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沛山面带笑意,不恼不怒,甚至几位赞承,然后自然而然的,就转到了这男女之防上,几百年的改变,启元对女子的要求到底没在那么严苛,比不得前魏,就算是这次怡宁公主跟着出行,想必也是个例,服饰上都受到一族的影响,此番种种,定然是因为怡宁公主极其受宠,大魏帝后都不忍苛责于她,可怜天下父母心,大家都知道,理解,只要大事上不会有问题就行事了,宠一个人而已,小事。
前魏大皇子的表情这会儿才有点僵,所以,一切都在这里等着他呢,他早该知道的,怎么就得意忘了形?
明面上是说前魏哪儿哪儿都好,实际不过是讽刺他们嘴上一套做一套,公主随随便便就带出国门,这男女大防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鬼呢。帝后能够无原则的宠溺一个公主,是不是也可以无原则的做出昏庸之事?
前魏大皇子心念电转,正要开口“反驳”,可骆沛山这儿还没完呢。
前魏是礼仪之邦,最是讲究古礼,行而告知,此次没有通知启元怡宁公主随行,没告知带了多少人,想是太过忙碌,一时间忘了,不过没什么关系,偶尔一些事情没有周全,大家都理解,没给怡宁公主准备好住处,算起来也是他们的过错,“……所有,为表歉意,我们启元愿意为怡宁公主另安排住处,也是在驿馆范围内,只是在靠近皇宫的那一侧,于整个驿馆来说,或许偏了一些,但是里面的景致更为宜人,再有,靠近皇宫,安危上更是不必担心,出入也更为方便,现在倒是没什么,只是,过些日子,其他国家的使者抵达,与大魏比邻而居的,向来不会有女眷存在,大魏注重这些,让公主避着一些应该更好一些,毕竟,不能不让公主出门不是,而其他的使臣,皆是为吾皇寿辰,更是为两国友好,更加不能不出门,大皇子以为如何?”
骆沛山不紧不慢,洋洋散散,什么都摊开了讲,明褒暗贬,然而,他都为你们的“过失”担责任了,更为你家公主的清誉着想了,你要还不顺着他架的梯子下去,那么就要对你们的某些教条表示怀疑了,自打脸无疑。
前魏大皇子竟是无话可说,所以说,一开始想找麻烦挑刺儿,最后反而将自己给弄进坑里了?
“大人说的是,之前的确是本皇子考虑不周,如今还要劳烦大人,还请大人见谅。”事到如今,还不如干脆的承认了,毕竟,死活坚持不同意,丢进脸面的不会是启元,而是大魏,他作为主事人,回去后第一个吃排头。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大皇子经历甚少,有些小小疏忽也是可以谅解的。”
前魏大皇子脸上的表情有点维持不住了,这是整个大魏被明褒暗贬了一通还不算,他本人还要被损?可是骆沛山说了什么吗?没有,他不过是顺着你前魏大皇子的话说而已,所以,前魏大皇子也只能打掉牙和血吞。
“老夫是外臣,不便见怡宁公主,还请大皇子转达我们的歉意。”
“大人客气了,这原本就是我们的过错。”
骆沛山反而不谦虚了,点点头,仿佛是承认前魏大皇子的话。
前魏大皇子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算是见识到了,虽然在大魏国内不是没有这样的人,但是两相比较,似乎还是自己国家的弱一点。
事情完成了,骆沛山以今日繁忙,另还有要事在身,便先告辞。
前魏大皇子还只能亲自将人送出去。外面,骆沛山与跟来的礼部人员吩咐两声,让他们尽心尽责,且不可怠慢。
之前在怡宁公主那边被弄得一个头两个大的那位礼部官员,现在对骆沛山的崇敬之情,犹如滔滔止水延绵不绝。
怡宁公主也打定了主意要耗下去,却不想等去了大皇兄。
前魏大皇子也只是轻言细语的将事情说清楚,怡宁公主当场就想发飙,不过显然前魏大皇子对这个妹妹还是相当了解的,所以不恼不怒,笑容不变,“怡宁是不是忘了此次来启元的目的?”
