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真是无耻...还神,一个捉鱼都能掉水里的废物...”
“..掉水里不一定是废物...都说了啊,我是为了救另外一个废物...”
“..且不说这个,前日半夜大雨郭家一群人跑来,害得我不得不冒雨躲山,你是何居心?”
“...先生,我是想到忘了关窗,怕淋湿了屋子...我又不知道你在这里还是去寻哪里的温柔乡..”
“...呸..小小年纪..哪里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草堂里夜语拌嘴不断。
......
薛青落水的事自然也传到了青霞先生耳内,立刻找来周先生询问薛青最近的表现。
周先生道:“少年人嘛难免...但功课认真,每天午都来读书,最近写的更进一步,府试过关没有问题,知知堂那边也只是在传阅一些案首的册。”神情很是满意,“这孩子挺好的,一点也不顽劣。”
好像先前双园读书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青霞先生摇头,这样的孩子才更让人紧张,因为你完全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下一步会搞出什么事,于是下令社学的学生们不得去河边玩水,这种历来只有家长们叮嘱的事社学还是第一次。
张莲塘对着薛青笑:“你可把社学吓坏了,你有风吹草动整个社学都不得安生,不知道青霞先生后悔不后悔收你这个学生。”
按照当初的赌约,薛青过了县试才拜师青霞先生,现在县试已过,青霞先生却并没有履约,说府试将近免得影响,且先跟着周先生,待过了府试再来重新跟青霞先生学。
薛青羞涩一笑:“莲塘少爷谬赞了。”
张莲塘扇子敲她的头,道:“不用谢,你当得。”
薛青笑着躲过,又靠近压低声音:“最近方便往京城捎东西吗?来往的客商多不多?”
张莲塘哦了声,道:“方便啊。”
薛青道:“那我这几日闲着没事去商行转转,看有什么合适的....当初说过过了县试与她一起祝贺。”
这个她是谁张莲塘自然知道,含笑点点头:“你自去,由我周全。”又一笑,“什么都可以捎送,只要不是你。”
薛青看着他哈哈笑了,摆摆手晃悠悠而去。
第九章 继续
待回家的那日,薛青进城之后带着暖暖沿街逛了几家商行,买了一些东南西北客商带来的小物件。
“..这个香说是京城最好的..”
看着薛青递来的香囊,薛母笑不停,又几分哀伤,抚着薛青的肩头低声:“我儿长大了...只是可惜...”看着面前清秀无的面容,身没有半点饰物的少年,别人家的女孩子此时都打扮的娇花似玉。
都是女儿家,爱美是天性啊。
薛青道:“娘,你想多了...我是听张双桐夸赞这个好才买来送你的。”一面又靠过来压低声音,“不过我有件事心里很不安。”
薛母忙紧张的问什么。
薛青道:“下个月要府试了...不知道到时候我还能不搜身进场不?不瞒娘,我还真想再考一次。”说着话眼睛亮亮,“感觉很有成感...我虽然是个女孩子,但也能考科举,还能当案首,娘,你说爹如果泉下有知,一定很高兴吧?”
薛母的眼泪唰的流出来,陛下如果在肯定高兴啊...又心酸陛下如果在她金枝玉叶又何须如此。
薛青倒是吓了一跳忙喊了声娘。
薛母一面抬手擦泪一面摆手,道:“没事没事,我,我高兴的..高兴,你爹一定很高兴。”
薛青嗯了声,抬手帮薛母拭泪,道:“当然如果到时候不行的话,还按照次咱们说的那样,也可以。”
薛母点头哽咽道:“好,好,怎么都好,青子你是最好的。”
正悲切,院子里传来暖暖哗啦抽柴的声音,然后咿了声喊少爷。
薛青走出去看,见暖暖手里举着一根铁条。
“少爷,找到了,原来丢在柴堆里面了。”她高兴的说道,“还说一直找不到了呢。”
那日从河边被拉回来,薛青将从竹杖里拿出的铁条扔进了柴堆,此时微微一笑:“扔着吧,我现在学剑呢,这个不用了。”
孩子到底都是图个新鲜,薛母不以为意,看着暖暖将铁条扔进柴堆,擦了泪去厨房做饭。
夜色沉沉,门咯噔一声响,薛青睁开眼,看着屋子里燃着的香,看着隔壁在小床睡的摊开手脚的暖暖,几步走出去,站在院子里深吸一口气,薛母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大门外。
去吧,商量一下怎么满足一个女儿想让父亲骄傲的心愿,薛青转身进了薛母的卧房,从怀里拿出一把枯草,一包药粉,倒在了熏香炉里。
......
