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谁打破规则,来欺负他,挡他的财路,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两辆奔驰护卫着劳斯莱斯,往周鹤轩的公司开去。
新公司的总部在旧城区,是一栋四层的商业楼,周鹤轩是为了节省租金成本。
要是把公司放在市中心的大写字楼里,兴许那帮人还真不敢堵门。
自从周鹤轩拒绝了王强的要求,对方就不断的派手下,给公司制造麻烦。
眼看那块地挂牌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那人的手下在压力的驱使下,愈发着急不择手段。
快要下班了,这些人居然用车把公司的大门给堵了,并发出最后通牒,要求马上给答复,不然谁也别想走。
公司的员工上班挣工资,没有理由为公司卖命。
遇到这样的事情,缩在办公楼里不敢出来,为公司的未来担忧,也为自己的工作担忧。
在他们看来,要是不能解决此事,这份工作不要也罢。
“能不能先报警把他们赶走了?”陈浩在国内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不解的问道。
周鹤轩摇头苦笑:“你太小看他们了,他们可不是那种街痞子。他们踩着法律的底线办事,却绝不会违法。
比如说之前负责投标的那个员工,走到哪儿都被对方的人紧紧的跟着。
就跟着,像黏皮糖一样。给我那个员工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弄得有家都不敢回,我给安排送外地去了。”
这不是软暴力恐吓吗?
陈浩确实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放高利贷的催收款子。就用泼油漆,写大字报,还有贴身跟随的方式恐吓还款。
说他们违法吧,能说出来违反了哪一条法律吗?
不违法,可任谁被这样骚扰,承受巨大的压力整天精神紧绷也不好受。
报警也不怎么管用,警察来了人家就溜,哪怕被抓住,最多也是协调警告,连拘留都算不上。
总不能天天报警,让警察来保护你吧?
你想要用暴力驱赶,嘿,那可真就落了人家的套。人家没进去,你先进去了。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有文化的流氓,善于伪装自己,钻法律的空子,逃避法律的制裁。
现在不是九十年代,两千年出头的时候,没有那么多打打杀杀了。
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王强,人家做生意也在法律的框架内。
用的手段,也都是不违法的。
这样导致你明明受到了欺压,也没有办法制裁对方,有口难言。
琢磨明白了对方的方式,陈浩思索着,这毕竟不是缺乏秩序,相较混乱的国外。
自己做事还是要合乎法律法规,不能让人有抓住小辫子的机会,否则有理也会成了没理。
很快,车队风驰电掣的赶到新公司大楼。
陈浩一下车,就看到了堵在大楼院子门口的十几个汉子。
他们一个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有的身上还有纹身,像是那种无所事事的街溜子。
但他们手上没有拿任何武器,只是靠在堵了大门的面包车上,七嘴八舌的聊天。
此刻,陈浩彻底了解周鹤轩的发愁了,这些人耍无赖却不使用任何暴力的行为,要比那种拿着武器的古惑仔难缠的多。
后者可以直接报警用法律去制裁他们,前者根本没有违法,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施加压力。
劳斯莱斯车头的小金人,还是比较有辨识度的。
顿时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二人,他们很快就锁定了周鹤轩。
当中一个留着小平头穿着花格子衬衫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周老板,我们又见面了,之前咱们说过的业务,你想好了没有。我们兄弟今天就想要一个答复。”
没有一句威胁,但他们今天站在这里堵了公司的门,就是最大的威胁。
你能把一两个人送走,能把整个公司关门,所有的员工都送走吗?
到那时公司还开不开了,即使把地拍下来,恐怕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周鹤轩打听过小平头的信息,是老总王强的同村本家,担任经理一职堪称左膀右臂。
这些天不断用软暴力制造麻烦的,就是对方主导指使的。
公司的门被堵上,员工们人心惶惶,终究不是个光彩的事情。
周鹤轩耐着性子用商量的口吻说:“王经理,你先把人撤了,咱们到里面坐下来好好谈。”
王经理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周老板,我知道你挣了很多钱是个聪明人,你也不要把我当傻子。
想让我们的人撤走,可以,只要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我带着人马上就走,绝不耽误你们公司的人下班。”
周鹤轩非常看好那块地,项目做好了,那就是投资三个亿就能回报三个亿的项目,一年利润百分百,比他苦哈哈做工厂强十倍不止。
让他放弃,选其他的地块。
其他的好地块一样有竞争对手,不是那么好拿的。拍地的竞争太激烈,少的就是几千万上亿的利润。
周鹤轩不想松口,还想争取一把。但他自己是没有那个能耐的。
除非请李古北出面,否则王强绝不会卖他面子。
再或者……
忽然。
“就是你们公司想围标,让我们放弃竞争。”陈浩开口问道。
“你不要血口喷人,谁围标了?”王经理毫不犹豫的矢口否认。
这才仔细的打量陈浩,他觉得陈浩身上有股子危险的气息,比那几个分站在两侧的保镖更具有威胁。
他心中暗自警醒,试探道:“周老板,这位是你请来的帮手?别怪我没提醒你,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要是突破了底线,那我们一定奉陪。”
周鹤轩听出了对方威胁的含义,估摸着人家是把陈浩当成了,他请来使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的强力人物。
现在双方都在法律框架的规则内做事,但要是谁突破了法律的底线,必将遭到另一方更猛烈的报复。
据传言,王强在发家的时候,手上还是有几笔血债的。
只不过后来洗白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很少有人再提起了。
陈浩眯了眯眼睛,对于面前说话滴水不漏的王经理高看了一眼。这哪里像个街溜子,念过大学的都没有他精明。
“我是陈浩,周老板的合伙人,这事儿我能做得了主。但是,你做不了主吧?明天我去登门拜访,跟你们老板亲自谈。“
面对王经理询问的目光,周鹤轩点头承认了:“他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现在你可以回去告诉你们老板了。”
王经理不敢小看身上有着浓郁危险气息的陈浩,听到周鹤轩亲口答应了下来,他稍稍的思索了一下同意了。
“那就恭候明天陈老板的大驾光临。”王经理不失礼貌的微笑道。
他上了一辆奥迪a八,跟着来的手下迅速上了车,很快就全部消失离去。
见到威胁解除了,堵在大楼里的员工纷纷围了上来。
几个中层干部汇报情况诉说担忧,像公司被人围堵的事情,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
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公司还能开得下去吗?
