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可是那郦长亭现在终日都在凌家书院,我们想做什么,也是不方便出手呀。而且……不止是姑奶奶,就连我大哥都被郦长亭给蒙蔽了,当她是何等的无辜善良,我真是替大哥担心,担心他会成为郦长亭的棋子,被郦长亭利用殆尽。”阳拂柳提到阳夕山时,想到那一日,阳夕山决绝离去的背影,虽然阳夕山没有回答她的话,但她已经敏锐地感觉到大哥对郦长亭异样的心思。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大哥继续被郦长亭吸引下去!所以她要跟钱碧瑶合作,将郦长亭拉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那大哥,不是我背地说他,这么多年来,我们郦家待他亲如一家人,关键时刻怎胳膊肘往外拐呢?姑奶奶那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明明不该管郦家的闲事,却是一刻不停地蹦跶着,现如今你哥哥也跟着一起,真是想起来都乱心。”钱碧瑶自然也是见不惯阳夕山和姑奶奶站在郦长亭那一边。
“大夫人,不如这样,哥哥和姑奶奶那边,由我来盯着,您就专心对付郦长亭,事成之后,我再想办法引大哥和姑奶奶过去,如此一来,让他们亲眼看着郦长亭的龌龊无耻也省了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不信。”阳拂柳眼底闪着算计的精芒,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无辜柔弱。
钱碧瑶自是满意有阳拂柳做帮手,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郦长亭生不如死的下场了!她答应过梦珠的,要为她报仇! 要郦长亭跪在梦珠面前磕头认错!
“拂柳,就按你说的来做。”钱碧瑶说着,轻轻扶着阳拂柳躺下。
“你先好好休息,等你伤愈之后,我们联起手来,就是郦长亭的死期!”钱碧瑶恶狠狠开口。
“若不是她如此对待梦珠妹妹,又陷害笛儿妹妹,现在连我大哥都利用上了,我也不会对付她……这,都是她逼我们的啊……”
阳拂柳无奈的摇摇头,看似有些不忍心,但那眼底却是隐着得逞的胜利神采。
“对!是她逼我们的!!”钱碧瑶冷冷出声。因着凌籽冉,她在郦家,多少年抬不起头来!而今,她还能让一个郦长亭欺负了?
绝不可能!
……
还有十几天就是书院考核的日子,这对长亭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天。
之前,她只是书院的临时学生,只有顺利过关,她才能成为书院的正式学生,除了有更多自由支配的时间,还可以每月自书院领取响应的月俸,自从墨阁阁主入主凌家书院,正式学生的月俸比起其他书院私塾正式学生一年的月俸都多,而且其他书院都是三年五年之后才能成为正式学生。凌家书院却是能者居上,每三个月都会有一次新生考核,只要过关即可,但每个新生也只有两次机会。
长亭不想等到第二次,若想在京都扬名立威,那就必须一次成功。
届时,书院学生的爹爹娘亲们,都有可能出现在在书院,还有其他观望书院之辈,都会出现。她的表现既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如此,才是多了与郦家抗衡的资本!
她不能指望任何人任何事,必须提早做足完全的准备。
只是,长亭最担心的却是琴棋书画中的书画一刻。
上一世她就喜欢礼乐骑射,自然是跟北天齐的喜好脱不了干系。而琴棋则是她最近几个月突击练习的项目,可书画却非一朝一夕所能练成,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八年,才能看出成效来。
画画不是写字,除了讲究力道字体,还有通篇的掌控和驾驭。
就在她犯愁的时候,很少在书院露面的禧雨老师主动找上她。
禧雨老师不同禧凤老师的优雅淡漠,而是自带一股神秘高贵的独特气质。相较于禧凤老师昔日女官的身份,禧雨老师则是货真价实的四品女官。
“郦长亭,因着我的身份,在月底也是要考核你们一众学生,自是不方便对你指点太多,如今,阁主开口了,我自是为你安排最适合的人选帮你主攻书画这一块,她也是我唯一的学生,尽明月。”
禧凤老师说完,长亭眸子不由睁的大大的。
尽明月?
是尽余欢的姐姐!
中原大陆最年轻的四品女官!除了百年前,前朝那位二品女官,也再无第二人了。
只是,肖寒怎什么都知道!连她急于找人指点画作都知道!知道却不露面,不只有在躲避着什么?
