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没见的亲戚朋友,见了面有说不完的话。
“奶奶,您靠一靠吧,我给您揉揉腿。”
二端拽过大炕枕塞在奶奶腰后头,小手儿殷勤地给奶奶按腿。
“还是我大孙女儿贴心。”
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二端,影影绰绰地想起当年还是个小丫蛋儿都端端,也是在这炕上,给她捶腿。
一晃十来年了,孙女儿大了,可孝心没变。
“爹,娘,咱这就摆饭吧,您二老饿了吧?”
楚睿云虽然当了多年的阔太太,但是身为主妇的勤快和麻利劲儿一点没丢。
回到熟悉的老宅,她仿佛又成了那个勤劳的农家媳妇儿,张罗着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
“摆吧,忙忙叨叨的都饿了。”
奶奶发话,招呼着在一边玩嘎拉哈的鹏鹏和壮壮上坑吃饭。
“老二来电话说明儿过来。小妹两口子得小年来。”
在外头忙活了一大气,周景林披着件大衣进了屋子,回趟屯子,还真是挺多事儿得亲力亲为。
不管在外头是多么风光的人物,乡里乡亲面前周景林不乐意拿那个款儿。
“行喽,你快进屋暖和暖和。嘟嘟,给你爸整口水喝。”
奶奶瞅儿子累够呛,招呼着上炕坐。
嘟嘟多少有些不情愿回梨树屯,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梨树屯虽然通了网络,但是网速实在捉急。
对于嘟嘟这种重度网瘾少年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
所以嘟嘟这一路上,都是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
“爸,喝水。”
奶奶的吩咐嘟嘟得听,端来茶杯递给爸爸。
知子莫若父,周景林接过杯子看小儿子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不满意没法痛快地上网。
“你小子,总关在屋子里上网也没啥意思。回头跟你姐一块带着弟弟们出去玩玩,看你还记着不记着小时候的事儿。”
爸爸鼓励儿子珍惜难得的机会,毕竟这种举家回乡过年的事儿,也不可能经常来一出。
嘟嘟上幼儿园的年纪,周家就搬到了山城市了,所以嘟嘟对梨树屯的记忆并不如型子和二端那么深。
亲不亲故乡土,周景林倒是不希望自己的下一代忘记自己的根在哪里。
不管走到哪里,都别忘了是梨树屯养育了周家世世代代。
“快来趁热吃,咱刚回来也没啥准备,就热乎乎地吃点酸菜白肉炖血肠吧。”
楚睿云端着大海碗,里头盛的冒尖儿的菜,稳稳当当地进了屋。
“这个好,不过哪儿来的酸菜这些啊?”
周景林帮着媳妇儿把菜放下,看着碗里头新鲜切片地血肠,薄薄切出来地五花肉,透着一股子诱人。
“别提了,咱家厨房都快放不下了,怕咱们刚回来,东西没置办。东家送点,西家送点儿,我看呐,咱家过年都不用置办年货了。”
乡亲们的热情都体现在了实际行动上,表达方式就是送吃的。
“那敢情好。省事儿了。不知道爸妈在石桥镇安顿的咋样。”
周景林放下一件事,又想起岳父岳母来。
这次一起回家乡,岳父岳母就回了石桥镇的房子住。有几个大舅哥照应,但是三好女婿周景林还是记挂。
“放心吧,我大哥二哥照顾着,明天抽空我再去看看。”
人老了都惦记老家,这次回来,也算是让家里的四位老人都高兴高兴,一举两得。
周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上了晚饭,好多在京城不能常常吃到的家乡风味,都一一得到了满足。
可村子里有些人家,却因为周家人大张旗鼓地回来而不安着。
“他爹,你说你弟家的大勋能不能省点儿心。现在老周家人回来了,我都没脸去看。本来咱两家关系多好?生生让你弟他们家那点稀烂事儿给搅和成了夹生饭!”
说话的是齐家老大的媳妇儿,齐大婶子。当年二端还小的时候,去赶集还坐的是她家的马爬犁。
齐老爷子在梨树屯的威望很高,屯子里的人都敬老人家三分。
不过自打头些年齐老爷子病逝,齐家在梨树屯就不是那最压茬的人家了。
抛开周家不说,因为自家姑娘和二端要好而受周家拉巴一把的余家,现在俨然是梨树屯数一数二的富户了。
若是没有齐大勋那些档子事儿,齐家和周家的关系何至于如此?
齐大婶子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她就觉得如果两家关系像从前那样,有这些好事儿,咋可能落了自家?
现在只能看着别人吃肉,自己喝汤。
想起来她就来气,气了就要骂齐大勋一通。
“你瞎嚷嚷啥?难道为了交好老周家,我不认弟弟了?”
齐家老大听自家婆娘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是最埋冤他弟弟一家连累了自家。可是因为他弟是京城的官儿,自家也没少沾光啊。
“别说不认你弟弟,你弟弟现在认你么?当年我心让咱家儿子参军,你瞅瞅你弟和你弟妹那个推脱劲儿!隔两年,还是人家周家老三周景然给办的呢。我看呐,你那亲弟弟还不抵个外人中用。”
说起这个齐大婶子就更来劲儿了,一想起她那拿腔作调的样子,齐大婶子就来气。
齐大婶子话虽然不中听,可还真是一句话都没说错。弄得她爷们儿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