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们在合照上凝固的笑脸，想起他们临死之前或是决然，或是扭曲，或是奋力嘶吼的表情。
每每到此刻，都像有一柄刀子在心尖上扎一样，连呼口气都疼……
……节选自胡彪日记合集《胡说》……
在八九式坦克的风冷式柴油机，夜色中尤其响亮的咆哮声里，胡彪这小子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心中兴奋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主要是他知道，现在才等于万里长征迈出的第一步，远远不是高兴和庆祝的时候。
扯着嗓子，在当前有些乱糟糟的情况下，他嘴里喊出了一个问题：“各小组的组长，报告一下你们的准备情况，当前还有什么困难没有？”
胡彪之所以问出这样一句，那是他知道等会儿的战斗里，大家不可能一窝蜂一样乱冲。
但是在时间有限之下，他们也来不及进行如此复杂的准备和演练。
因此在博叔和黑星两人忙活着修理坦克的时候，胡彪把这一共这八十号几人分为了数组，分别由他们七位穿越者分头带领。
主打等会一旦开打起来，让各自小组的桂军弟兄们盯自家小组长的动作，小组长做啥、他们就跟着做点啥就行了。
具体上的分组，情况是这样：
黑星带着两个人，充当八九式坦克的车组人员。
其中的机枪手，是一个左腿被炸断的伤员；他行动不便的问题，如今坐在坦克里把着机枪开火倒是影响不大。
他原本是一挺法造哈奇开斯重机枪的主射手，如今用来操作坦克中的一挺6.5毫米机枪，自然是没有半点问题。
坦克炮手就差点意思了，只能算是半个专业人士。
因为1020团是一个步兵团，编制中倒是有着一个团直属的炮兵连，但装备都是一些小口径迫击炮而已。
让这一种操作曲射火炮的迫击炮手，用来充当直射火炮的坦克炮手，多少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而不让其他的穿越者来担任坦克炮的炮手，当然是他们各自肩负着一些重要职责。
黄阿弟，率领着一共十个机灵一些的桂军弟兄，等会儿需要走在最前面充当尖兵；一路上遇上了鬼子后能够糊弄就尽量糊弄，糊弄过去就直接动手。
为此在他们身上，每人都装备了一把装备了DIY消声器的手枪。
大锤、AT、超子三人，则是各自带领一个十五人的战斗小组。
他们主要负责在抵达了鬼子重炮阵地的外围防线后，当坦克发起了冲锋时的左右防护任务。
反正主打一个他们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不能让搂着炸药包的鬼子靠近，炸掉了他们这一个最强的攻击武器。
当然了，要是黄阿弟能够超常发挥，能带着他们直接混进重炮阵地，自然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只是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不要抱以多大期待。
博叔，当然是带领着十个枪法好一些的桂军弟兄，在队伍最后面充当着狙击手，负责提前打掉鬼子的掷弹筒、机枪手、军官等重要目标。
胡彪本人的话，则是带着最后剩下的十六人，充当着战斗中的机动力量。
到时候无论是坦克左右两边，哪一边冲过来的鬼子太多、太猛顶不住了，他就要立刻过去进行支援……
******
面对着胡彪的询问，一个个充当着小组长们，纷纷给出了回答。
黑星：“坦克还有大半箱柴油足够用了，炮弹和子弹数量不太多，不过考虑到战斗时间不长，也应该够用了。”
博叔：“狙击小组都准备好了，没有问题。”
超子：“没问题。”
AT：“老胡，我小组的其他问题都不大，可是有一点比较要命；我们小组把团部都找了一遍，都只找到6支长枪。”
“特么！”闻言后的胡彪，当即就爆出了一句粗口。
骂归骂，他却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桂军的装备比起川军自然好了不少，可是也没有阔绰到给团部伙夫、文书、这些都配枪的地步。
现在仓促之下，想要给他们全部武装起来，还真是一个问题。
顿了一下之后，胡彪只能是喊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超子、大锤，让你的小组匀两支枪出来；其他没枪的就拿着菜刀、扁担这些，跟着队伍一起行动。
打起来到时候机灵一点，从战死的弟兄手里捡枪就是了，还有其他的问题没有？”
“没有，其他都准备好了。”AT如此地回答了一句，至此一众穿越者算是没有了任何问题。
不曾想到的是，黄三喜这个团部前炊事班长却是嚷嚷出了一句：
“胡长官，我看你不是有一个洋鬼子的照相机吗？弟兄们大都没有拍过照片了，要不要在这个鬼子的铁疙瘩前，给大家拍一张照片。”
面对着这个要求，这次胡彪和其他穿越者们沉默了。
因为他想到了上次一起合照的川军三连弟兄，除了他们和朱聪，如今只有这十几人活了下来；并且这十几个人就算好了，还有大半人会留下重残疾。
总之，胡彪那个死扑街的照相机，真心是有些邪门。
一听到‘拍照’的字眼，他们头皮都有些发麻了起来，本能就想要拒绝。
结果不等他们想好，如何稍微委婉一点地拒绝这一个要求，另一个桂军弟弟也开口请求起来：
“是啊！麻烦胡长官今后多洗几张，到时候给我娘里寄一张看看；我娘要是想我了，也能拿出来看看。”
声音才是落下，更多桂军弟兄们的附和声响起。
用这样一个方式，证明了他们本次跟着胡彪等人行动，其实原本就没有打算活着回来的一个想法。
眼见着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胡彪也不继续废话，大声地喊出了一句：“好，大家去好好洗一把脸，给自己弄精神一些。”
十二分钟后，在一发远处照明弹的光芒下，一个不能参与行动的重伤员按下了快门。