想到那一日,马车内,肖寒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誓言话语,她至今都不知如何回应他。于她而言,任何感情都是空谈!都不该再出现在她这一世的生活当中。
“多谢禧雨老师的安排,长亭感激不尽。”疑惑归疑惑,尽明月的出现无疑是一阵及时雨,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尽明月的出现,让长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在女官志上对于女官的描述。
紫衣长裙,轻纱短褂,紫玉发簪,束发如玉。明眸皓齿,眼光端正,不动不摇,英雌无双。
前几句描述女官的穿着打扮,后面几句则是称赞女官的举手投足不输给朝堂上的男子官员,大有巾帼英雌的飒然风采。
而尽明月就给了长亭这般感觉。
“郦长亭,在来之前,我也见了你几副画作,我更想知道的是,你画画的时候,是想通过笔下画作画出什么?”尽明月率先反问,举手投足之间英气挺立,又有着女子的娇柔明媚。
长亭知道她是尽余欢的姐姐,她既是肯来,她感激,又开心。
而尽明月这会的话,听似是在问她对画画的见解,更多却是想探知她是否有画画的慧根和悟性。
“我学画画时间不长,最早听到的一句话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画人画面难画心。画作之初,是点点滴滴的积累,但到了一定程度,人心便会发生改变,便想着画出魂魄画入骨髓深处,反倒是忘了最初的初心和单纯。如我现在这般,距离比赛不过十几天,若是一味临摹大家风范,便是应了那句画虎画皮难画骨。倒不如于简单之中找出自己擅长的。当代大家的名画,反倒是寥寥几笔就勾勒出的画作最是动人心魄。笔画越少,越见精妙。所以,我想画一幅最简单的画。”
长亭的话,让尽明月微微侧目。
之前从余欢和龙城口中听到她的名字,她对她的印象就是一个不受宠又自强不息的皇商千金,而今天,不得不说,郦长亭这一番话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瞬间提高,她绝对没想到,郦长亭能说出这番话来。
这岂止是慧根,而是世人罕见的大彻大悟。
化繁为简四个字,说得简单,做到的又有几人?真到了这一步,那便意味着需要放弃很多。以郦长亭这般年纪,能有如此悟性,如此舍弃之心,实属难得。
怪不得尽余欢难得回将军府一次,却是三句话离不开她的名字!想来,那位大少爷突然决定要随爹爹去边关,也是为了在郦长亭面前证明什么吧。
“长亭,其实你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接下来的几天,我会告诉你如何以复杂的手法勾勒出简单的线条,从而使得看似简单的画作变得立体而生动。”
尽明月不擅长夸人,但是对于长亭,却不吝惜自己的语言。
从郦长亭到长亭的称呼转变,也只是长亭一番话的功夫。
“女官,长亭不过说出皮毛,还要劳烦女官多加指教。”长亭轻舒口气,有尽明月的帮助,她一定好好把握住这一次的机会。
“你也不必太谦虚,月底的比赛,京都很多人看你比赛,不外乎两种心态,一是先入为主的认定你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对你不但不抱有任何希望,甚至还想看你出丑的样子,而第二种,便是对你充满了好奇和未知的人。你要做的不仅是比赛,更要在比赛中如何完美的绽放属于你自己的光华!要将比赛看成是你的加冕礼,而不是非要给别人证明什么,你只需将自己看做是唯一的一个,只需按照你的真实能力发挥,那么不需要你期望在别人面前证明什么,而是别人自然而然的因着你的表现站出来为你证明!你要知道,他人看重你,首先并不是你有多重要,而是他人本身也是站在一个高度看你,并不是出于真心的高看于你!而你只有比其他人更加强大,站的更高,当你掌握主动权可以任意看重任何人时,你才是最强大的那一个!因为,不管你看重谁,你都是站在比她更高的高度!所以,比赛不是为了最终的胜利,而是为了让他人在这场比赛中记住你,改变对你之前不好的印象,还有就是……将你的一举一动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中,甚至于回到府中,也会日夜谈论,让他们的子女都以你为榜样。”
尽明月一番话,对长亭来说,犹如读了一本书那么长的时间。
尽明月此刻,俨然是在她面前翻开了一本崭新夺目的书籍,将她需要的点点滴滴都呈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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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章 又遇极品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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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思忖片刻,悠然道,“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不同的榜样,但如果是在比赛之际,能令所有人都信服,看着艰难,实则却是对我最大的一个考验和机会。”
