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她快步起身，走到梳妆台边，取了她平日里常用的药箱，跟在秦逍遥身后，匆匆出了恭王府。
宁王府，后院厢房。
公孙沁正巴结着沈昭瑜，三两句就喊着要将楚宁丢下油锅、千刀万剐之类。
东方婧推门而入。
沈昭瑜神色一怔，瞧了她一眼，面上的狠色，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无辜。昨夜在承乾宫，她出手救东方灵曦的时候，本已经不打算再顾及恭王府那边的关系了，今日她突然遭此重创，心知往后在宫中处境艰难，立马又转了心思。
“挽云，你怎么来了？”沈昭瑜轻轻叹息了一声，“本宫知道你身体不好，原本嘱咐真儿不要去打扰你，谁知道这个孩子……”
“宁王殿下孝顺，一心想着贵妃娘娘。”不等她说完，东方婧立马接过她的话。
“是……是是。”沈昭瑜又道，“真儿素来都是这样的，虽然本宫心里头清楚，本宫的手……已经没有希望了。”
“都是楚宁！是楚宁那个贱人将贵妃娘娘害到这般地步！”公孙沁见状连忙出声，“恭王妃一定要治好贵妃娘娘，不能让楚宁那个贱人，称心如意！”
东方婧只觉得公孙沁一句一个“贱人”，十分刺耳，不悦地皱了皱眉，对沈昭瑜道：“贵妃娘娘，挽云诊病，需要安静，若是有些个什么玩意儿在耳边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挽云便静不下心。”
公孙沁怔愣了刹那，随即就反应过来，气得面色通红，冲着东方婧呵斥出声道：“钟离挽云！你说什么？！你说本宫是什么玩意儿？！”
“宁王妃听错了，你可不是什么玩意儿，你什么玩意儿都不是！”东方婧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愿掩饰内心对她的厌恶。
“钟离挽云！”
公孙沁的声音猛然拔高，正琢磨着要同她呛上一呛，沈昭瑜便不悦地拧了拧眉头，朝着她摆了摆手道：“沁儿，你下去！别打扰了挽云！挽云说得一点儿都不错，你就是叽叽喳喳，妨碍本宫休息。”
“贵妃娘娘，我……”公孙沁一脸委屈。
沈昭瑜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公孙沁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弯腰朝着沈昭瑜行了个礼，而后匆匆退出了屋子。
公孙沁一走，沈昭瑜忙朝着东方婧招了招手，道：“阿婧，你别跟沁儿一般计较。沁儿这个人，本性也不坏，就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说话难听了一些。”
“恩。”东方婧点了点头，眸光微微一动，道：“沈娘娘，阿婧支开她，只是想问沈娘娘几句心里话。”
沈昭瑜神色一怔，在歆兰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面色平静道：“阿婧来这儿，不是为了给本宫医病，而是为了东方灵曦之事吧？！是！本宫是救了东方灵曦，但阿婧你聪明伶俐，本宫以为你知道原因的……”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一刀两断 3
东方婧心里咯噔一跳，没想到沈昭瑜开门见山。
“我……”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沈昭瑜便道：“阿婧仔细想想，本宫若是杀了东方灵曦，对你来说或许解了一时之恨，可是对太子府呢？陛下表面没什么，心底必定会对太子愧疚，既然弥补太子。尉迟墨丧了新妻，本是件令人同情的事情，可是你想想看，东方嗣已死，东方灵曦没有了娘家的势力，加上她断了一条手臂，对尉迟墨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了！陛下若是杀了东方灵曦，他便可再娶一位貌美的太子妃，与朝中另一个大臣联姻……”
东方婧细细琢磨着沈昭瑜的话，不禁眉头一拧：“杀东方灵曦，对尉迟墨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正是！”沈昭瑜松了一口气，轻叹出声道，“阿婧，你仔细想想，上一世的悲剧，东方灵曦只是一个推手，真正的幕后黑手那是尉迟墨！本宫不忍你继续煎熬下去，不想尉迟墨逍遥法外，所以才冒险出手救下东方灵曦！”
“是阿婧误会了娘娘。”东方婧听罢，心中自责不已。
