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一辈子兵没杀过一个敌贼,但却毫发无伤,那得多厉害的趋利避害或者逃跑能力啊,这可不是笨,薛青看着这老头,再扫视其他人,五蠹军,这个皇帝倒是有意思。
笃也看过这些下属,眼闪过一丝往日的追忆,但旋即掩去,道:“那时我们被秦潭公支派在西凉境,察觉情况不妙时,已经被秦潭公扣乱军的罪名无法接近陛下,只能竭力的赶去救皇后和殿下您,但还是晚了一步,我们赶到时,黄沙道驿丞宋元将整个城洒了火油,内大火焚城外有秦潭公三千黑甲,我们拼死杀进去,皇后娘娘已经...”说到这里停下。
屋诸人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说,但还是似乎又回到当时,神情怅然。
笃看向薛青,接着道:“万幸殿下你那时候没有起火没有熏晕,躲在桌子下哭,我抱了你出来,你不哭了......”
薛母拭泪道:“可是你还是吓坏了,笃大人带你送到我面前的时候,你已经晕死过去了,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大哭,我只能说我是你的娘,你紧紧抱着我...”说到这里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深吸一口气泪光闪闪后退一步,俯身施礼,“戈川,见过殿下。”
从此以后再也不是母女。
薛青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嗯了声,道:“然后呢?”没有接这个话题。
戈川便拭泪道:“..当时秦潭公的人追的很紧,笃大人要引开他们,让我们几个带着你躲避,后来笃大人捎信说让去长安城,我带着你过来,为了安全我决定将你扮作男孩子,这样来到了郭家,与郭怀春商议后假扮报恩许亲。”又看着薛青泪光闪闪笑,“日常郭大老爷表现的种种都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他对殿下很是敬重关切,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
薛青点点头。
这边笃道:“之所以让殿下你来长安城,是因为头人的安排。”
薛青没忍住笑了,屋诸人不解看着她,这时候还笑得出?且有什么好笑?
薛青轻咳一声道:“原来我们边还有人啊。”
笃道:“秦潭公一手遮天,隐藏了陛下的死因,将皇后和殿下您的死推说到天雷,但到底是有很多人怀疑,我把你交给戈川他们后,除了诱杀黑甲兵,还一直在寻找朝助力。”
薛青道:“那现在的皇帝是先帝的儿子?”
笃道:“当然不是,贵妃从来未有孕,这是秦潭公从外边抱回来的。”
薛青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揭穿他们?告诉天下人宝璋帝姬还活着?”
笃道:“那场大火太大了,秦潭公说公主殿下你死于雷火,又用了一个假尸首,迷惑了天下人,最重要的是皇后当初携带玉玺赶往泰山,我当时救出你没有找到玉玺,无法证明殿下的身份。”
薛青伸手抚自己的脸,道:“我身为帝姬,朝里的大臣不会不认得我吧?”
笃道:“殿下当时才五岁,一直在深宫,且还不是指为可以继承大统的帝姬...”
也是个长公主而已,并不当做皇储,所以纵然是公主也女子藏深闺不见人呐...封建思想害死人啊,薛青摇头。
“...也没有找帝师启蒙,身边熟悉的只是一些内侍宫女,这些人也很多都被秦潭公控制。”笃接着道,“虽然朝有大臣见过公主您,但我们当时不知道朝谁是秦潭公的人,不敢贸然前去,现在你长大了...”看着薛青的脸,几分迟疑。
戈川接过话道:“女大十八变,你现在和小时候不一样,而且跟陛下和皇后也不是很肖像,单靠相貌难以服众。”
薛青道:“怪不得宗周那些人也只是广撒。”
笃道:“他们这些太监还算跟殿下较熟悉的。”也只能宁可错杀一千来寻找,那些大臣们更不可能靠着相貌认帝姬。
算相貌相似也难以服众,这一点薛青理解,历史假冒公主啊什么故事也有,点点头,道:“我明白,这时候单凭你们说我是帝姬,没人会信,那我们头的人是谁?”
笃摇头道:“我不知道。”
咿...薛青看着他,不知道?这不太靠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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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浅谈
“我必须保证殿下您的安全,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会去见任何人。手机端 笃说道,“而对方也是如此顾虑,这件事关系重大,秦潭公在朝清洗异党,遍布耳线,对方也担心是秦潭公布局,我直接接触的是我放心的人,他是内阁一个吏,再通过他联系两位官员,这两个我也亲眼见过,而通过这两个官员我得知还有一位相信了我们,但他要求那两位官员保密身份。”
薛青道:“那你们如何相信他?”
