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姬 第238节

  “….礼科排序有故意….这并不是巧合….但你又没有证据来证明,因为这是一种在规矩之的不规矩….”

  “….这是还算遵循规矩的,还有完全没有规矩的…”

  “….舞弊,递答案…”

  少年轻柔慢语讲述发生的种种事,少年们听着随有惊讶又惊叹愤怒喜悦欢笑,但渐渐的嘈杂顿消,神情肃重屏气噤声,或者呆滞或者震惊或者若有所思。

  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也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更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应对,一场君子试听起来的如此的风雅,却原来其这么多暗藏风雨玄机。

  “是不是所有的考试都如此?”一个少年喃喃。

  “何止考试。”另一个少年道,“世事也是如此吧。”

  张莲塘从小泥炉拎起水壶,道:“同学们,我们虽是少年,但已经入世了。”

  滚水倾倒,绿茶在杯翻腾下,茶香四溢,水汽袅袅,让屋围坐或者靠或者躺的少年们如在云雾。

  “世事艰难,人情密,无处不规矩,然则规矩也不是不可破。”

  张莲塘看向诸人,放下手里的水壶。

  是啊,薛青不是已经破了吗?诸生看向薛青,少年青衫面色平静,茶水汽双眼闪闪而亮。

  “我们,读书吧。”她道。

  …….

  …….

  山下的喧闹嘈杂说笑似乎消散,随风而来的是渐渐响亮的读书声。

  站在山路探视这边的学子们不由对视一眼,惊讶又敬佩,少年们贪玩,又是披带着荣耀跋涉才归来,竟然只歇息了一晚又开始读书了吗?

  “薛青不在时,知知堂也从未间断过读书。”一个学子道,“薛青归来也不间断读书,果然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说罢转身,“那我等还在这里浪费光阴做什么?是过了府试还是得了榜首呢?”

  社学晚间的钟声响起,府学宫前车马学子们涌涌而散,山脚下的草堂并没有闭门安静,而是随着夜色的降临亮起了灯火。

  “不再歇息一晚了?”张莲塘问道,看着身后站着相送的薛青。

  薛青道:“一路都在歇息了,我已经歇的厌烦了,迫不及待要读书。”

  张莲塘道:“不是怕过不了会试丢脸?”

  薛青哈哈笑:“看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不待张莲塘回答,自己又点点头,“是的,我是。”

  张莲塘一笑,扇子敲了敲她的头:“走了。”转身迈步,一如先前,并不像月余未见。

  薛青站在门前含笑目送。

  夜色沉沉,暖暖在那边房已经睡去,深秋的山风寒意渐生,从紧闭的门窗钻进来,发出细长古怪的吟唱,孤灯,草堂,独坐的少年书生….

  薛青握住手里的书卷,看着跳跃的灯火,道:“又有点像聊斋了….”话音落门忽的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一个人影站在门边,风卷着衣袍乱飞,恍若魔爪乱舞。

  薛青手里的书卷啪嗒落地,双眼瞪圆看向门边。

  “先生!你怎么来了?”她声音微微变调,“是烧的纸钱不够啊,还是在阎王殿被人欺负了?”

  门前站着的人影须发顿乱。

  “知道你这小兔崽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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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补偿

   深夜的草堂内,四褐先生挥舞着手怒声骂,屋门在他身后自动砰的关。

  真是有鬼片的气息。

  薛青道:“先生你说对了。”

  这小子一向只说先生你错了,陡然冒出一句你说对了,四褐先生倒是愣了下。

  薛青趁着他骂声一停忙道:“兔崽子不是狗,狗嘴里也的确吐不出象牙。”

  这小兔崽子!四褐先生道:“小兔崽子你少跟我装疯卖傻!”

  薛青道:“是,那说正经事吧…..”坐正了身子,看着四褐先生,“你到底为什么来了?人鬼殊途呐….”

  前半句正常后半句果然又胡说了,四褐先生呸了声,甩着衣袍在几案前坐下,扯过一旁的篮子翻找,没有如常的吃食,只有一包蜜饯…..耳边是薛青的絮叨。

  “…原来是饿了吗?…先生你放心,我会多烧些贡品给你….”

  “…饿死鬼不是死前决定的吗?你又不是饿死的…”

  “…这个别动啊,是暖暖的宝贝…你吃了小心她哭塌了你的坟头…”

  四褐先生抓住蜜饯的手犹豫一下….哭塌了坟头那还真有可能…啊呸,但到底还是往外留了一半,余下的一半塞进嘴里,哼哼两声:“薛青,说,继续胡说,我看看你还能一本正经的胡说出什么。”

  薛青道:“说完了。”低头拿起书卷继续看书。

  室内一瞬间陷入安静,四褐先生嚼着蜜饯嘎吱一声格外响亮。

  “不说了?”他道,斜躺在席子,顺手从席子旁的小匣子里摸出一块香喷喷的锦帕擦了擦鼻子又扔回去,“这是叫怒极而不语吗?”

  薛青手握书卷头也不抬道:“非也,这叫子不与怪力乱神语。”

  四褐先生道:“古往今来诅咒自己先生死了的也只有你一人了。”

  薛青道:“古往今来盼着自己徒弟死的也只有你一人了。”

  四褐先生坐起来气恼道:“说话拍拍良心,要不是我,你现在还能活着吗?谁给你做的药救活你的命?”

  薛青将手里的书卷一摔在桌子,道:“说话摸摸良心,要不是你,我能到了差点活不了要吃药的地步吗?”