怡宁公主铁青着一张脸,一双美目仿似要喷出火来。
前魏大皇子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怡宁公主下意识的躲开,反手一巴掌打在大皇子手背上。
大皇子却不以为意,还似回味的捻了捻手指,“怡宁这双眼睛果真是漂亮,就算是生气都那么让人心动,不怪太子殿下都那么喜欢。”
“你胡说八道什么?”怡宁公主怒不可遏,神情中还有些慌乱。
“胡说八道?瞧怡宁这话说的,难道为兄说错了?何止太子殿下喜欢,很多人都很喜欢不是吗,包括父皇,包括其他兄弟,也包括为兄呢。这么多人喜欢,怡宁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怡宁公主面色非常的难看,却是一个字都没再说。
前魏大皇子又笑了笑,“怡宁让下面的人准备准备,你的东西可是不少,再耽误下去,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在大魏的时候无所谓,在外面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毕竟,我们代表的是大魏,若是让人以为我们大魏人散漫,那就不好了,实际上,为兄丢了面子不要紧,大魏丢了面子,你可就是罪人了。”
“这到底都是谁害的?”怡宁公主忍无可忍,尖哮道。
“谁害的?谁害你了?东西和人不是你要带的?就算不是,你拒绝了吗?没有你,我们可以轻轻松松,这一路上你找了多少麻烦,你应该很清楚。啊,不对,怡宁怎么会知道呢,你可是父皇跟皇后以及太子的掌上明珠,要什么有什么,从来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张口要,闭口就能到,张张嘴的事情,怎么会麻烦呢,什么都没做过,自然也不可能体会到别人的麻烦。带出来了,自然就要你自己负责,让别人让给你?”大皇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怡宁啊,为兄可不是太子。不过,你闹腾一番也不是没有效果不是。怡宁啊,不想遭罪就乖一点,不然,你可能连父皇与皇后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怡宁公主气得浑身直哆嗦,双眸中的恨意,简直要华为实质。
前魏大皇子轻轻叹一声,“还真是越看越漂亮,怡宁,别再这么看着为兄,不然,说不得为兄会做点什么。”
怡宁公主转瞬间露出畏惧的神情,下意识的双手环胸,满脸的戒备。
前魏大皇子又是一笑,“为兄只是想要挖下来收藏而已,怡宁是不是想太多了,毕竟,为兄只是喜欢怡宁的眼睛而已。”说完,似乎也失去了兴致与耐心,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
怡宁公主怔了怔,然后双手捂脸,屋里的蹲在地上,崩溃的大哭。
外面的丫鬟听在耳中,却没有一个人要进去看看的意思,低头垂眸,当没没听见。
而其他人,得了大皇子的吩咐,也不敢怠慢,好在很多东西都还没打开,再收起来也不算麻烦。
东西陆陆续续的搬了出去,启元这边也拍了不少人帮忙,因此,搬起来倒也很快。
最后,怡宁公主被侍女簇拥着出来,又蒙上了面纱,那双眼睛不红不肿,依旧灵动得仿佛会说话,看不出半点异样。而大皇子跟在旁边,兄妹之间气氛融洽,看上去兄妹的感情极好。
只是,这一路上,怡宁公主倒是没再张扬,乘坐的也是很正常的马车。
事实上,给怡宁公主安排的地方,正如骆沛山所言,位置只是相对整个驿馆而言有些偏,实际上位置很好,里面的景致也相当的漂亮,可以说,比之前的地方好上不少。
怡宁公主原本不乐意,现在见了地方,心绪倒是好转了不少,甚至在心底嘲讽,这个地方说不得真的更安全。
这里还在整理,那边又传来话,说是又一个国家到了,只是相比前魏跟启元小得多,国号羌,即便是同样有王子存在,也只是安排了下面的人迎接,别说皇子,礼部的侍郎都没能见到,就算如此,他们也不敢有意见,态度放得很低。只是语言上有差异,需要鸿胪寺的人全程跟随。说起来,在这所以的国家中,鸿胪寺的人也就只有派到前魏的是摆设,其他的,不管大小,都需要鸿胪寺的人。
羌国的人听说前魏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相当的吃惊,通常情况,像这样的大国,在他国皇帝万寿前几日到都狠正常,而若是大国出使小国,什么在当日才到都不无可能,像前魏这样的国家,第一个到,反而非常奇怪。
