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等会儿我就先回去了,我学校还有课。”不能久留,她可不想丢脸呐。
“哦,那上课要紧呐。把俺们领到食堂,你就回吧。”乔桂兰怎么可能没看出来宫月娥脸上的紧张呢,不过她没多问,回头问问老儿子。
心里装着事儿,宫月娥把乔桂兰和楚睿云带到食堂,和大师傅交代了一番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这姑娘咋跟后面有狼撵她似得?”老太太跟大儿媳妇嘟囔了一句,惹得楚睿云也觉得宫月娥的脚步有点急切呀。
“可能上课不赶趟儿了。”
周景然喝上一口老娘亲手熬的小米粥,心里那叫一个幸福。他当初以为自己指定得“光荣”了,没想到还能活着尝到妈妈的手艺。
想想这么些年,都没有在父母身边尽孝,还累得二老为自己着急上火,周景然心头黯然,果然是忠孝难两全。
兴许是肚子里有食儿了,周景然说话也不那么费劲了。
“妈,等会儿让小康带你们去招待所安顿下来歇歇,你们做了那么长时间的火车,肯定累了。”周景然瞅着爹妈虽然精神还好,可饭都没吃几口,显然是累了。
“你不用管我们,等会儿我们就去招待所。你大哥留下陪你,晚上我再来给你送吃的。”乔桂兰心疼地摸摸儿子脸上的擦伤,这还是老儿子身上最轻的伤呢。她刚才细问了一下,老儿子身上中了三枪呐。
她虽然没见过见识,可她见过被枪打中的人,当年日本人祸祸东三省的时候,先是假惺惺地收拢人心,后来等不及了就撕破脸,多少中国人死在日本人手里。
抗联的有些同志,受了枪伤就被秘密送到他们屯子养伤,她瞅得真真的,被枪打个眼儿,血糊糊的伤口。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才见好。
这回老儿子中枪,她这就别提多心疼了。还好老天有眼,没把老儿子收走,否则真的要了她的命了。
微微笑了一下,周景然知道大哥大嫂肯定会照顾好爹妈的,他刚醒,精神头很快就不济了,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这回一直在病房里呆着的康大力总算找到用武之地了,凑过来对周家人说:“住处早就安排好了,我带你们去休息下吧。周副队长这里留一个人就行。”
周景然待遇不错,住的是单间病房,估计是容致信打过招呼。除了病床,旁边还有一张床,是给陪护的准备的。
“爹,妈,小云陪你们去招待所,我留在这里陪景然。”周景林送一行人出了病房,这两天二老都没怎么合眼,这回总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吧?
“景林,你也迷瞪一会儿,反正你弟现在也是睡觉多。”还是爷爷疼儿子,瞅着老大精神头也不济,不放心地嘱咐道。
“哎,放心吧爹。你们别担心,景然现在就是需要多休息恢复身体,这今后就是养着,没大事。”周景林点点头,只要二老不上火,这就算是啥事儿没有了。
楚睿云拎着他们带的一个包,陪着公公婆婆,跟着康大力就去了医院附近的招待所,这也是周景然部队上给打好招呼的,连钱都不收,可以一直住到周景然康复。
乔桂兰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更别提住招待所了,瞅哪儿都新鲜。
“哎呦,这床还挺软乎。水泥地面呀,这倒是干净好收拾。”一进屋就东看看西看看,新鲜劲儿就别提了。
“爹,妈,你俩洗洗就睡一会儿吧,这两天都累坏了。”楚睿云拿着洗脸盆想出去打点水,跟着来的康大力立马殷勤地接过去。
“嫂子,我去吧。”康大力除了嘴碎一点,其他方面都还挺不错,有眼力见儿,人也热情。
楚睿云也没跟人客气,显得见外,这小战士忙忙叨叨照顾景然这老长时间,感谢的话等景林安排吧,肯定不能让人白受累。
“那就谢谢小康同志啦,这么地,我去我房间那盆,咱们一起打水。”刚才楚睿云问过人家值班的同志,旁边就有澡堂子,今儿乏了,明天领公公婆婆取洗洗。
不提京城这边,在石桥镇姥爷家带着的型子和二端一直担心着老叔的情况。尤其是二端,整个人给霜打的茄子似得,蔫儿了。
她不断的在自我否定,为什么她改变了一些事情,却又另外一些事情发生了呢?难道真的是天道循环,万事自有因果?