沈昭瑜又道：“当然，本宫也是存了私心的。真儿毕竟是本宫的亲生儿子，有哪个母亲不希望儿子好？若是尉迟墨无缘皇位，我和真儿才有一线生机！”
东方婧听了，一颗心才稍稍平静下来。她受够了欺骗，她不希望如三夫人所言，沈娘娘也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沈娘娘愿意承认内心的那一份贪婪，恰恰表明了她对她的真心。
“阿婧明白。”东方婧应了一声，随即惭愧低头，“是阿婧想多了，沈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沈昭瑜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试探出声道：“阿婧，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你不愿意帮真儿了，你告诉本宫，本宫不怪你，毕竟……毕竟你已嫁为人妻，当一心一意为自己夫君谋前程。”
东方婧在知道无忧身份的那一刻，一颗心也跟着动摇过。是帮无忧夺位，还是帮老十一夺位？沈昭瑜有私心，她当然也有。沈昭瑜只知宗政扶苏与她钟离挽云已经情投意合，今非昔比，可她哪里知道扶苏就是无忧，当年的太子无忧啊！
她正犹豫着要怎么回答，沈昭瑜又开口道：“阿婧，本宫知道，让你做这个选择很难。本宫只有一个要求，将来不管是老十一登基还是恭王登基，咱们永远是一路人，好么？咱们只有一个敌人——尉迟墨！”
东方婧松了口气，眸中溢出一丝丝感动：“好。我恭王府绝对不会与宁王府为敌！”
沈昭瑜高悬的一颗心，终于沉了下来。她背部受伤，坐久了就会疼，腰身一闪，险些趴倒。
“沈娘娘！”东方婧见状，连忙冲上前去，一把将她稳住，小心翼翼扶她侧躺下，“都怪我不好，一直说些有的没的，差点儿忘了沈娘娘还有伤在身。”
沈昭瑜轻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阿婧，这怎么能怪你？本宫的身子，本宫心里清楚，本宫并无大碍，只是……只是本宫的右手，是彻底废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一刀两断 4
“我看看！”东方婧眉头一拧，拆开沈昭瑜手上的纱布，仔细检查了那伤口一番。
一剑斩断，手速极快，以至于伤口两侧的血肉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外翻，而是干脆利落地贴合在一起，此人的功力，与无忧已然不相上下，以楚宁的功力，根本不可能做到，更别说楚宁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不对……不对。”东方婧敛下眉头，不停摇头。
沈昭瑜神色微微一怔：“哪里不对？”
“娘娘可看清楚了？那刺客确实是楚宁？”东方婧一脸疑惑。
“自然看清楚了！不止本宫看清楚了，随行的几百个护卫都看得清清楚楚，就连真儿都瞧见了！”沈昭瑜一脸无奈，连连摇头，“本宫原本以为她只是被家国所迫，却不想她是天生的心肠狠毒，竟然……竟然下得去这个狠手！”
“可不是？”歆兰跟着附和，“恭王妃是没见到楚宁的模样，一身大红色的袍子，张扬到了极致，丝毫没将贵妃娘娘放在眼里！她是宁王府的侧妃，贵妃娘娘是宁王殿下的生母，那也就是她半个娘亲，想不到……她竟能狠心到废了贵妃娘娘的右手！”
“大红色的袍子？”东方婧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楚宁不知道萧皇后的死活，加上她身心重创，本身又是内敛至极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穿大红色！
楚军军营之中，倒是有另外一个人……平日里就爱那些鲜艳刺目的颜色！
“正是！”歆兰应承出声。
“宁王殿下人呢？”
“出门找楚宁去了！说是今晚之前，一定会为贵妃娘娘报仇！”
东方婧的脸色微微一沉，这宁王府的家事她不想管也已经管了，现在想收手，只怕有些不负责任了！别到最后楚宁是救回来了，却被尉迟真给赔了进去！
“娘娘，这手伤……阿婧心中虽有一套医治的方案，但从未实践过，也没有准备好材料，阿婧不敢胡乱下手。娘娘给我一些时间，阿婧回去仔细琢磨琢磨。”东方婧声音一顿，“眼下，阿婧还有更重要的事，找宁王殿下商量！”
沈昭瑜察言观色，眉头微微一拧，“阿婧，是不是真儿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