里面十有八九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不过这些大国之间,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国可以掺和的,还是老老实实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当然该打听的事情也要打听,那也说得明明白白的,了解了,免得冲撞了,打听的对象直接就是启元鸿胪寺的人,可以让他们知道的,肯定会告知,毕竟如果真的冲撞了,作为启元鸿胪寺的人也可能担责,而这些小国不能听的,启元鸿胪寺的人肯定也不会告诉他们。如此最好,安全。
次日,乐成帝在宫中设宴,为前魏使者接风,顺带搭上羌国的人,国家再小,那也是一国,多少还是要给点面子的,虽然通常情况下,如果羌国是第一个抵达的,这接风宴,顶多就是派一个王爷在宫外设宴为其接风,这个王爷多半还不会是康亲王睿亲王恭亲王这样的实权王爷。
而因为前卫冒出了一个公主,这接风宴肯定要有所不同,别的不说,至少要有女眷在场。
于是,乐成帝干脆大手一挥,弄成了“家宴”上加几个外人。
既然是“家宴”,那么,后妃中掌实权的以及已经封王开府的皇子一个都不能落下,臣子嘛,却要摒除在外。
这么一安排,仿似给了前魏天大的面子,然而,既然是人家的“家宴”,就说明人家当你是“自家人”,自家人的待遇跟客人能够等同吗?显然是绝对不可能的。前者可比后者随意多了,随意,也就代表,有些和事情不能计较。
前魏的三个皇室成员,带着随行的臣子,其余的闲杂人等自然是少之又少,先按规矩拜见了乐成帝,而羌国,进宫的人一共就只有十个,而有资格站在乐成帝跟前的,就只有三个,相比较旁边前魏的人,还真是有点可怜,不过羌国的三个人倒是半点异样情绪都没有,虽然这接风宴他们只是搭顺风车,于他们而言,也算是受宠若惊了。
正式的拜见之后,自然也准备了丝竹管乐。
乐成帝亲自将人带过去的,这些使者们看到已经在场的不少人,穿着就知道他们的身份,更何况身边基本都有女眷,臣子可不会在他国使者的接风宴上带上女眷,心中疑惑,不明所以的相互看了看,到底没问出来,按下不提。
不过,见到有女眷在,怡宁公主的心却是安定不少,她原本还在担心,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情况,好一点的或许会另外安排人招待她,或是后妃,或是其他公主,而不想面对糟糕境遇,大概就是她一个女子,夹杂在其他一群大男人中,到时候要多显眼有多显眼,就算是习惯了众星捧月,那也不过是在一群比她身份低亦或者宫人中,那等被与前魏同等的大国的皇帝,一众皇子王爷,还有手握重权的朝臣,不再是巴结奉承讨好,而是打量评估,甚至是深深i的恶意,那氛围想想就让人害怕,还好还好,突然对做出这样安排的乐成帝滋生了一丝丝感激。
相互见礼之后,纷纷落座。
其他人基本都是两人一席,独独怡宁公主单独一席,讲真,一开始前魏将怡宁公主捧得很高,现在启元的作为,简直不妨多让,除出细心体贴是,仿佛都是为了怡宁公主。
然而,这种事情,谁都不好开口询问。
倒是启元大皇子,几番想要开口,或许是想要说点“正事”什么,却每每都被乐成帝挡了回去,乐成帝笑得和蔼又似乎真心的高兴,直言,现在只管吃喝赏舞听曲,其他的事情不谈。
如此,前魏大皇子根本就没辙,毕竟乐成帝是皇帝,是跟他老子一个级别的存在,他要不接话头,你甚至都不能多说两句,作为客人,惹了这样以为帝王不高兴,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再说前魏五皇子,他的伤势可是绝对不轻,实际上并不适合出席,有启元御医的脉案在那里摆着,不出席乐成帝也绝对不会有意见,他却偏偏撑着出现了,还装得跟没事人似的,若不是脸上由淤青,还真看不出他昨日被狠揍了一顿,不过,贺识海到底没专门往他脸上招呼,不然他今天就算是想出来,也绝对见不得人。
前魏大皇子原本也做好了这个五弟在驿馆休息的准备,谁知道出门的时候,对方居然已经等着了,关怀了两句,表示他不用强撑着去,启元皇帝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谁知他这五弟非但不领情,还对他冷嘲热讽。前魏大皇子险些被气个半死,要知道,这人一旦现身,有些事情就不好说了,对方不知道发什么疯,他也奈何不得他。
前魏五皇子发什么疯?他以前无所谓,现在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凡事要多接触,多见识,而且,自然不能让这位好皇兄专美于前。所以说,他的表现其实比前魏大皇子还活跃一些,不是跟乐成帝敬一杯酒,就是“拉着”对面的启元皇子聊上两句,看上去也是进退有度,恰到好处。
