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让纪清河知道那个郁扬的存在？你不是说他就是你认的一个弟弟吗？那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只从婚礼事件后，叶海菱就不叫纪清河姐夫了，说起来都是直呼姓名。
“不是见不得人，我只是不敢让他知道。”叶荣欢跟她解释，“上次爸将我叫回家闹的那件事你都已经知道了吧？”
她没有明说是哪件事，但是叶海菱听出来了。
虽然她当时不在场，但是事后她妈把这当笑话跟她说了，还愤愤不平地骂叶荣欢没有良心，连亲爹都不帮。
“知道。那你真的……出轨了？”
“没有。”叶荣欢平静道，“只是纪清河他不相信我，但凡我身边出现一个异性，他都要怀疑那是我的奸夫。我和其他男人关系并不亲近他都这样怀疑我，和郁扬关系这么好，他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她说：“纪清河就像个疯子，我不想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也不敢拿郁扬去冒险。”
叶海菱酸溜溜道：“你对那个郁扬这么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亲弟弟呢。”
叶荣欢没在意她的醋意，只笑了笑，道：“你看，连你都这样想，觉得我对郁扬好，要是让纪清河知道，他才不会想我是将郁扬当亲弟弟看，他只会怀疑我和郁扬之间不清不楚。所以，不能让他知道，昨天谢谢你了。”
提起昨天，叶海菱忽然想起，叶荣欢和郁扬一起朝校门口走来的时候，两人偏着头说话，脸上都带着笑容，她无意间瞥见纪清河的脸色，当即就被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阴沉吓了一跳。
当时她还以为是错觉，但是现在听叶荣欢这样一说，她就觉得，当时未必是看错了。
跟叶海菱逛了一会儿，叶荣欢就说：“我要去看看郁扬，你回家要是有人问起，记得帮我打个掩护。”
叶海菱摆手：“知道啦，我正好要和同学去网吧玩一会儿游戏，暂时还不回家，到时候就说跟你在一起。”
她这样跟叶荣欢说，然而叶荣欢一走，她就去找了学校里一个姐妹，“你上次说你和郁扬认识？跟我说说他的事。”
……
叶荣欢先去商场取了衣服，才乘坐地铁去了老城区。
到了她先敲门，没回应，就自己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了。
郁扬不知道去了哪里，没在家。
叶荣欢猜测多半是买菜去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郁扬就提着菜回来了。
“怎么买这么多？”她接过放到厨房冰箱里。
“你说了今天要回来。”
“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啊，”看见他买了不少荤菜，又问他：“生活费还够吗？”
“够的。”顿了下，他说：“我前几个周末有出去兼职，赚的完全够，你不用给我。”
叶荣欢一边整理着冰箱，一边数落他：“你现在都高三了，我不是高三你不要再去兼职吗？钱不够我这里可以先给你，你以后再还给我就是了。”
知道他自尊心重，她给他钱只能用借的。
从厨房出来，她又把买的衣服拿出来，递给他：“说好给你的惊喜，打开看看。”
她脸上挂着期待的笑容，等着他拆开盒子。
衣服原来就是用袋子装的，她来之前特意买了个盒子给装起来，还绑了个拉花，看起来总算有点“惊喜”的样子。
“是什么？”郁扬没有立即接，她催了一下才伸出手。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她从买的那天开始，就在期待他惊喜的样子。
郁扬将盒子拆开，看见里面的一整套西服，光是看着就知道价格肯定不便宜。
他愣了一下。
叶荣欢问他：“喜欢吗？”
他这才笑笑，说：“喜欢的，谢谢姐。”
“你们学校要办成人礼，你怎么不跟我说？还好我从其他地方听到了，这衣服就是专门为你的成人礼准备的，到那天你就穿着这个去……”
她说着，却发现郁扬并没有表现出她所预料的开心的样子。
“阿扬，你怎么了？”
“没事，”郁扬若无其事道，“只是想到就要高考了，我还没确定好要报哪所学校，有点走神。”
听他这样说，叶荣欢给了他些建议。
见郁扬认真地听，间或还问一些问题，似乎的确是在为这个费神，她就暂时没多想。
听郁扬有点想报她念过的A大，就用手机登录了A大论坛，找了一些新生解答帖给他看。
过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叶荣欢就站起身：“我去做午饭去了。”
她将手机扔给郁扬，“你自己拿着看吧。”
叶荣欢刚进厨房没多久，她手机上就来了电话。
铃声刚响起，郁扬就下意识按了静音。
他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刚才叶荣欢正好将菜下锅，冷水遇热油动静有点大，她应该是没听见外面的铃声。
他收回目光，看向手机屏幕。
来电显示上是三个字母——JQH