尽明月微微阖首,虽说还有几天时间就让她做得如此完美,对她来说是过于苛刻了,但既然是要成功,那就要完成常人所不能及的方方面面。否则,那么多的世家千金名门闺秀,更别说见多识广的官家贵妇,凭什么都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其实你也不必思忖太多,首先要清楚你擅长的是什么,关键时刻,扬长避短,同时掌握主动性。时刻记住,是人在比赛,而不是比赛左右人本身。”
尽明月的话再次点醒长亭,比赛是为了人而服务,而不是让人去迁就比赛。
……
如此过了十几天封闭训练学习的日子,到了比赛前一天傍晚,尽明月和禧凤都劝她出去走走散散心,已是十多天没离开书院的她,明天突然面对那么陌生的人和事,一时之间也无法融入和适应。所以前一天的放松也是一种准备。
长亭听了二人的话,前往京都有名的赏月阁休息放松。
赏月阁与问君阁在一条街上,若是有什么需要,她找阮姨和文伯也方便。而且她也提前知会了崔鹤,崔鹤早已安排属下护卫在赏月阁附近。
来赏月阁,目的可不单单是赏月,这里的每一样点心茶品都是流传自中原大陆各国皇室御用不二圣品。可谓是天南地北的精致差点在这里应有尽有。不同于碧水楼专注八大菜系,赏月阁专注的是中原大陆各国的风土人情一隅情怀,所以与碧水楼的生意也不相冲突。
之前都是张宁清和尽余欢带着她来的,今天晚上她却是想要单独静一静,所以谁也没叫,即便如此,才在湖心亭坐下,就有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姐姐,你怎么独自坐在这里呢?是来饮茶赏月的吗?”一声怯懦轻柔的声音响起,长亭不用看也知道是郦梦珠来了。
“长亭,你怎坐在这里,这天寒地冻的,为何不进去雅间坐着?若是冻着了可如何参加明天的比赛呢?”钱碧瑶的声音恰如其分的响起。
母女二人一唱一和来到长亭面前。
长亭淡淡笑着,并不言语,
郦梦珠故作惊讶的问着她,“姐姐,是不是这儿的掌柜的告诉你雅间都满了,所以没有位子了?真是岂有此理!那些人最会看人下菜单,明明雅间空着,却偏偏说没有,把人安排在这四面透风的地方遭罪!娘亲,你去说说他们,你与掌柜的相熟,让他赶紧给姐姐安排一间温暖舒适的雅间。”
郦梦珠得意的看向长亭,面上却是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
钱碧瑶明明眼底也满是得意,却是装着一副愤慨的表情,“这掌柜的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知道长亭是我们郦家嫡出长女吗?长亭,你可能没来过这里,所以他们都不认得你,也就不肯给你雅间享用了。要知道这赏月阁背后的掌柜的可是大有来头,一般人既是接触不到,更无从认识。你若是自己来的话,他们不是不会将雅间给你了。”
钱碧瑶说着,扭着腰让人去叫掌柜的过来。
目睹这一幕,长亭只是但笑不语。
怎会这么巧,出来透透气轻松一下,都能碰上这对极品母女。看来,她们真是时刻盯紧了她,一眨眼的功夫都不放过。
“姐姐,我与母亲先陪你在这里坐着等一会吧,这天寒地冻的,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们如何能忍心?”郦梦珠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一副与她同甘共苦的架势。实则,那眼神说不出的骄傲优越。
“长亭,你放心,有母亲在,以后你来这里的话,只要报上母亲的名字,自是不用再受这被冷落的欺凌了!”钱碧瑶也顺着郦梦珠的话说下来。
却是字字句句都在笑话长亭的不受重视,彰显她们是这里的常客,何等优越高贵。
不一会,之前那小丫鬟带着赏月阁的掌柜的玉姑走了过来,钱碧瑶正要起身与玉姑打招呼,却见玉姑径直走向长亭。
“郦三小姐,怎来了这么久也不让丫鬟通告一声呢?之前听您要来,特意将天字号的满月阁为您备上了十六个火炉,现在那里面温暖如春,就等您来呢。”玉姑看向郦长亭笑容满面,甚是熟悉。
一旁,钱碧瑶不由握紧了拳头,额头青筋隐隐冒起。
亏她每次来都在这儿花了大把银两,与这玉姑也是有说有笑的,玉姑却从不肯将天字号的满月阁让她进去一坐,说是这满月阁是前朝双王最宠爱的王妃令狐满月赏月之地。也是双王卸去王爷身份与王妃携手相伴,与子女们最喜欢来的地方。据说屋内的装饰好话奢侈到了极致,可谓是瑰丽壮观锦繁鎏金。
之前她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自是没有机会进去了。凭什么让郦长亭这个小贱人进去?!