  四褐先生将手在席子一拍,亦是怒道:“那怪我吗?是我逼你去的吗?你自己选的为什么要怪我?”

  薛青将手一拍桌子,瞪眼却没有说话,张了张口。

  四褐先生瞪眼看着她,冷笑也没有再说话。

  室内一阵沉默。

  薛青带着嘲讽,道:“我为什么选去,还不是你们逼的,我不干行吗?我现在走,行吗?”

  四褐先生道:“行啊。”伸手向外一指,“走啊。”

  薛青一甩衣袖站起来大步摔门而去,门被摔的砰砰响风也在室内呼啸,吹得桌书卷墙花草乱晃。

  四褐先生盘膝坐着不动,任凭头发胡须乱飞。

  身后脚步声响,门被关,风不情不愿的呼啸几声消散,薛青走回来坐下,道:“要走也不能空着手走,我挣下这么多声名,至少也得换些钱。”

  四褐先生道:“你自己舍不下又能怪谁。”

  薛青涩涩道:“这是欺负老实人啊。”

  四褐先生道:“你可以不做老实人啊。”

  薛青怒而一拍桌子:“什么时候做坏人竟然成了理直气壮的事了?做好人有什么错?要吃苦受罪吗?”

  四褐先生摊手道:“你错了,不是做好人要吃苦受罪,而是做自己所要付出的代价,自己选择做什么,不管是好人坏人,都要付出必然的代价。”又一笑,“生而为人,有脑子,有各种各样的念头,不是像草木牲畜饿而吃欲而交,不顺天不顺地,还想老天爷事事顺着你,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哪有那么容易。”

  薛青默然一刻,看着四褐先生道:“你扯太远了,这些自我他我人和物的哲学问题跟我们没关系,你说,你是不是想看着我死?”

  四褐先生耸耸肩道:“你没死。”

  薛青拔高声音:“我要是死了呢?”

  四褐先生依旧道:“你没死。”

  此时的对话颇有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的言情氛围…..薛青看着眼前,老者白发胡须纷乱张牙舞爪,趁着沉默还抽空用手挖了挖眼屎…..

  算了,认清现实吧,要怪怪没穿对剧情。

  薛青看着他,将手一伸:“三颗!”

  四褐先生的面皮一抽,手按住胸口:“一颗!”

  薛青面色冷冷手向前:“两颗。”

  四褐先生迟疑一下,道:“一颗半…”

  薛青手一翻拍在桌子,怒声道:“你那药本来臭,怎么,你还要用嘴咬一半分给我吗?”

  四褐先生道:“我可以用手掰…”再看薛青的脸色便忙道,“算了算了,两颗两颗。”伸手从胸口摸啊摸,极其不情愿的摸出两颗黑黝黝的药丸,满脸不舍,“我可只有两颗了…这可是命啊…”

  薛青一把夺过,道:“我才是最宝贵的。”将药在手里对着灯左看右看….

  四褐先生嗤声道:“是真的呀…”话音未落见薛青放到鼻子边闻了闻。

  “好臭。”她道,“是真的。”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四褐先生松口气伸手枕在脑后要躺下。

  薛青道:“慢着!”

  四褐先生瞪眼:“还要怎么样?我最值钱的只有这个神仙丸了!”

  薛青看他道:“那个呢?玉玺呢?是不是你拿了?”

  四褐先生道:“怎么可能!那种地方我可进不去,你真当我神仙呐。”

  薛青摇头:“别误会,我可没有把你当神仙。”晃头一笑,“只有我是神仙。”

  四褐先生扁扁嘴,再次要躺下,薛青却又喊慢着。

  “你还要什么?”四褐先生气恼道。

  薛青道:“我要..吃花酒。”

  四褐先生的眼一亮,花酒吗?

  …….

  …….

  夜虽然已经深了,长安城却并没有都陷入沉睡,在最繁华的街还有最繁华的的地方正到了最繁华的时候。

  绿意楼里人声鼎沸,脂粉香气充盈,娇声燕语,丝竹歌弦,大厅更有盛装的女子们翩翩起舞,恍若人间仙境,不知岁月时光。

  “我们绿意楼那可是不一般的…知道吗?我们这里有个姐儿被京城最好的青楼看请走,现在已经成了那里的头牌花魁…春晓…知道吗?这个春晓啊,在我们这里可只是个不起眼的呢…”

  绿意楼最贵的包厢里,得知来了豪客,老鸨亲自来招待,说的口沫乱飞,要将最好的姑娘介绍….虽然眼前的这两个豪客穿着打扮有些古怪。

  一个身形老朽一个身形瘦小,一个脏如乞丐,一个全身下都裹着斗篷只露出两只眼。

  老乞丐双手油污,枯皱的脸带着色眯眯的笑,巡视着老鸨身后一排环肥燕瘦。

  瘦小的只露出的两只眼滴溜溜的转。

  怪怪的….不过怪怪无所谓,只要他们有钱,算是鬼,这个生意老鸨也敢做。

  “不用介绍了,这些都留下。”老乞丐搓着手打断老鸨再接再厉的说服。

  果然豪客,老鸨一拍手:“大爷有品位…”又迟疑一下扫过二人,一个老一个小…“你们行不行啊…”

  这话问的,身后的女子们都嘻嘻哈哈的娇笑起来。

  老乞丐被质疑似乎愤怒:“当然…”又想到什么轻咳一声,“说什么呢…跳舞,我们是来看跳舞唱歌的…来来,都跳起来…衣服可以少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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