。
“大人放心,目测他们的人数并不多。”一个将官道,“有不少地方狼烟已经燃起可见并不追随与他。”
宋元只面色沉沉疾步走下城墙,城内兵马已经集结等候。
“大人!”有将官从城墙探身喊道,“他们的方向并没有向这边来....”
站在城门前的诸人抬头看去,不向这边来,是逃了吗?为什么逃?难道知道要借着突袭黄沙道城,把他们一起烧死在城内?
念头闪过,还没询问去哪个方向,脚下震动,在鼓声滚雷有马蹄踏踏。
“大人,有....”
城墙传来喊声,喊声没完听得砰的巨响,城门发出摇晃。
有人攻城!有人投石撞门!
杀过来!竟然无声无息的杀过来了!难道这边的兵马也都被策反了?
“迎战!”
“保护大人!”
城内嘈杂喧嚣,门外却没有更激烈的进攻,也没有如雨而落的石弹,而是响起了齐声的高呼。
“宋元开门,王相爷在此!”
王相爷?
城门前兵马烈烈,燃烧的火把照出站在最前方的老者。
年长来往坐车的王烈阳此时骑着马,不知道是不习惯还是颠簸辛苦,火把照耀下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不用看了,是老夫!”他喝道,看着城墙,“宋元,你好大胆!”
宋元从护卫身后走出来,俯视城下,冷冷道:“王相爷,你胆子也不小,有军反叛你丝毫不惧,还跑来围我的城门。”
王烈阳喝道:“宋元,你才是叛军!你真好大胆,你这贼子丧心病狂!欺君害民!”
一叠声的骂出来。
王烈阳这辈子都没有这样骂过人。
“你发什么疯?”宋元道,“如果是要对我欲加之罪,相爷还是省省力气吧。”
王烈阳冷笑道:“欲加之罪?”转头喝道,“把人带来。”
伴着他这一声喝,身后的兵马晃动让开,然后押十几个兵丁,这些兵丁身皆有伤,形容狼狈,被推倒跪地,随着他们跪倒又有兵丁前,将一只只竹筒摆在地.....
看到这一幕城门有不少人面色大变。
“大人...”有人脱口低呼。
宋元打断他,神情平静看着城门下淡淡道:“相爷你抓这些先锋军什么意思?还有,其他的人呢?怎么这几个了?”
王烈阳道:“什么意思?”他说罢下马,推开身边护卫的搀扶,大步走到那群跪着的兵丁身边,从地拿起一只竹筒,抬手用力的砸出去,同时另一只手拿下一旁一个兵士的火把随之扔去.....
竹筒撞在城墙,火把紧随其后,轰的一声,窜起高高的火焰,这片城墙汹汹燃烧起来。
“宋元!这是什么意思?”王烈阳喝道。
宋元居高临下看着城墙这片燃烧的火焰,火把落地并没有熄灭或者火势减小,反而越发的汹汹,火舌还向更高处蔓延.....
那是竹筒砸到滑落的地方。
“攻城的手段而已。”宋元淡淡道,“跟投石机一样,先锋军带着火油攻城也没有什么稀。”
王烈阳喝道:“攻城?你还要狡辩,这些人是在突袭黄沙道城被抓住的,他们根本不是先锋军!除了拒降被杀的,这些活口已经承认了,说你要烧城,还有,谁让你攻城了?朝廷让来查地宫门开启之事,可没有旨意让你攻城!”
宋元神情浑不在意道:“相爷你随意抓了人,不要胡乱扣我罪名,至于为什么攻城,自然是因为黄沙道城闭门,那逆贼薛青不出,如何查?”
王烈阳要说什么,身后兵马躁动然后分开,有声音在其扬起。
“没有啊,我可没有闭门不出,宋大人,是你一直不肯进城,可不要倒打一耙。”
马蹄哒哒,一个女子催马慢慢走过来,看着城墙的宋元,微微一笑。
“宋大人想要栽赃与我可不行,我还没死呢。”
薛青吗?宋元看着城门下的女孩子,怔了怔,火把照耀下女孩子的面容清晰的展现在眼前.....
这是她啊,真正的样子。
陌生又似曾相似。
她骑在马,微微的仰着脸,杏儿眼因为笑而弯弯......
宋元收回视线,看着天地间星河,听着头顶滚雷,道:“原来王相爷与逆贼勾结了。”
……
……
急报踏破宫门。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而出
“有绥晋两路军马无令跟随笃向边境而去。 ”
“宋大人与王相爷对峙。”
“宋大人矫诏,意图谋害黄沙道臣民。”
“笃大人谋反鼓动兵乱,王相爷与薛青勾结图谋不轨。”
“黄沙道城门大开,那..薛青请相爷和宋大人一起验证地宫门,并请所有军马速去抗击西凉。”
“宝璋帝姬殿下有问,尔等到底是来验证还是心怀不轨?大军围城,兵马潜行携带火油意欲何为!效仿当年秦贼否?”
殿内的声音七嘴八舌,而且语气用词不同,因为来的并不是一个人。
七八人各自带来了宋元王烈阳等官员的信报,甚至黄沙道知府也送来了。
“黄沙道此时...纷乱。”
最后一句是随行的御史报告的,不用他说,殿内的官员们听这些急信已经感受到了。
怎么乱成这样了?宋元和王烈阳各自拥兵要打起来,还有兵乱,虽然说法不同,那兵乱似乎是听从了薛青,策反了吗....这都是什么事!
朝堂里也陷入一片纷乱。
陈盛叹口气,宋元在那个孩子面前还是没有占据风,因为太把薛青当个孩子了。
坐在龙椅下首的宋婴神情依旧平静,既没有因为令兵们的信而惊怒,也没有因为朝堂纷乱而烦扰。
按规矩这些报来的急信是直接呈交到她手的,她看过之后再斟酌传给宰相辅政大臣们,辅政大臣们看过之后,或者当场公布,或者退朝商议再公布,具体看急报的内容报喜还是报忧。
报喜可在朝堂同喜振奋人心,报忧的话要稍微斟酌一下,不是哪一个都要当场公布的,这也是为了安抚人心。
但宋婴并没有斟酌,听到是黄沙道王烈阳等人的信报便让当朝念。
“没有什么见不得人。”她道,“孤让爱卿让天下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无须猜测。”
那现在该如何?
陈盛前道:“殿下当派御史监察前去....”
宋婴打断他,看着殿内的令兵们,道:“有报说绥晋两路军随笃大人向边境而去?”
殿内站立的信兵们响起声音,不止一个。
“是。”一个答道。
“笃大人以蝙蝠令鼓动,有绥晋两路兵马被惑....”另一个则道。
宋婴打断没说完的信兵,道:“孤知道了,笃大人做的很对。”看向陈盛,“孤早下令让黄沙道所有兵马边境迎敌,所以请查为何只有笃大人和绥晋两路兵马前去西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