随着闪光灯的亮起，有着穿越者、参谋、文书、伙夫等众多身份的88人，以一辆灰扑扑的八九式坦克为背景。
他们或是强壮豪迈，或是漫不经心，或是眨巴眼睛的表情，在这一刻定格了下来。
拍完后，刚刚强行挤出一个笑脸的AT，在嘴里用着只有周边几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骂出了一句：
“死扑街，回去之后就把你那破相机给砸了。
不然今后老子就是咳死，被鬼子刺刀挑死，也不想照这种合照了。”
胡彪没有回答AT的要求，而是单手借力下利落地翻上了坦克，一屁股坐在了炮塔上后，又是喊出一句：
“出发，今晚一定要端掉鬼子的重炮阵地。”
黑星闻言后也不墨迹，钻进了坦克后一推操纵杆，控制着履带‘咯吱’转动起来的同时，让这个铁疙瘩向前开动了起来。
于是，这一支由七个现代穿越者带领，主力由伙夫、参谋、文书、马夫组成，没有几个正经战士的队伍，就开始了一场传奇一般的战斗……
第103章 口令到手
零点51分，在顿悟寺前方1.5公里左右，一个建立在残垣断壁的阵地上。
1020团的龙炎武、龙参谋长，看着当前正缓缓退下去的一群鬼子，在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这才察觉到之前的时间里，因为情绪过于紧张汗水把内衣都打湿了。
没办法！阵地可是靠着团里一个营规模，数百号的敢死队弟兄们，几乎全部战死的代价才打下来。
若是丢在了自己手里，他死后哪里有脸去见敢死队的弟兄们。
还有什么面目，魂归八桂大地？
只是他也知道，今天想要守住阵地估计有点难；鬼子兵一直都在凶猛地反扑也罢了，大家都是一个脑袋一条命，只要豁出了性命谁特么的怕谁。
关键是鬼子两三公里之外，那一个阵地上的未知口径重炮太厉害了一些。
一炮下来之后，不管他们如何努力修建的工事，还是结实的青砖大瓦房，都难逃一个灰飞烟灭的结果。
躲在其中的弟兄们，自然也是全都没了。
打到了现在，阵地上已经没有任何安全的地方；弟兄们能不能活下来，就只能看运气够不够好，那一种恐怖的炮弹会不会招呼向自己。
反正龙参谋长推算了一下，只要那种炮弹再对着阵地上招呼最多三发，那么剩下的弟兄们就守不住这里了。
只是他除了祈祷着，那一种恐怖的巨炮因为炮弹不足，又或者炮管发烫，从而停止开火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亲眼看到自家的黄团长带着警卫连，才出发没有多远。
一发恐怖的炮弹落下来，一个连就被彻底报销，原本多支友军部队合力去端掉鬼子重炮阵地的计划，等于才开始就结束了。
如今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再来上这样一场端重炮阵地的行动。
正在发愁间，耳边忽然传来一句惊呼：“参谋长不好了，鬼子从后面包抄过来了，还有一辆大号的铁王八。”
一听这话，龙参谋长差点绝望了。
原本他们面对正面反攻过来鬼子，抵挡的就相当艰难；如今后面又有鬼子从后方开着坦克杀来，前后夹击之下他们哪里还能守住。
不过等到他匆匆拿着望远镜，向着后面看了过去之后，却发现情况有些古怪。
只见在照明弹的光芒隐隐照耀下，一是那一支部队的前进方向不对，并不是直接向着他们的阵地推进了过来。
按照他们前进的方向判断，应该是打算从他们阵地右翼通过，一直往前才对。
真要这么一路笔直地推进下去，目的地是那一个让他们恨之入骨，却没有一点办法的鬼子重炮阵地吗？
二是，几个穿着鬼子军装的人员，正向在这边飞奔而来。
其中领头的一个没有携带武器，一边跑一边对着这边挥手，示意着他们不要开枪。
认真一看，发现居然是那个在魔都战场上有着好大名气，据说得罪了自家白大佬，从而被打入了敢死队的胡彪。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现在怎么穿成了这个鬼样子。
是从哪里搞来的鬼子坦克，又打算做点什么？
前者营长不知道，但是对于他们打算去做点什么，脑壳中却是涌现了一个大胆，却应该八九不离十的猜测：
好家伙！他们这些人，居然是要去端了鬼子的重炮阵地。
这个大胆的猜测，让龙参谋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之余，也是涌现了一股说不出的豪气：
与其在这里被鬼子重炮狂轰滥炸，迟早丢了阵地，还不如拼上一把。
事情的猜想，也与龙参谋长没有任何差别；胡彪跑上了阵地之后，用着简短的话语介绍了一番自己的全盘计划。
脑海里飞快计算了一下，胡彪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所制定的计划还有着两三分成功的概率。
龙参谋长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干了！
他要立刻向着前方的鬼子发起进攻，拖住这一支鬼子的进攻部队，给这胡彪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们创造一些条件，增加一点成功的概率。
同时这样做还不够，远远地不够，必须更多友军配合起来。
想到了这里，龙参谋长豁出去了，嘴里大叫一句：“通信兵集合。”
很快之后，几名通信兵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龙参谋长对着他们吆喝了起来：“立刻去友邻部队，告诉他们胡彪要去带人端鬼子的重炮阵地。
我们1020团准备帮帮场子，立刻对当面鬼子发起进攻，拖住他们不能增援；至于他们愿意不愿意一起动手，随便他们好好了。”
说罢之后，他郑重地对着胡彪行了一个军礼。
嘴里说道：“胡兄弟，客气的话我也不多说，能不能端掉鬼子的重炮阵地，给黄团长和弟兄们报仇。
敢死队拼命抢下来的阵地能不能守住，全靠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