见识了昨日的张狂样,再看看现在,讲真,还真会有人怀疑这五皇子是不是还有一个长得一样的双生兄弟。
皇子服替换了那一身放诞不羁的衣服,性情也收敛了很多,带着几分豪爽,都控制在不让人反感的范围内,相反,或许还会喜欢他的真性情,这不,就算是乐成帝表情都有点异样,那什么,原本是想将昨日的事情完全栽在对方头上,现在似乎都有点不忍心,而原本不想提的事情,乐成帝倒提前关怀了两句。
前魏大皇子一颗心提了起来,正要替这个蠢弟弟开口,对方却先一步开口,“多谢启元陛下关怀,我并无大碍,说起来昨日的事情也是误会一场,我向来敬重勇士,昨日也是一时技痒,才动了手,后来得知竟然是贺将军的小公子,我与此人神交已久,却不想在那等情况下碰到,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了一桩心事。”
前魏大皇子当即就黑了脸,恨不得起身一把拍死这个没脑子的东西。
而启元这边的人,一个个脸上都相当的微妙,尤其昨日见了前魏五皇子惨样的李鸿铭,那时候还放狠话,这才一个晚上,怎么就转性了?而且依照前魏与启元的关系,说出这种话,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诡异呢。
不过,对于启元来说,这也算是好事,到底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伤得那么重,自己这边再如何的狡辩,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咬住对方不放,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受害者”都不说什么了,他们也就“大度”一点。
“原来如此,说起来贺识海此子,以往都不曾回京,这一次恰好回来了,说不得还是你们的缘分,五皇子在启元期间,倒不妨与他切磋切磋,毕竟机会难得。”乐成帝笑呵呵的说道。
切磋?前魏五皇子胸腹都止不住抽痛,再来两次,他说不定要将命给搭进去。面皮有些僵,硬着头皮道:“有机会的话。”他会让这种事情再没有机会。
前魏大皇子沉着脸,不再说什么,什么都被这蠢货打乱了。
其实前魏大皇子有点想不通,这个蠢货到底想干什么,在大魏的时候没个轻重也就算了,在这样的场合还是如此?要说他当真什么都不懂的话,撇开大魏与启元的真实关系,他的表现其无可挑剔,他都要为之惊叹,所以说,他绝对不是什么都不懂,可是,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还真想不清楚。
前魏五皇子卖的什么药?大皇子绝对想不到他居然滋生了不该有的巨大野心,想要那个他以往没想过的位置。
于是,一场可能引发不小问题的事情,居然就此落下帷幕,当真是意外的很。
时间已经过了不短,只是启元这边的某个席位依旧空空如也。
“老六人呢,怎么还没出现?”乐成帝忍不住皱眉。
第394章:你谁?
“老六人呢,怎么还没出现?”乐成帝忍不住皱眉。
那么多席位,就一席空置着,能不显眼吗?只是,作为客人,自是不好询问,而启元这边,都知道那席位谁给谁设置的,于他们而言,他的特殊已经成了习惯,有权管的不发话,他们自然装聋作哑,只当没看到。
说起来,皇后依旧在病中,虽然相比最初的时候好了很多,体力仍是不支,出席这样的场合是一种负累,说不得回去之后就会加重病情,索性只是区区接风宴,便没有出现,想要见到她,估计要等到万寿当日,乐成帝身边就只有苏贵妃与秦淑妃,而嫔位及其以下的,同样只能等王寿当日才能露露脸,当然,她们的性质跟皇后全然不同,她们是想出现而没资格,而皇后便是康健,想不现身也没问题。
除了乐成帝,能管李鸿渊的也就苏贵妃了,不过她也一直端着恰当的笑容,这会儿听了乐成帝的话,轻叹一声,方才开口说道:“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渊儿那脾气,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之前不是派人说要晚点到吗,谁知道会晚到什么时候。”
“要臣妾说,晋亲王自从成婚之后已经收敛许多了,贵妃姐姐不要太苛责才是。”旁边秦淑妃笑道。
“仔细想想,爱妃说的还真没错,如此看来,这男人还是要娶妻才能安定下来。”乐成帝说着,还颇有点欣慰。“要是早几年……朕也能少头疼几年了。”李鸿渊现在依旧作威作福,但是只要收敛一点点,乐成帝就能老怀甚慰,如果其他儿子做错了一件事,那都能被他骂的狗血喷头,这就是差距啊。
“这么些年,偏生在这个当口遇上了,可见是缘分天定呢,了尘大师不都说是天作之合么?”
