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知道的。”东方婧微微垂下眼帘。
当初她的“墨哥哥”因为不受陛下重视，直至八岁才行“书礼”，她还跟着父亲的马车，偷偷溜进宫去观礼，冷清得就如同寻常人家的孩子过个生日一样，没劲极了。
但无忧就不同，他六岁行“书礼”，所有三品以上大员乃至家眷全部参与。整个未央宫灯火通明，宫门口的烟花更是放了整整一夜，热闹非凡。当时东方婧才三岁，还是母亲牵着手进宫的。人实在太多，她被挤在外围，甚至都没有机会看到行“书礼”之人。
“陛下宠爱十七皇子。”贤妃抬眸，“本宫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特意向陛下请示，能否隆重地办。”
“越隆重越好。”东方婧眯着眼眸笑，“人越多，奸人便越是下不了台！”
“婧儿，你变坏了。”贤妃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宠溺地摇摇头道，“你从前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从前是我傻，傻到以为这个世上的人都只有一个面孔。”东方婧扯了扯嘴角，冷嗤出声道，“其实人面兽心的……无处不在！既然大家都是这样的人，我又何必一枝独秀？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类！”
不多时，安贵人牵着打扮得体的十七皇子进了未央宫。
“妹妹见过姐姐，姐姐万福金安。”安贵人违心地行了个礼。
贤妃淡淡扫了安贵人一眼，一言不发。
尉迟晗一眼就瞧见了贤妃身侧的东方婧，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去，抱着她的肩膀笑道：“太好了！晗儿行‘书礼’，挽云姐姐也来了！”
安贵人疑惑地扫了东方婧一眼，着实弄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何时同这个与她毫无交集的女人关系这般要好了？
“晗儿，你过来。”安贵人眉头一皱，一把将尉迟晗拉了回来。
“母妃！挽云姐姐是好人……”尉迟晗嘟着嘴望向安贵人。
安贵人望着东方婧伪善地笑：“恭王妃当然是好人，只是恭王妃身负重责，要为太后娘娘医病，你就别去打扰她了，免得扰乱了她的思路，开错了药，将太后娘娘吃出个好歹来……你可负担不起！”
第八百零六章 以命相博 1
“好吧！”尉迟晗撇了撇嘴，无奈地瞪了安贵人一眼。
半个时辰之后，大臣们纷纷入殿，而尉迟晗也被未央宫的姑姑拉去了偏殿，教学最后的礼仪。
“陛下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太皇太后驾到——”
宁帝携东方敏、太皇太后最后入座，整个大殿很快便恢复了一片宁静。
太学的李承德悄悄走到东方嗣身侧，压低了声音道：“太傅大人，微臣都已经安排好了。待会儿孙嬷嬷用书简净水为十七皇子洗面之后，昭阳宫新进的太监小德子就会送上四书点心，那点心是下了剧毒的……十七皇子必然当场毒发！”
“知道了。”东方嗣漫不经心地点头，“让小德子小心点办。宫里头呈给皇子吃的点心，都要是要经过太监试毒的。”
“有安贵人帮咱们，试毒这一步……自然是免了。”李承德得逞地笑。
东方嗣满意地点头：“这样最好。”
“微臣用的是鹤顶红，一瞬间就能毙命！”李承德目光一狠。
东方嗣眉头一皱，“你就不怕安贵人……”
“怕什么？！”李承德冷哼一声，“那个****与我们一道给自己的儿子下毒，就算东窗事发，她还敢出卖我们不成？！最多就是忍忍痛，跟我们一道干掉贤妃！”
“嗯。”东方嗣哼了一声，心中想的却是：就算安贵人供出了你，与我又有何关系？与安贵人互通有无的人，又不是我。
“吉时已到，行‘书礼’——”
孙嬷嬷手捧一打竹简，缓缓走了出来。她的身后跟着昭阳宫的宫女青瑶，青瑶手持托盘，盘中放着一碗清水。
尉迟晗由贤妃牵着上殿，在未央宫大殿中央跪下。
“请母后为十七皇子行书简净水洗面礼——”
孙嬷嬷面容严肃，仰面念词。
贤妃则缓缓起身，从孙嬷嬷手中接着竹简，一边蘸着清水，一边往尉迟晗脸上、身上不停地洒水，口中念叨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立成鄄鄂。”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耀自他，我得其助。”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学为所用，大展宏图。”
“……”
贤妃念完词，原本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尉迟晗，身子微微有些摇晃，大约是因为被这些大道理搞得头晕。
紧接着，孙嬷嬷又捏起嗓子，拔高了声音道：“上四书点心——”
这时，昭阳宫的小德子端着一碟点心上前，共有五块，五块点心之上分别印刻着“仁义”“礼仪”“孝德”“廉耻”“尊卑”。
跪在地上闷闷不乐的尉迟晗，因为见了吃的，立即来了精神，两眼放光。
等到小德子走到他跟前之时，尉迟晗“嗖”得一下从地上蹦跶了起来，依次挑着桃仁酥、杏花酥和凤梨酥，各咬了一口，当他吃到一枚刻着“孝德”二字的蓝莓酥之时，他突然双腿一颤，猛然跪倒在地！
“十七皇子！”
第八百零七章 以命相博 2
孙嬷嬷惊叫了一声，瞬间面色惨白，扑到尉迟晗身边，奋力呼喊：“十七皇子！你醒醒！你醒醒！”
“晗儿！我的晗儿！”安贵人噗咚一声，跪倒在地！
“怎么回事？！小十七怎么了？！”宁帝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东方婧快步上前，跪倒在宁帝面前：“时间紧迫，请陛下准许臣妇为十七皇子把脉！他面色乌青，口吐鲜血，多半是中了剧毒，从太医院到未央宫不下五百米，等太医赶到，十七皇子恐怕就救不回来了！”
“不行！”闻言，安贵人最先跳了出来，拦在东方婧面前，“陛下，晗儿是臣妾的命根子，臣妾可不敢将他随便交给别人医治！臣妾要等太医！”
与此同时，李承德站了出来，“陛下，安贵人说得不错，十七皇子千金之躯，怎么能随便给人诊治？恭王妃一个女人，还比得上宫中太医不成？！”
“比得上。”
一线冰冷入骨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宗政扶苏负手而立，“本王的女人，还比不上宫中太医？李承德，你什么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