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在很快之后,黄逸就发现了一个机会。
一个不用搂着炸药包死命冲过去,就能干掉他们当面最大威胁,一辆九五式轻型坦克的机会。
在发现机会后,也来不及如何详细计划了。
他探出身体,抽冷子对着当面鬼子,用晋造汤姆森冲锋枪招呼出一梭子子弹,稍微压制了一下火力后。
当即就冲到了刚刚爬起的老郁身边,嘴里匆匆说道:
“闷葫芦,你看到9点钟那一个半塌的木屋吗?我带一小部分人帮你吸引鬼子火力,你带着更多人借着废墟掩护小心摸到那里。
用毛瑟G98步枪,还有K型子弹打掉坦克里的车组人员。
同时其他人立刻冲锋,给鬼子来上一个侧击。
没错!博叔这一趟穿越过来的时候,带来的那一批K型子弹打到现在,依然是还没有用完了。
虽然剩下的数量已经不多,可老郁身上还有着十来发的样子。
另外巫师留在了庄子外加工DIY装备后,将自己一直背着的一支毛瑟G98步枪,也拿给了老郁使用。
这样一来,在这一处小战场环境更合适的情况下。
就有了黄逸之提出战术,有一定几率达成的可行性。
唯一的问题是,黄逸之领着一小部分敢死队成员,必须打得足够激烈,甚至是付出巨大牺牲,才能吸引住鬼子的所有注意力。
不然阵地上的鬼子,只要提前发现了老郁等人的踪迹后有了防备,那么依然算是白忙活一场了。
*****
坦白说!黄逸之提出的计划,成功概率并没有多大
可谁叫一时半会之间,闷葫芦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
老郁一咬牙之下,用手势招呼着了三十来个弟兄,跟着他悄悄地借着废墟的掩护,向着那一个半塌的木屋摸了过去。
留在原地的黄逸之,带着剩下的十五六人,根本不顾身上弹药的消耗。
还有在密集的子弹,甚至是炮弹招呼下的巨大威胁,对着当面鬼子拼命地开火了起来;希望用有限的人力,打出足够的火力来。
于是一些场面和结果,就顺理成章一般地出现了。
比如说在他们手中,绝对算是最强火力的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在正常作战之下顶多打光一个弹匣,立刻就要重新转移位置,
以免被鬼子主抓,集中火力给打掉了。
可是为了尽可能吸引鬼子注意力,在打光了一个弹匣后;机枪主射手稍微迟疑了半秒,就在嘴里喊出一句:
“快,换弹匣。”
听到了这样一句后,副射手本能间就要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用着最快的速度帮忙换上一个弹匣。
事实证明,两人的迟疑都相当有道理。
换上的一个二十发弹匣,才是在极短的时间里打完,主射手才张开的嘴巴什么都来不及说出,
鬼子用掷弹筒,远远招呼出来的一发杀伤榴弹,就落在了他们身前三四米的地方。
一声不吭中,正副射手两人就被飞溅的弹片杀死。
可是在最多五六秒之后,这一挺轻机枪又咆哮了起来;子弹打得九五式轻型坦克的外壳,在夜色中火星飞溅。
那是距离不远的黄逸之,在第一时间就顶了上来,给捷克式轻机枪换上弹匣之后开火。
靠着剩余人员不顾个人伤亡的开火,他们打出的火力一时间还要更强一些;鬼子果然没有发现对面位置上的进攻者,人数其实已经少了大半。
只是很快之后,忙活着换弹匣的黄逸之就感觉胸口中枪了,还是被一挺7.7毫米口径的车载机枪打中,眨眼间就挨了三四枪。
真疼啊!这就是黄逸之当时的第一反应。
哪怕在胸腹有着一块DIY防弹插板保护,二胖这货疼得眼泪都出来了,面容也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
这里说个小知识,胖子其实更怕疼一些。
如果要用科学来解释的话,那就是肥胖可能导致脂肪组织炎症反应增强,神经纤维敏感性增加,从而影响痛觉感知。
然后,黄逸之的第二个反应是:不能停火,不然让鬼子发现了闷葫芦等人的行踪,这些伤和疼岂不是白挨了。
带着这样一种独特的认知和心理,黄逸之咬着牙换上了弹匣,又是继续把着捷克式轻机枪的开火。
在随后的时间里,他不断感觉有子弹、飞溅的弹片扎在了自己身上。
不断增加的强烈剧疼,还有快速失血,让黄逸之精神都有些恍惚了起来,心中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念头:
闷葫芦,你特么的倒是快点啊,老子快疼死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能有三五分钟,也许只有一两分钟之后。
黄逸之终于听到了9点钟方向,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毫无疑问那是老郁等人终于成功机动到指定位置,忽然对鬼子发起攻击。
也是这些动静,让他在精神一松之下身体一歪,二百多斤的身体靠在了身后的一口破烂水缸上。
不过是数个呼吸之后,已经是没有了呼吸。
许是临死之前想到了,‘终于不用这么疼’之后,这货脸上原本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孔舒展开来,凝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若是不看他几乎已经被打烂了的胸腹,搞不好都会被人误以为仅仅是睡着了而已。
还是睡梦之中,梦到了在吃大餐那一种睡着。
十来分钟后,跟着接管阵地部队上来的山姆大叔记者,带着心中一股强烈震撼的情绪,‘咔嚓’一下将二胖战死后的场面给拍了下来……
三个小时之后,不仅是脖子上缠着纱布,连左手指头大拇指都不见了的陈塘,递给了胡彪一份最新统计报告。
一份本次敢死队只有51人活着回来,连黄逸之也是战死。
六处阵地却只夺回四处,并且明晚鬼子阵地防御估计会更严,搞不好更难打的报告。
匆匆看完之后,胡彪给出了一个命令:“告诉弟兄们明天晚上的敢死队取消,咱们就不要想着还能把白天丢失的阵地,靠着夜袭又夺回来了。
为了不被赶出台儿庄,接下来大家做好死战的准备吧,明天我们半步不退……”