可她明明改变的是一些悲剧,一些原本无法挽回的悲剧,她没有伤害好人,没有助纣为虐呀。如果说自私,最多就是为了留下弟弟,改善了自家的经济状况;为了留住姥爷帮助了大姨,改变了姥爷的饮食习惯。
到目前为止,她好像都没有为了自己去利用过重生一回的优势,她怕的就是自己的一些举动会带来某些无法预期是连锁反应。
小心来小心去,还是出事了。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老叔明明在空军搞通讯工程,咋就蹽到前线去了?还重伤?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要了一家子的老命了。
姥爷见心肝宝贝外孙女闷闷不乐,饭也吃的少了,老伴儿给做的胖头鱼炖豆腐照以前小丫头能吃上一大碗,今天吃了半碗饭还是泡汤勉强吃下去的。姥爷心疼了,要说这孩子,就是太懂事儿了,家里有什么事儿她都上心,跟着操心。
老话说,慧极必伤。其实楚文治并不希望外孙女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慧懂事。小孩儿合该无忧无虑,那些闹心的事儿由大人操心就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释然
“端端呐,你咋没跟型子出去玩呢?”吃过晌午饭型子就跟街里的小孩儿出去疯去了,二端没去,跟家蹲着长蘑菇。
抬眼看了一下姥爷,二端摇摇头,也不讲话。
瞅那小脸上阴云密布的,楚文治慈爱地摸摸二端的头顶,蹲在她身边,一副要谈谈的架势。
“你是担心你老叔?”打从前儿二闺女把型子和端端送家来开始,这小端端就蔫了吧唧的。
“嗯。”二端闷闷地应了一句,这小丫头有点钻牛角尖来,总觉着是自己改变了老叔的人生轨迹。
“姥爷觉得指定没事,估摸着你爸妈他们应该已经到了京城了。晚上指定能来电话。”楚文治言之凿凿,那周家老小可不像是个短命的孩子。
嘿嘿,别看楚文治一肚子文化,可老爷子也喜欢看些杂书,还会看点面相啥的。
“真的么?”二端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就怕传来坏消息。
看着外孙女大眼葫芦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需要一个肯定答案的渴望。
“姥爷啥时候忽悠过你?”楚文治拿出姥爷的款儿,自家的小姑娘还置疑姥爷的话?
望着姥爷故作严肃的面容,二端突然就觉得自己想左了。起码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尽自己的所能去帮助别人,如果一切皆有定数的话,那么她的重生也是定数吧?
她不觉得老叔会有事,即使有事也能逢凶化吉。看着姥爷,她突然就坚信这一点,就如同她坚信自己好好影响姥爷的生活习惯,能让他不会因为脑溢血去世一样。她同样也坚信,上辈子活的好好的老叔,这辈子不会因为她的重生而早逝。
“姥爷,你说我老叔要是重伤的话,是不是得吃点大补的东西呀?”事情已经发生了,二端觉得与其自我怀疑,还不如积极面对,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认命的主儿啊。
楚文治点点头,这周家老小受的重伤,那是战场上下来的,估摸着元气大伤了。听说是一直昏迷,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身体太虚弱了,大概流了不少血。
楚文治是黄埔出身,战争离他曾经很近,所以对于这里面的凶险,他比小小的端端认识得更清楚。
“是得吃点大补的东西,咱们东北有山参呐,可惜咱家这疙瘩见不着,没有深山老林。不过你有个姨姥家在大兴安岭,我给发个电报,让帮着淘弄淘弄?”这老山参现在也不多见了,药店里的未必就真。
点头点的脖子都快断了,二端心想这敢情好,给老叔弄根野山参补补,估摸着能挺好。老叔这回指定遭老罪了。
心情好起来,好消息也紧跟着就来了。果然下午就接着老妈的电话,说他们一去老叔就醒过来了,现在人虽然看着虚,但好好养着慢慢就能好。
电话是打到街头扳道岔的值班室,那里离姥爷家不远,值班的大爷是姥爷的棋友,有电话站在街口喊一嗓子姥爷就能听见。这可省老鼻子事儿了。
一家子得到这个消息,总算是放下心来,姥姥听姥爷说要给在大兴安岭图强的姨姥姥发电报,就翻从前姨姥姥给来的信,结果找是找到了,可信封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耗子嗑坏了一半儿,上面的地址残缺不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