相处四年，郁扬了解叶荣欢很多小习惯。
比如通讯录备注名，家人她不会做任何备注，就只是一串号码，不过有此殊荣的，她通讯录里也就三个，一个是他，一个是叶海菱，一个是叶老太太。
至于叶家其他人，备注的是全名。
备注字母的，和没有备注的一样，都属于特殊的存在。
和家人不同，和其他普通朋友也不同。
郁扬盯着那三个字母，过了很久，没有动作。
直到电话自动挂断。
JQH。
J……他忽然想起昨天叶海菱没能说出口的纪——纪什么？
这个人和她想要隐瞒的事情有关吗？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JQH发来了一条信息。
郁扬下意识看了厨房的方向一眼。
迟疑须臾，他点开了那条新信息。
JQH：什么时候回家？我来接你。
过了一会儿，又来一条——
JQH：给你买了两条裙子，是你喜欢的Z家的新款，有一条是豆绿色，你看看喜不喜欢。
之后就是两张裙子的图片。
郁扬的唇慢慢抿紧，盯着这几条信息，像是看不懂似的。
“阿扬？帮我拿包盐出来！”叶荣欢忽然喊道。
郁扬回过神，飞快地将刚读过的信息删掉，又将刚才的未接来电记录清除，才站起身，去给叶荣欢找盐。
叶荣欢今天过来，并不只是为给郁扬送礼物，她还记得昨天蒋老师跟她谈过的话。
吃过饭，看郁扬将碗洗了，她就斟酌着道：“昨天蒋老师跟我说，你最近逃了好几节自习课。”
她问：“你去做什么了？”
她语气还算温和，并不打算骂他，只是想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郁扬却有些不配合，说出来的理由一听就只知道是敷衍她的：“有急事，自习课也没有在学校上的必要，回家自习也是一样的，就先走了。”
叶荣欢拧眉，沉下声音：“阿扬！”
郁扬动作顿住，须臾又恢复，自顾自地洗碗。
叶荣欢就站在一边，等着他将碗都洗了，才出声：“你上次还好好地答应我，说不会再逃课了，结果现在你老师就跟我说你不仅逃课，还逃了好几节，你打算要怎么跟我解释？”
郁扬说：“我可以跟你保证成绩不会下滑。”
叶荣欢眉头皱得更紧，觉得郁扬态度有些不对。
想到蒋老师说的那些话，她更是心忧：“你老实告诉我，你逃课干嘛去了？上次吴奶奶她们说有人看见你跟人打架，还是为一个女孩子，你跟我解释了，说都是谣传，都是误会，你和那女孩子没关系，我相信你了，可是现在为什么又有人说，你每次逃课都是为了那个女孩子？你——”
“那你有事情要跟我交代吗？”郁扬忽然抬头，看着她。
叶荣欢一愣：“你在说什么？我要跟你交代什么？现在说的是你的问题！”
“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郁扬忽然说道，“还发了短信，我都看了。”
叶荣欢心头忽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下一刻，郁扬盯着她，问道：“你说你没有什么要交代的，那我想问你，那个备注JQH的人，是谁？”
叶荣欢脸色猛地一变，“电话你接了？”
她的异样根本掩饰不住，郁扬没有回答，他追问：“他是谁？”
他面无表情：“你要我交代我的事，那你呢？你又要怎么跟我解释？如果你没法解释，我又为什么要接受你的质问？”
叶荣欢神色变幻不定。
刚才她没听到接电话的声音，那郁扬应该没接纪清河的电话。
可是他说看了短信……他现在态度这么奇怪，应该是纪清河发的短信让他看出问题来了。
叶荣欢还没想好要怎么跟郁扬坦白真相，却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他……”她张口，下意识想要继续骗他，却又意识到，现在恐怕骗不过去了。
最终只能无奈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诉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
她嘴唇翕动，最终坦白：“我结婚了，他是我丈夫。”
我结婚了。
他是我丈夫。
一时间，郁扬脑海中就只剩下这两句话。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神色紧张的人，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扬？”
叶荣欢叫了几次，郁扬才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后退一步，紧抿的唇微微泛白。
他死死地盯着她：“——你结婚了？”
他这样子，让叶荣欢有些不安。
她早料到郁扬的反应会很大，但是这样，未免大得过头了。
“你放心，即使我结婚了，你仍旧是我弟弟，我不会不管你的，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会变的……”
“你结婚了，却没有告诉我。”郁扬忽然出声，语气十分平静，他看着她，唇角甚至挂着一抹浅淡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有些僵硬，有些怪异，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