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肯放过她?
“没事,别怕,还有我在。”云鸣安慰她说。
“……谢谢,我没事。”叶荣欢勉强一笑,“我去下洗手间。”
卫生间的门一关,她就无力地顺着墙滑下身子,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
过了好久,云鸣不放心地在外敲门,喊她,她才抬起头来,强打起精神回应道:“……我没事。”
云鸣还是不放心,他道:“越越正找你呢。”
叶荣欢道:“好,我马上好。”
她冷静了一下,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开门出去。
越越一看见她,就扑了过来,抱住她小腿往上爬。
叶荣欢弯腰将他抱起来,陪他去玩玩具。
云鸣见她状态不算差,眼底的担忧才消散。
他回想起纪清河离开前看他的那一眼,心底有些不安宁。
纪清河一向很能搞事,这次他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做,只是他可能会做些什么,是云鸣猜不透的。
他发现纪清河变了很多,想法比以前更难摸透了。
忽然间保姆过来道:“云先生,您电话响了。”
云鸣过去一看,是云夫人打来的。
他心头一跳,难道纪清河去找他母亲说了什么?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云夫人语气很正常,并没有什么不对,她只是问:“你突然让人把越越带过去干什么?你这么忙,有时间陪他?”
云鸣道:“妈,我只是想他了,所以让保姆带他过来待几天,您不用担心。”
“想他了那你回家啊,非要让人把孩子带过去。越越在那边我不看着,实在是有些不放心,你看完了赶紧把人送回来。”
送回去当然是不行的,他之前为了把叶荣欢骗过来,谎称越越在他这里,为了把她留住,又赶紧让人把越越送过来。
这要是把越越送走,叶荣欢不就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了?
他当然是拒绝。
云夫人又道:“让越越留在那里也可以,不过你怎么只让保姆过去?越越那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离得了崔医生吗?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连这个都考虑不到。”
哪里是考虑不到,就是考虑得周到,才没有让崔医生过来。
他正想说话,云夫人就道:“我已经让崔医生过去了,估计再等一会儿就到。对了越越没哭没闹吧?”
云鸣脸色变了一下:“妈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喜欢别人踏足我住的地方,有一个保姆已经够了。你给崔医生打电话让她回去吧,不然待会儿到了我不让她进门她会尴尬。越越这里情况很好,已经会主动要我抱了,不需要崔医生,你不用担心。”
那个崔医生对他有意思,他是知道的。
因为能被越越接受的医生十分难找,崔医生在照顾越越这一点上做得十分优秀,所以他才没有辞退她,但是也因为崔医生的存在,很少回家。
在其他各种场合,他也尽量减少和崔医生的接触,不想给对方任何希望。
不过他也知道那个女人心思不简单,这次要真让她过来,看见了叶荣欢,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云鸣将话说得这么清楚,又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云夫人当然只能妥协。
只是要挂电话的时候,她有些怀疑地问:“你没背着我干什么事吧?”
云鸣镇定地道:“没有。”
他和云夫人打完电话再回去,玩具还在地上,叶荣欢和越越却已经不见了。
保姆道:“小少爷睡着了,叶小姐抱着他回房间了。”
云鸣点头,往越越房间的方向走去。
刚过去就见叶荣欢从房间里出来,正轻手轻脚地关门。
“小家伙怎么睡了?”
他突然出声,叶荣欢吓了一跳,她笑笑,说:“可能是刚刚哭累了。”
可能是刚刚独自一人的缘故,她的情绪管理得不怎么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心事重重。
对他也有些疏离——明明之前好不容易才亲近了一些。
云鸣沉默须臾,说:“抱歉,之前我……只是太生气了,才会和他动手。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越越。”
叶荣欢愣了一下,笑笑摇头,没说话。
云鸣又说:“可是要是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可能还是会这么做。”
叶荣欢再次一愣。
云鸣看着她,说:“他不该那样对你,他太伤你的心了。你被那样对待,我……也心疼。”
叶荣欢怔住,她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正想说话,云鸣忽然逼近。
叶荣欢下意识后退,可是她本来就站在墙边,这一退,后背就抵住了墙面,退无可退。
云鸣和她之间呼吸都清晰可闻。
他诚挚地看着她:“你想离婚对不对?我会帮你的,你这么好,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伤害。”
“谢谢,不过这毕竟不关你的事,你恐怕不方便插手。”她抬手想推开他,“鸣哥,你……”
双手忽然被握住,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她一颤,声音都因为受到惊吓而拔高:“鸣哥!”
云鸣没有丝毫退缩,“荣欢,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叶荣欢挣了下,低着头没说话。
云鸣忽然问她:“你喜欢他吗?”
叶荣欢深深地低着头,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云鸣因为这一段沉默,心一点点往下沉
许久之后,叶荣欢却摇头,声音微哑:“不喜欢。”
他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样,“既然不喜欢他,那……喜欢我好不好?”