笃道:“他给我们提供了很多便利,这些年多亏了这些便利我们才不至于伤亡过大,如长安府的安置,先后李知府青霞先生都来了,负责照看以及教导你。”
果然有这两人,薛青哦了声,那四褐先生...道:“长安府还有其他人吗?”
戈川道:“郭家只有郭怀春知道,除了我们几个,李知府林大人,还有三个城门守卫。”
怪不得薛母可以晚在长安城肆意行走,再次可见自己的直觉小心是对的,跟踪的时候及时停下,要不然不是被铁匠发现是被城门守卫察觉,薛青道:“还有吗?”
笃道:“没有了,这些足以,也不能人太多,否则敌人察觉引来了。”
没有四褐先生,四褐先生果然是独立的存在,且刻意回避不让薛母等人发现,跟宗周熟悉,对青霞先生不屑,身份必然不低,薛青嗯了声,道:“辛苦你们了。”
妙妙噗嗤笑了,道:“殿下真是..客气。”
薛青道:“的确是辛苦了,笃大人说起来短短数语,几年时光一语带过,但日子是一天天过来的,过的没有说的容易,不说别的,笃大人与我们已经八年没见了,八年啊。”轻叹。
这一句轻叹让妙妙和戈川瞬时眼红流泪:“笃大人,这些年没有你的消息,我们真是..”
笃道:“我亲自来了总你们听到我不好的消息好。”
妙妙和戈川又忍不住笑,脸泪还在滑落。
薛青道:“笃大人一路走来辛苦了,快歇息吧。”
妙妙连连点头,欢喜道:“笃大人去我哪里吧,我那鱼铺子在闹事,来来往往人多,不是说大隐隐于市嘛。”
戈川摇头道:“人多才不好啊,进进出出的被人看到了肯定要问是什么人。”
妙妙道:“这个不用担心,我一直说我男人在外。”捏着手嘻嘻笑,“回来了也不怪。”
戈川皱眉道:“这不好吧,那四邻街坊的肯定要门看热闹...大家做事不方便啊。”
薛青含笑看着二人议论,笃打断她们,道:“这些小事暂且不论。”看向薛青,“还有件事,殿下您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还是要说这件事啊,薛青没说话,一旁戈川已经道:“跟了郭怀春家的武师,郭大人亲自挑的最好的武师,学了半年多了,郭家三个孩子都不是她的对手呢。”看着薛青与有荣焉。
笃道:“学了半年能与黑甲卫一战?郭家的武师这般厉害?”
薛青道:“主要是我也较天资聪慧,武师说我是练武才。”
笃有些怔怔,这种夸自己的对话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戈川显然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如何,在一旁点头道:“是啊,殿下很厉害的,做了好多诗词,京城里的那些大人们都称赞,还有县试得了案首呢,章贴出来满城的人都夸无人能。”
妙妙也笑着点头:“青子少爷在长安城可是很有名呢,少年们以为首。”
这样厉害啊,笃看着薛青,赞许又感叹道:“殿下如同陛下和娘娘那般,果然聪慧无。”
薛青笑了笑,道:“笃大人客气了。”又道,“那接下来笃大人留在长安城了吧?”
笃应声是,又看向戈川,“我以郭大人的旧友身份门拜访吧。”
戈川欢喜的应声是:“再好不过,大人自当留在殿下身边。”
妙妙哦了声,道:“那我去准备些新鲜的鱼给郭府送去。”
笃含笑点头。
戈川道:“那做全鱼宴。”
妙妙眼睛亮亮:“我到时候留下帮厨不为过吧...让郭大老爷多给我些赏钱。”
大约是说起了吃喝,屋子里变得琐碎,带着别样的温馨,货郎铁匠和捡粪的老头三人对视一眼,似乎有些没明白这转变,不过重逢总是让人喜悦的。
货郎康年道:“我们没借口进郭家的门,要不我们到铁匠铺子里喝一壶?”
铁匠嗯了声。
捡粪的老头齐嗖嘿嘿笑道:“好呀,我还藏着一坛子好酒呢。”
接下来商议了一下薛青怎么回家,薛青建议自己在野外迷了路吃了苦所以走回来,遇到了捡粪的老头,笃点头同意,众人便自如此去做,看着齐嗖带着换了男装的薛青坐着康年的车重新向野外去了。
笃忽道:“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戈川道:“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好像也不对...那为什么还离家出走?很是尴尬,养了几年的孩子竟然不了解吗?道:“反正她很好的,特别懂事,是做出一些看起来不懂事的事,也肯定是有原因的。”
笃笑了笑道:“我不是说这个,你们不觉得怪吗?”看向远去的车马背影,“她对自己是帝姬的事一点也不惊讶。”更别提悲愤激动等等情绪。
是啊,戈川和妙妙恍然,这反应真的是...怪啊。
....