李光远看着站在暗夜里的女人,忍着脾气道:“她又惹什么事了?你们能不能把她看紧点?让她懂点事?”
这话薛母不爱听,按了按额头叹气道:“大人,她很听话的,倒是读书以后才出事。”
这是指责他们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休跟这妇人争闲气,李光远道:“你次给我下药差点惹出多大的乱子...”
提到这件事,薛母不由四下看,说起来那次又是谁在背后给她下药?难道是李光远的人?笃大人说过,这些臣最奸诈,他们诚心诚意,这些臣却满腹心思,暗地藏着手段...道:“大人冤枉我,我自己也被下了药....躺了两天呢。”
说来倒也是,李光远皱眉。
薛母道:“且不说这个,我今日来是要问府试的事,你们能让她再进考场吗?”
李光远道:“这个啊,我们当然想这样,至于怎么做还要等边的回话,你也知道,如今行事要小心,长安府才出了事,多少眼睛盯着这里。”
薛母道:“长安府出事还不是你们这些当官的处置不当..”不待李光远恼火接着说道,“好的呀大人,她满怀希望要府试,你们可不要让她失望啊...毕竟是你们让她参加了县试的。”
这是什么意思,倒是怪他们了吗?李光远皱眉,道:“这件事我们自有安排,你看好孩子行了。”
薛母应声是施礼告辞,看着这妇人消失在夜色里,李光远凝眉摇头,但又松口气,既然如此期待府试,必然专心读书,不会再去惹事了,也好,也好。
薛母回到家,看了薛青和暖暖都睡的沉沉,这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脚步一顿,好像有怪的味道....薛母抬手掩在口鼻,她的袖口有药粉可助清醒解毒,视线落在床头,一个香囊悬挂在帐子,原来如此,薛青给买的...薛母放下袖口走过去微微的嗅了嗅,是这个味道,她抚了抚香囊,吹灯解衣睡去。
这一觉睡的无香甜,睁开眼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直到看到帐子外的日光,日光!薛母翻身起床拉开帐子,满室明辉,已经日三竿。
怎么会睡到现在,薛母急忙忙穿衣走出来,院子里空空荡荡安静无声。
“青子?”她喊道推开薛青的屋门,床铺整整齐齐,帐子挂起,空无一人,但桌子摆着扣着的盘子碗...薛母疾步过去,打开看其是简单的饭菜,另有一张纸。
饭我已经做好,娘你起来热热吃,我学去了,今天的饭菜我带好了,让暖暖明日再带着饭菜来吧。
薛母松口气,原来这样啊,又惭愧又激动,惭愧自己竟然睡懒觉,激动青子竟然能照顾自己,说了嘛,很懂事的,都是那些读书人教坏她,不过暖暖...她转身来到暖暖的小屋子,果然见暖暖还在睡,难道昨夜自己的药效下重了?又或者到底还小贪睡.....前凑近道:“吃饭了。”
暖暖嗯了声,眼还没睁开含糊道:“婶子我来了。”
薛母噗嗤笑了,敲了敲暖暖的头转身走出去了。
.....
日光明亮,社学朗朗读书声四起。
张双桐顶着周先生不悦的视线,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坐到了张莲塘身边,在座位扭了扭,低声道:“三次郎呢?”
张莲塘低声道:“周先生说昨日告假了,今日有事在家。”
张双桐哦了声,要说什么,前面周先生重重的咳嗽一声,瞪眼看过来,张双桐忙坐直身子不敢再说话。
学舍里先生抑扬顿挫的讲解声再次响起,透过门窗传开,与社学里各个学舍的读书声汇集,六道泉山勃勃生机。
.....