郦梦珠此刻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放着那么好的地方不去,郦长亭却偏偏在这里吹风?她有病吧!
而之前路过这里的几个世家千金,原本是听到了动静过来看热闹的,谁知竟是听到玉姑请郦长亭进天字号的满月阁,具是个个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钱碧瑶和忍住嘴角眼角的抽搐,讪讪然开口,“没想到长亭小小年纪竟是与玉姑如此熟稔,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话透出的酸溜劲儿,明明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
长亭与玉姑相视一笑,“人与人相交,从来就不看年纪阅历,唯独一个诚字,简单却也最难做到。大夫人将我与玉姑想的太复杂了,不过是投缘而已,没有什么人不可貌相这种话说,难道我与玉姑看起来都像很不好相处之人吗?”
她笑着揶揄钱碧瑶,钱碧瑶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的精彩。
郦梦珠忍着心下将长亭撕碎的恨意和嫉妒,上前一步,看似亲热的扯了扯长亭衣袖,道,“那姐姐可否带我们一同前往满月阁呢?也让我这个做妹妹的见识见识。”
郦梦珠是做梦都想进满月阁见识一下,只是没想到,这第一次机会竟是因着郦长亭!她虽是嫉妒,却不得不承认,满月阁对她的吸引力实在太大,哪怕是跟郦长亭一起,她也要进去!
长亭无所谓的点点头,“可以。那大夫人呢?是在这里吹吹风放松一下,还是……”
“我自然是随你们一起了,你们年纪轻轻地,没有个长辈在旁边看着,自是不方便。”钱碧瑶明明脸上的肌肉都气的扭曲抽动,却还能立刻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来,一旁引路的玉姑不觉在心下连连感叹,这大夫人母女可不是一般的难对付!看来郦三小姐以后的日子有得烦了。
玉姑带着三人上了阁楼最顶层,到了门口,满月阁的房门打开,一室旖旎瑰丽,眩晕眼眸。
钱碧瑶和郦梦珠不由自主的走上前,站在那里呆呆看着,只觉目眩迷离,难以置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看似小巧玲珑的赏月阁,内里却是乾坤无限。
紫檀作梁,水晶为顶,南海珍珠穿起为帘,租金打造的立柱闪耀夺目,一整张沉香木屏风,立体雕刻着的竟是整个赏月阁的微缩景观,竟是细微到连每一条甬道都雕刻出来,而她们所在的位置更是以稀罕的红色宝石镶嵌,一目了然。
四周是鲛纱金帘,风起纱舞,如山中云海坠落凡间,带起阵阵梨落海棠之香气,扑面而来。地铺翠玉,内嵌金球,凿地雪莲,朵朵栩栩如生,映珠绽放。
而满室馨香温暖,竟是不见半个火炉,更是闻不到火炉的烧炭的气味。
钱碧瑶四下打量着,目光落在地面上,“这热度像是从地面传来的?”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不过的确是如此。
“自然。”长亭笑着开口。
“那这都是如何做到的呢?每次更换火炉岂不麻烦?”钱碧瑶这会已经想着如何将她的寝宫也改成如此模样。
长亭笑了笑,悠悠道,“这是赏月阁不外传的秘密,难道大夫人连这个都不知道?”
哼!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妄称自己与这里的掌柜的熟稔,长亭这一软巴掌打的钱碧瑶哑口无言。
只能是讪讪然的自圆其说,“我……我是一时着急忘记了。”
“是啊,娘亲自是知道的的,只不过刚才陪着姐姐在四面透风的院子里站了一会太冷了,一时忘记罢了。”郦梦珠也急忙帮腔。经过之前那件事情后,郦梦珠已经改变了很多,不会再轻易被长亭惹怒,而是养成了凡事都看母亲脸色行事的习惯。
见此,长亭淡淡一笑,“其实所谓不外传的秘密,也得看交情。玉姑,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