薛青归来没多久,笃也以旧友的身份来到郭家,郭怀春已经提前得到消息激动而有分寸。
旧友相谈甚欢,郭怀春又请了家眷子女相见,其乐融融,郭怀春与笃追忆过往,虽然言语含糊但郭怀春从都能明白真实的意思,只是有一点让他有些不解,笃提到了他家的武师,道:“听说你们家的武师不错,不如请来最好的与我试一下。”
郭怀春很是惊讶,笃的功夫他在军早有耳闻,自己家的武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笃难道不知道?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或者这是表达旧友相逢喜悦的一种方式?既然如此那按照他说的办吧。
此时的薛青并没有为郭家的武师祝福,而是被戈川拉着进门,暖暖提前被打发回家,院子里只有她们二人。
院子摆设精致依旧,但相对的二人身份却变了,戈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薛青拉住了她的手,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娘。”
声音如往常一样,戈川莫名的眼泪闪闪,要说什么,薛青已经开口:“我问你,那几个人不是脑子有病吧?”
戈川愕然。
薛青道:“他们说的什么啊,什么我是...”她没有说出那两个字,“这也太怪了,怎么可能...”
戈川释然,瞬时满眼酸涩,笃大人多虑了,这反应哪里是怪,而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对她来说,适才他们说的事,她根本不信呢.....戈川忍不住落泪,可怜的孩子,得知了自己父母被害,身世凄惨,真是难以置信。
第十九章 慢言
日光明亮,戈川将一杯茶端来放到薛青面前,自己也坐下来。 !
热茶蒸蒸,淡香袅袅,一切如旧。
戈川道:“殿下…”
薛青摇头道:“娘,你还是叫我青子吧,你这样叫我,我觉得不真实。”
戈川抚了抚她的肩头,眼泪闪闪点头:“好,青子。”唤罢深吸一口气长叹,“那几个人说的事是真的,他们也不是疯子,我知道这件事你一时很难接受,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原想着等你再大些,十八岁再说,没想到笃大人这般干脆。”
薛青叹口气道:“是啊。”太干脆了,她的计划全毁了。
戈川抚了抚她的手,道:“不过青子,这件事是真的,你真是这大周的公主宝璋,你的父皇是武帝,你的母后是皇后,如今当政的秦潭公是杀害你父母的仇人。”
薛青默然一刻,道:“都说先帝英明神武,怎么被秦潭公所害?”
戈川道:“先帝对秦潭公宠信有加,谁想到秦潭公会狼子野心,先帝本有旧疾,在去往泰山途发病时被秦潭公所害,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处心积虑终于等到这个机会。”
薛青道:“这不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那些顾命大臣必然也有同党。”
戈川有些惭愧,道:“这个我不懂了,反正那些当大官的都心思诡异,不可信,当初我们在他们手里吃了不少亏,折损了不少人。”
薛青抱着她的胳膊倚在她的肩头,道:“是啊,也只有拿命来换我的命的你们最可信了,我的命是娘你的命,信谁也不如信自己啊。”
戈川伸手抚着她的头没有说话。
薛青道:“你们的人不多了吧?”
戈川道:“不多了,秦潭公他们知道您还在世,一面大肆造谣你死去扶持新帝,一面四处追查遍布眼线斩草除根,你看看宗周知道了,真是手段百出,我们小心谨慎半点不敢露出可疑。”
薛青嗯了声,叹口气道:“跟做梦一样。”又一笑,“要是做梦好了。”
要是做梦?是梦醒来后父母还在依旧是金枝玉叶,还是依旧是薛青好了?戈川没有说话,将薛青在怀里揽紧,母女二人相依一刻。
淡淡的皂香气萦绕在鼻息间,戈川忽的想到什么,道:“青子…”
薛青起身道:“娘,这件事太突然,我想好好的想一想静一静。”
是啊这是合情合理的反应,戈川应声是,站起身道:“青子,我别的话也不会说,大道理也不懂…”看着薛青,“反正,你在我心里都不会变的。”
薛青一笑伸手抱了抱她,又转手一推,道:“娘,我知道的…你去做饭吧我饿了,我一天一夜没吃饭了。”
像以前一样,戈川含泪笑了,嗔怪道:“活该,谁让你胡闹乱跑。”还是向外走去,“你先歇息一下,我去郭大老爷那边给你蒸鱼吃。”又回头瞪眼,“一个人在家不许再跑了啊。”
薛青苦笑道:“我哪里还敢跑啊….无知者无畏,现在知道了我可不敢出去送死。”
戈川酸涩的笑了笑,道:“不用怕,有我们呢。”说罢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