学生读书,农夫耕地一日之计在于晨,商人们也不例外,天不亮的时候一队商人走出了城门,城门的守卫打着哈欠放行,很显然商队已经打通了关系。
“...老罗啊,这次去可得小心点...现在跟西凉出了点事嘛...”一个守卫还关切的说道。
一个正翻身马的年男人笑着道谢,道:“无妨无妨,等我们到了,事情也解决了。”
大家说说笑笑的披着蒙蒙青光穿过城门向西而去。
日光大亮的时候,躺在货车里的薛青伸手挡在眼前,看着日光被手指隔断,落在她垂在身侧的辫子,青布衣裙,随着车摇摇晃晃明暗交汇。
长安城已经被抛在身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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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最华丽的马甲打赏一万起点币么么哒。
嗨,有件事一直瞒着你们,今天想告诉你们,我好爱你们)
第十章 人来
这次的离开,她自己都意外。
确认了四褐先生晚在草堂,得知了一家商队要清晨离开去西凉,用药让薛母沉睡,离开了家,此行纰漏很多,能争取的时间也并不多,但最完美的计划有时候是出乎意外,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这样离开了,别人更想不到了。
此一去,长安城不会再见了。
薛青将手盖在脸,那些药粉已经洗去,她将以真正的样子开始生活,过了大半年了第一次离开这个城,前方是何地何处有什么风俗习惯一概不知,原本要在长安城里生活一辈子的教书先生,要出去闯世界,两眼一抹黑。
好像,这才是穿越小说的第一章吧,那先前她是穿进了假书吗?薛青无声的笑了,只这样胡思乱想,不想过往不想前途。
…..
长安城里繁闹依旧,对于街市来说,少一个人多一个人如同一滴水落入大海,不会有丝毫的波澜,直到城门口出现三个人。
明明只有三个人,却如同黑云压境,大概是因为他们骑着的大黑马,身的黑铠甲,以及盔甲下黑沉的面容。
城门口瞬时凝结,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这似乎突然冒出来的三人身,能披甲带械只有官兵,但这三人又与大家熟悉的官兵不同…..看起来像地狱里的勾魂使者,骇人。
一个守卫最先回过神,道:“是送信的官兵吗?”一面要前,但有人伸手拉住他。
“黑甲卫。”那人颤声说道。
此言一出凝静的城门前顿时哄乱,人纷纷四散但又不知道往哪里跑,鸡鸭笼被丢下踩到,人喊鸡鸭叫。
这一片纷乱三名黑甲卫置若未闻,纵马穿过城门向内而去,如同一只箭射穿了长安城,速度快的街很多人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如两个正专心挑选鱼的妇人,终于选两条拎起递给了卖鱼的妇人。
“…这两个称重啦…算便宜点..”
卖鱼的妇人伸手,但下一刻啪嗒一声,鱼没有被放在秤盘,而是重新落入了水盆里,溅起水花两个妇人哎呀一声叫。
卖鱼的妇人呆呆的看着街,黑影已经远去。
…….
府衙里李知府如同鱼跃起。
“黑甲卫!为什么会来我们这里?”
长安城是不是受了诅咒,才平静没多久又要闹乱子?
“要拿谁?”
李知府面色青白,莫非往京城送信的人出了纰漏,这世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以及永远的秘密…..
厅堂里的通判等人忙安抚,道:“大人稍安,黑甲卫已经穿城而过,似乎目的不是我们长安城,只是抄近路。”
只是路过吗?
“是啊,已经确认了,走了。”
“没有半刻停留向西去了。”
厅内官员们纷纷保证,李知府神情稍缓,但旋即又凝重,黑甲卫为什么会路过这里?堂内的官员们也在继续议论。
“黑甲卫很少见到啊,只追缉要犯…”
“最近没听说有什么要犯啊..”
最近当然没有什么要犯,他们追缉的是已经很久了要犯,李知府坐着面色沉沉,手攥住了茶杯,所以那些要犯到了长安城附近了吗?....作死啊!
李知府将茶杯重重的放下,道:“请青霞先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