“没错,是这个理儿。”乐成帝点点头,想想,这桩婚事还骆家被逼无奈自己求的,他虽然也心疼儿子每个贴心人,但是这好好的姑娘一个接一个的出事,他就算是皇帝也会忍住心虚的,本来已经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谁曾想,这种婚事到头来却是很不错,儿子收心了,儿媳也好端端的没病没灾,更没什么祸事。
苏贵妃听在耳中,面上不变,心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他们成婚前倒觉得姑娘是个好的,结果呢,不过都是装的,脾气大,不把她这个婆母当回事,还整天勾着她儿子,反正就是越开越不喜欢。不过,她也没办法,儿子跟她之间已经又了嫌隙,她做的那些事,皇上不当回事,儿子又护着她,她能如何?整个后宫中,大概没有比她更憋屈的婆母了。
苏贵妃却不想想,她说起来是最好最慈和的婆婆,实际上却是用这种方式压制得睿亲王妃难以喘息,稍有不对,就是那个做儿媳的错,睿亲王妃或许是在表面上看起来轻松,但是实际上她比起其他的妯娌还要憋屈苦闷,还有苦无处说,有些事情她说出来,或许她亲娘都不相信。说到底,苏贵妃也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用这看似温柔实则严苛至极的手段,让睿亲王妃对她恭恭敬敬,不敢说半个不字,而睿亲王也受到名声等多方面的束缚,反抗不得。
而相比之下,靖婉就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对于苏贵妃绵里藏针的手段根本就不搭理,而且她有李鸿渊撑腰,底气足。
说起来,其他的王妃,看上去没睿亲王妃那么自在,但是,包括曾经的康亲王妃,在皇后手下都没她那么难过。
“淑妃妹妹说的是,那是天定的缘分,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渊儿还没个孩子,也不知道老六媳妇儿肚子里什么时候有动静。”
这一句话,可也是有意无意的说到乐成帝心坎上去了。
秦淑妃瞥了苏贵妃一眼,要说对苏贵妃最了解的人,肯定还是她们这些差不了几年跟在乐成帝身边伺候的“老人”,“这孩子呢也讲究缘分,该有的时候自然就有了,这孙子啊,贵妃姐姐早晚都能抱上的。”
苏贵妃眼中一闪而逝,她可是两个儿子,孙子却一直没影,这根刺儿……而且,渊儿的儿子……
上面的三个人说着话,声音不算大,但是下面的人都默契的保持安静,加上靠近御座较近,便是又乐音,隔得也相对较远,因此,基本都听得清楚。虽然可能各自的关注点不同,但是都听得聚精会神是。
苏贵妃正要再开口,外面,“晋亲王,晋亲王妃到——”
讲真,身为九五之尊坐在席上,其子却姗姗来迟,老子听内侍喊儿子到,不管是前魏还是羌国,都闻所未闻,但是,看启元其他人的表情,似乎都习以为常,就算是启元皇帝都会没有愠怒之色,何止一个怪异了得。
原本本翩翩起舞的女子听到声音,快速的退让开,乐音也暂时停了下来。
很快就有两道身影在门口出现,别的不说,没见过李鸿渊的人基本上都为他那张脸震慑,当然久久不能回神的也是少数,而更多的人是觉得,晋亲王跟传言中的差距未免太大了一点,如果不是确定他的封号,不是确定一个国家不可能存在两个相同封号的人,还真的不能将传言中的那个与眼前的这个联系起来。
传言中晋亲王阴鸷暴戾,冷酷无情,喜怒无常,虽然没有提到他的容貌,但是想也知道,这样性情的人,不管多好的容貌,肯定都是浑身阴郁戾气,那么再好的相貌都会平白被破坏掉,可是,晋亲王只是看着冷清了些,气息却平和,玉树兰芝,丰神俊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越发的凸显出来,让人看得几乎挪不开眼。
只是,尽管如此的出彩,站在他身边的人也依旧没有被他的光芒掩盖,虽然不是倾城绝色,也是很不错的美人一个,亲王妃大装,明艳大方,感觉上跟晋亲王是截然不同的人,然而两人站在一起却让人觉分外融洽,仿佛没有第三个人插足的余地。
李鸿渊与靖婉向上方的三人见礼。
乐成帝什么都没说,摆摆手,让他们坐下,面上似乎有点敷衍嫌弃,但明眼人都能感觉出来,他是高兴的。
这一认知,让某些人再一次的侧目,原本就听说启元乐成帝异常的宠爱他的六子,原本还有点嗤之以鼻不以为然,天家无父子,天家无亲情,就算是所谓的宠,那也是有限度的,然而,现在眼见为实,这宠,只怕是比预想中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鸿渊与靖婉落座,挥退了上前斟酒的宫女,自己倒了一杯,正要给靖婉也倒一点,半途中却顿了顿,“暖一壶青梅酒来。”
青梅酒带着点酸甜,酒精度数也很低,很适合不擅长饮酒的女子,为谁准备的,显而易见。
这种事对靖婉来说不是习以为常,不过那都是在家里,现在可是在宫里,还有他国使者,……靖婉轻轻的笑了笑,坦然接受。
靖婉跟李鸿渊没受什么影响,然而,之前在的却明明显显的感觉到了,其实这会儿的氛围稍微有点低沉。
倒是前魏五皇子突然的爽朗一笑,“晋亲王可是来晚了一步,是不是当自罚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