他们都担心自己的饭碗不保,是不是该投简历换一家公司了?
基层的员工更是如此,入职都没多久,对公司没有丝毫的感情,这家干不成大不了换下一家,反正是一样的挣工资。
周鹤轩只能好言安抚,说明事情已经解决,并且许诺这个月奖金翻倍。
老板的话骗人的鬼,员工有几人相信不知道。但是看在奖金可能会翻倍的份儿上,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留下试一试的。
处理完了突然冒出的风波,陈浩跟着周鹤轩进了大楼,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坐下,继续之前的话题。
要说王强这个人的身份性质,可以拿西门庆来比喻。
理论上来说,西门庆在阳谷县是无敌的,因为朝廷的力量有多大,他的力量就有多大。
既然他并不想反对朝廷,那么朝廷在这里的全部力量都可以为他服务。
作为一地的豪强,西门庆只要想干掉谁,让衙役动手就行了,死在大牢里面连坑都不用挖。
谁要是想告他的状,那可就倒了霉了,最终县太爷会把西门庆本人请到后堂,问他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但他还怕两件事情。
第一就是怕惹到更大的势力,毕竟虽然县衙就是他们家开的,但府衙和各种上级衙门不是他们家开的。
朝廷里面还有高太尉、蔡太师等一大批高攀不起的人。
他们才是能调动朝廷全部力量的人,如果一不小心惹到他们,自己就是灭顶之灾。
第二就是那些朝廷之外的力量。
虽然县里大多数人都不敢忤逆他背后的朝廷势力,但还是有一些亡命之徒,打着血亲复仇的幌子反对朝廷的法制。
毕竟西门庆不能天天把三班衙役带在身上,如果有几个不要命的暴徒不走正规流程,而是直接对他展开手段残忍的人身打击,这就太可怕了。
所以要对付西门庆,就得搬出县衙上面的官,由上至下施加压力。
他清楚了你的实力,就自然而然会坐下来握手言和,不跟你作对。
另一个,假如武松能让西门庆知道,敢乱伸手动他哥哥嫂子,脑袋就会搬家。
那么西门庆出于忌惮,恐怕也不敢得罪武松,干出来勾引人家大嫂的事情。
听完了周鹤轩的故事比喻,陈浩已经彻底明白了。
“想要使用第一种力量,就得像你之前跟我说的,找那两个关键人物拉一拉关系,让他们出面由上至下解决问题?”陈浩道。
周鹤轩点了点头:“对,不过结交那两位是长期的,短时间来看,其实去找李古北比较痛快。
他的古北集团在京州市首屈一指,身后有大靠山,面上的人物大大小小都得给他个面子。
李古北不一定给我面子,但他应该会给你面子的。这事找他准能解决。”
以前还真没想到。
陈浩抽着烟心里琢磨着,他当时出手救了一回,还真的救了一个大佬啊!
之前合伙开拍卖行,李古北又帮着牵线搭桥,可以说是还了不少人情。
陈浩要用此事来求人,那之前的情分差不多就一笔勾销了。万一以后再用得着对方,可就不好开口了。
“如果我用第二种力量,你有什么好建议吗?”陈浩双鼻呼出了一股长长的烟雾,请教道。
周鹤轩感到些许可惜,第一种是最有效果的,当然也是要付出不少代价的。
要选第二种,不是没有办法,但是更难,平衡不好把握。
周鹤轩沉吟着说道:“要让王强意识到,他所倚仗的东西,其实是没有效果的。
另外还有一个关键,就是要在法律规则的框架下进行。我们还是要做生意挣钱的,违反了法律你就没法做了。”
陈浩微微点了点头,打虎英雄武二郎,原本是英雄还有官身。
可是超过了那个度以后,就只能到法外之地水泊梁山落草为寇了。
要以此为戒,以此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