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家一对活宝机灵得很,跟着二叔二婶一起来二端家送节礼,闻着味儿就管奶奶要月饼吃。
奶奶自然不会亏大宝贝孙子,给大宝二宝一人一块月饼。二宝拿上就啃起来,还是大宝惦记他爸妈,举着月饼给二叔二婶一人咬一口。
二叔二婶笑眯眯地象征性地咬下一点面皮儿,然后表扬了大宝一通,大宝心满意足地蹲一边儿啃月饼去了。
二端托着腮帮子看院子里的老母鸡领着小鸡们瞎溜达,心想,现在吃块月饼高兴得跟什么似得。可以后,她每年都得扔掉十盒八盒的月饼。
而且还有的学校中秋节期间还推出黑暗料理,炒月饼!这奇葩的创意,真是惊呆了无数大学僧啊。包括她这个已经毕业的大学僧都忍不住佩服食堂师傅们的脑洞之大。
再说这大宝二宝,别看是双胞胎,不过这性格可真南辕北辙。看起来好像二宝处处咬尖,但实际上她都能看出来二叔二婶更喜欢大宝。
二宝瞎厉害,到了其实并没占上啥便宜。大宝嘛,看着老实,但是这卖乖的手段,比起二端就差那么一丢丢。虽然是小孩子,不过性格决定命运呐,以后大宝再长大点,这心眼估计得论车算了。
对于这两种性格的人,二端都没恶感。一个活的张扬恣意,不管怎么地吧,痛快。一个呢,活的稳当,不显山不露水的,还没吃亏。
“姐,我们班主任昨天上课还提起你了呢。”大宝掐着月饼,挪到二端身边蹲着,和他姐一起看溜达鸡。
“嗯?提起我?”二端其实有点发现了,这大宝二宝对她的态度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个变化是从他俩今年上了小学开始的。
“对,说你是我们学校的骄傲。”大宝一脸地羡慕和抑制不住的崇拜,班里的同学都知道周端端是他姐,都可愿意和他一起玩儿了。
二端没忍住噗嗤一下就乐了,敢情她现在已经成为一年级小豆包学习的对象了么?连老师都这么看得起她?
仔细琢磨琢磨,她这两年干的事儿是和她从前的人生轨迹不一样哈?
上辈子她虽然也不是小透明,品学兼优之类的词儿也一直围绕着自己,不过她那时候身上的标签就是学习好,回回考第一。
谁看见她家大人,夸她也永远都是那句,你家孩子念书真好,你俩咋教育的?
这时候爸爸或者妈妈的脸上就会露出那种矜持的笑容,带着自豪,又极力想保持克制。
谁让他们整个石桥镇都是这个风气,大人之间也不是说不比较别的。但是如果你家孩子读书好,别管是谁,比你有钱还是比你官大,都会高看你一眼。
对,这就是一个唯成绩论的时代。衡量一个孩子是否是好孩子的唯一标准,就是这孩子是否成绩好,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这种情况持续到二端重活回来之前都是如此,因为靠着好成绩,石桥镇走出了许许多多的名校大学生。
这些石桥镇的学子们,怀揣着梦想,告别家乡,去到广阔的世界去学习,去拼搏。知识给他们插上了翅膀,飞出了这座山峦叠嶂的小镇。
当然,二端肯定不会觉得学习是衡量一个人品质的标准,至多是一种能力的体现。
不过在她形成自己独立思考能力之前,她也一直是一个把成绩视作一切的人。
因为从小她听到老师批评一个学生,最生气的话就是,学习那么不好,将来有啥出息?
可以说,石桥镇包括下属的这些村子,甚至整个山城市,都是把学习看作第一位的。
大人们不管是啥身份,只有提到孩子学习成绩的时候是最平等又最不平等的。
孩子学习好的,家长腰杆都比别人挺得直。而孩子学习成绩不好的,家长仿佛也觉得比别人矮一头似得。
素质教育什么的,喊了很多年,可最终决定一个人命运的,还是高考。
这大概是中国特有的一种现象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千里共婵娟
中秋之夜。
一家人在葡萄架下面一边唠嗑,一边喂蚊子。
二端恨不得弄个罩子把自己隔离起来,全家人属她招蚊子,好好的一个赏月大会,她净和围着她嗡嗡嗡的蚊子作斗争了。
“也不知道景然想不想家?”爷爷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别怪二端意外,这话要是奶奶说的,她觉得正常。不过一向内敛的爷爷会说这么一句感性的话,二端是真想不到。
“爸,景然在部队肯定过得贼拉充实,他前两天不是还来信给你说他要下基层去嘛?估摸着正跟战友们联欢呢。”周景林劝慰着老爹,平时都是妈想老儿子,今儿倒是老爹先动情了。
“爷,我老叔在部队人缘儿可好了。我上回去,他们战友还给我塞了不少好吃的呢,还带我去看了飞机。”这话二端从北京回来的时候就跟家里人说过一遍了,不过这会儿她不介意再叨叨一遍。
“老头子,你这是咋了?老大和老二不都在咱跟前儿呢么?”奶奶其实也想老儿子,不过她也挺在乎自家老大和老二的想法。
都说这远的香近的臭,奶奶倒是没觉着近的臭,但是更惦记那个不在家的倒是真真儿的。
大家伙转了一圈都劝慰老爷子,唯独二叔二婶没吭声。二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二叔,他似是有心事,大家说话他像没听到一样。
二婶看上去倒像是不以为然,不过也是,二婶这么掐尖要强的人,哪会待见老人家放着眼巴前儿的儿子孙子不稀罕,去惦念那在京城享福的?
同一轮明月,不同的地点。
此刻远在京城的周景然瞅着眼前憋着一泡眼泪的大姑娘心里发愁。自打二端上回来京城之后,周景然就再没见过宫月娥。他没想到再次见面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顾不得许多,周景然脱下他的军装外套给宫月娥穿上,宫月娥一边无声地掉眼泪,一边还伸胳膊配合周景然呢。
这姑娘倒是知道好赖,遇上事儿了也没崩溃啥的。
“你想去哪儿,我送你。”说不出啥安慰的话,周景然瞅见了宫月娥胳膊上的黑纱,那说明家里长辈过世了。
但是他一个并不熟悉的外人,不好去打听人家的家事,能做的就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伸一把手。
宫月娥藏在周景然略长的衣服袖子里面的手紧紧地捏在一起,她觉得整个世界都灰了,不,是黑了。
见宫月娥不说话,周景然想到了容致信,这种时候把宫月娥交给他应该是最稳妥的吧。毕竟宫月娥那三个亲哥哥,他一个也不认识。
“我送你去你表哥那儿?”周景然钢铁军人的意志,其实很不耐烦别人哭哭啼啼的。
可宫月娥一哭哭啼啼的样子,他除了心烦气躁,还有一些不忍心。
总想着,有啥事他能替她解决了,就好了。
不过这种想法就是一闪念,毕竟她是什么样的家庭,还能有需要他解决的事儿?
此刻宫月娥都要恨死自己了,姥姥过世了她心情极其悲痛,结果还碰上了一桩糟心事一气之下跑出来,谁能成想竟然遇上抢劫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还死拽着自己的皮包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