第247章 那一年 我跟胡团座打鬼子(三)
在双方犹如野兽一样的疯狂搏杀之中,时间来到了民国二十七年3月29日,也就是胡彪等人填进台儿庄的第三天。
也是他们预计中,必须坚守时间的倒数第二天。
随着台儿庄周围地区,国军包围网的逐渐缩紧,双方都知道台儿庄能否打下,又或者是守住这个小镇子的重要性。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鬼子的进攻更加疯狂了。
他们投入了更多的兵力,还有动用了重炮、坦克、空袭、毒气弹等他们所能想到的一切手段,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地拿下台儿庄。
国军方面,都不说其他人了,连光头校长都神经极度紧张起来。
人虽然在武汉行营没有飞过来,但是发过来一份可以说态度前所未有强烈的电令。
其中的内容是:台儿庄屏障徐海,关系第二期作战至巨,故以第二集团军全力保守,即存一兵一卒,亦须本牺牲精神,努力死拼。
如果失守,不特全体官兵应加重罚,即李长官、白副总长、林次长亦有处分。
总之,以上种种都代表了一点:那就是29日这一天台儿庄的战斗,注定是比起了之前都更为血腥和疯狂。
只是老描写穿越者团队的那些货色,时间一长未免有些让大家审美疲劳。
那么在这里不妨让我们换一个角度,从其中一个幸存下来的小兵视角,说说这一天发生的一些场面。
视角切换到现代位面,某个三甲医院凌晨时分的病房中。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百岁老兵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在实习医生小王,还有护士站的几个小姑娘,以及一众被惊醒的病人和陪床家属耳边响起。
让他们的脑海中,逐渐形成了一幅87年之前的台儿庄,一群先辈们在兵力、装备全面落后情况下。
是如何凭借着心中一份保家卫国之心,死死钉在那里的场景……
29号那一天,一直训练到半夜两点才睡下的俺,被叫醒的时候感觉才眯了一会而已,根本就没有睡够。
感觉脑壳好像挨了一棍子一样,迷迷糊糊的厉害。
可是当安妮长官的一句话落到了耳朵里后,立刻就让我精神了起来,因为她在大声喊着:
“集合、二营全体集合,马上进台儿庄了。”
进入台儿庄,自然是要去和鬼子拼命了,全身一个激灵下俺就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把一个装着四个手榴弹的背包,一个装了50发子弹的帆布子弹袋,匆匆挂在了身上之后,又拿起了一把八成新的汉阳造步枪,就向着集合地点跑了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俺才发现,天色才是蒙蒙亮而已。
乱糟糟的耗费了起码十分钟时间,俺们二营的一共413人才算集合完毕。
不过这也正常,二营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全部都是昨天才加入苏北独立团的人;除了一部分军官之外,基本是没摸过枪的老百姓了。
也就是昨晚熬了大半个晚上,被训练了一些打枪、扔手榴弹,还有一些简单的战术动作,队列方面根本来不及训练。
甚至里面有着一百多个人,还是训练过程中陆陆续续加入的。
等于是连夜赶到这里后,被登记上了一个名字和基本信息,就被发了一把枪和一些子弹、手榴弹,就被编入了二营。
连这些简单的训练,都没有来得及练完。
集合完毕之后,俺们的二营长,据说前天还是第110师少校作训参谋的袁营长,嘴里连作战的动员都没有。
指着旁边一大堆箱子,以及一门管子细长的炮,直接开口就发出了命令:
“所有人注意,以班排为单位带上这些武器装备后,小跑进入台儿庄;那些箱子注意轻拿轻放,里面是打鬼子坦克的秘密武器。”
就这样,在俺们班长谢大牙,一个据说之前是煤矿工人的汉子招呼下,俺扛着一个箱子就随着队伍跑了起来。
奔跑中我看了一眼,发现在不远充当招兵处的窝棚前,已经有五六十个打扮各异的汉子等在那里。
所以说只要一个白天下来,相信我们苏北独立团的三营也能被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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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台儿庄被打开的南门,就出现在俺的眼前。
门口原本的一座石桥早就被炸塌了,如今被搭建了一条简易浮桥。
应该是到了这样一个时候,天色依然没有彻底亮起来,俺当时看到了大开的南门后,心中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因为看起来,大门像极了一个恶鬼张开的大嘴,让俺觉得只要进去之后,等于就是进入了恶鬼的肚子里,再也没有办法活着出来。
这样一种感觉,在我们二营全部通过浮桥,进入了台儿庄后越发明显。
不仅是台儿庄,我以前也来过一次,记得可是一个好生繁华和热闹的镇子,但是现在看过去全是残垣断壁,安静得如同鬼蜮一样。
更是因为在身后传来‘咯吱’的一响之后,南门厚厚的大门被关上了。
在城门头上还出现了二三十号人,对着这边架起了一挺重机枪。
好在这个时候胡团座出现了,我那还是第一次见过大名鼎鼎的胡团座了;他没有如同传说中的那样,是一个身高九尺,满脸大胡子,胳臂上能跑马的猛将模样。
1米83的个子也算高大,身体看起来也挺壮实。
不过面皮上满是硝烟,虽然看不出是否白净,可是五官却能看出相当的清秀;让人一看就像个年轻的教书先生,而不是一个厮杀汉。
可当胡团座站在了一块半人多高的石头上,对着俺们开始喊话之后。
俺们这些新兵,心中对于胡团座的那些偌大的名声,再也没有半点怀疑,胡团座的话不多,可是让人听了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