“鸣哥,对不起,我……”
她又挣扎,云鸣放开她,有些勉强地笑笑:“没关系。”
他忽然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说:“我说过,未来还有很长时间,我可以等。”
他这个动作,让叶荣欢恍惚了一瞬,有种奇怪的感觉。
但是云鸣和她离得太近,她有些不自在地和对方拉开距离,没将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放在心上。
……
纪清河从云鸣那里离开,将因航班延误而滞留机场的邵崇杉给逮了回来,拎到了常去的会所。
会所的人看见邵崇杉又回来,疑惑地问:“老板,您不是要出国吗?怎么又回来了?是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吗?”
邵崇杉一脸地绝望,挥挥手,不想说话。
他一颗心都提着,感觉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纪清河随时可能手起刀落,给他一刀毙命。
纪清河的状态不太对劲,他想问现在是什么情况,又不太敢,怕纪清河觉得他聒噪,一转身就废了他。
纪清河也不跟他说话,只让人拿了酒上来,然后一瓶一瓶地喝。
因为心里太虚,刚才纪清河让人拿酒的时候,邵崇杉非常大方非常狗腿地贡献出了自己的藏酒,这会儿一时都不知道是该心疼自己的酒,还是该心疼纪清河的胃。
“哥,大佬,你少喝点行不行?你不要命了?”
纪清河不理他,自顾自地对着瓶口吹。
邵崇杉有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什么,你不是去找荣欢了吗?现在什么情况?她人呢?”
纪清河已经有些醉了,“她?她在云鸣那里,她跟云鸣在一起了……她不肯跟我回来。”
他捂脸笑出声来:“她要跟我离婚。”
邵崇杉大惊失色:“没吧?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鸣哥他动作再快也不能这么快吧?而且绒花也不是那种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和鸣哥在一起了?”
纪清河不理他,继续喝。
“别喝了。”邵崇杉去抢他酒瓶。
“怎么,你也想站在云鸣那一边?”纪清河忽然阴沉地看着他。
邵崇杉一怂,急忙辩解道:“没没没,我可没有那么说!你们都是我兄弟,我对你们感情都是一样的,我不偏帮谁,我站在正义的、有理的一方!”
纪清河盯着他,眼神幽暗深邃得有些可怕。
邵崇杉茫然,正琢磨着自己这两句话难道有哪里不对?
就听纪清河幽幽道:“她说我才是有错的那个人,她说她不关心我、不在乎我、不爱我,都是因为我……太让她伤心。”
邵崇杉:“……”
他这什么运气啊,说这种话都能有错。
他就决定闭嘴不说了。
纪清河却问他:“你也觉得都是我的错?我跟她离婚放过她才是对的?”
邵崇杉干笑:“那个……”
他本来想哄着他算了,和喝醉的人不能讲道理。
但是看见纪清河执着认真的目光,他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吞了回去,叹了口气,转而道:“那个,其实吧——你要我说真话?”
纪清河面无表情。
邵崇杉干咳一声:“……我觉得吧,你们两个,应该都没有错,只是不适合在一起。”
感觉到纪清河散发出的气息有些恐怖了。
邵崇杉急忙道:“但是这也不是绝对的,我刚才之所以这样说,只是觉得你们两个的性格不太合适,但是人总是会变的,你从一开始到现在,不就变了许多吗?总有一天,你能改变成适合和荣欢在一起的样子,只要你足够爱她,我相信你是可以的。就我和荣欢接触的经验来讲,她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只要对她释放出一点善意,她就能给你双倍的信任——不然你觉得我和她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可以信任的朋友的?”
感觉到纪清河眼神又有些不对,他赶紧解释:“普通朋友,普通朋友!”
接着又继续:“我相信你对她的感情——”
在心里腹诽:不然也不会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但是你在我面前的样子,她有见到过吗?你跟我说的这些话,有跟她说过吗?我是和你认识了很多年,了解你的性格,你又愿意跟我坦白,我才相信你是真的喜欢她。但是她和你认识有多久呢?从结婚开始算起,到现在,才多久?她根本就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你平时一个动作一个表情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偏偏你又喜欢藏着不说,在很多事上死傲娇,放不开脸面和她坦白,那她怎么知道你是喜欢她的呢?”
“更何况,你之前还作了大死——”邵崇杉叹气,“我现在也不问你对袁瑞可是什么感觉了,但是之前你做得真的是不对,就算再不喜欢荣欢,再放不下袁瑞可,荣欢那时候也已经是你的妻子,你竟然还在婚礼上丢下她跑去找袁瑞可了?!兄弟,这件事我想吐槽你很久了,之前是和荣欢不熟,我当然站在你这边,但是现在——好吧我不说你,但是你还不是尝到作死的恶果了?那时候脑袋里面的水,都是现在流下的泪……”
又一次遭到死亡视线的凝视。
邵崇杉识相地转回正题:“你那个时候那样对她,荣欢生气有什么不对?你对袁瑞可表现得那样深情,她觉得你不喜欢她放不下袁瑞可,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还有你平时——”
邵崇杉想了一下纪清河的行事风格,有些绝望。
他委婉地说道:“你跟荣欢的相处,应该不是很顺畅吧?我觉得换位思考,她不相信你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了我们一开始想说的是什么来着?哦对,你没有错,但是你这性子和行事风格真的需要好好改一改,不然你们两个真的就要完了。”
纪清河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只手里还拿着半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