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佩文和余正安很识时务,知道不配合就要杀头,换着好死不如赖活,就答应了下来。
离开了战俘营,说不定还有机会。
从战俘营逃跑很难,出去后恢复自由后,再要跑就容易多了。
“大木君,你怎么来了?”
谢轩回到下田广野的办公室时,看到了大木佑理,顿时心里一紧,这小鬼子不是奔着自己来的吧?
大木佑理淡淡地说道:“听说你在搞一个渗透计划,我来观摩观摩,谢桑不会不欢迎吧?”
谢轩开心地说:“大木君能来指导,是我的荣幸。原本我对渗透计划还没有信心,你一来,必然马到成功。”
这个计划,他是向小野次郎汇报过的,也特别强调,这些内线,只能与他单线联系,为的就是防止别人干涉。
可现在大木佑理突然出现在战俘营,是小野次郎不信任他?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呢?
大木佑理问:“进展顺利吗?”
谢轩介绍道:“挑选了三个人,都是忠义救国军的被俘军官。其中一个是军统临训班毕业的,一个青浦班毕业的,还有一个跟军统与有密切关系。”
大木佑理问:“能看看他们的档案吗?”
谢轩笑道:“别人不能看,大木君随便看。”
大木佑理仔细看着夏佩文、余正安和何泉的档案,脸上阴晴不定。
良久,他才合上档案,却没有要交还给谢轩的意思:“这三个人,能否分一个人给我?”
谢轩马上说道:“大木君都拿去也没关系。”
大木佑理说道:“这是你精心挑选的人,原本不应该分,如果你觉得不妥,可以再去挑,多挑几个也没关系。”
谢轩问:“对我来说,两个和三个没区别。多了,我还管理不过来,有大木君分担,渗透计划更加万无一失。不知大木君看上了哪个?”
大木佑理说道:“就这个叫何泉的。”
谢轩提醒道:“他没受过专业训练,只是有军统关系,可能没这么老练。而且,他还没有点头,要不,换一个?”
大木佑理还真他娘的会挑,自己要救何泉,他却选择何泉当内线。
大木佑理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要的就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
谢轩说道:“下田队长,能否给点酒菜,我跟何泉交流一下。”
原本他的预备计划是,如果何泉不答应,那就“枪毙”。
当然,所谓的枪毙,只是幌子,要来个狸猫换太子。
大木佑理也盯上了他,再想换人就不可能了。
幸好,何泉怕死。
看到好酒好菜,何泉大喜过望,马上倒了一杯,先干了一口,再夹了块肉塞进嘴里。
可吃了两口,他突然突然停住了,肉在嘴里也咽不下去,手里的酒杯端起来,又放了回去:
“这……是我的断头饭?”
谢轩掏出烟,点上后抽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多吃点,不要饿着自己。”
何泉气道:“你讲不讲理,我不答应跟你合作,就要杀人?”
“你要跟我讲理,但我无需跟你讲理。”
“你……你……欺负人!”
“你还有一次改变主意的机会,等我抽这根烟,你想跟我合适,我也不要你了。战俘营好几百人,这是给你活命的机会。”
“我……你……!”
何泉刚要说话,谢轩才抽了两口的烟,就扔到了地上,他大惊失色,人不能这么无赖吧?
谢轩冷冷地说:“我抽完了。”
何泉马上说道:“我答应与你合作。”
他刚说完,谢轩的脚已经踩在烟头上。
谢轩笑道:“这就对了嘛。放心,你与我们合作的事,会严格保密,绝不会让外人知道。”
何泉沮丧地说:“说吧,怎么个合作法?”
他承认,刚才那一瞬间他很怕死。
一旦谢轩踩灭了那个烟头,他也会人死灯灭,跟那烟头似的。
谢轩说道:“大木君,我已经领来了,你分配具体任务,此人以后与战俘营和四处,没任何关系。”
大木佑理难得的客气了一句:“多谢谢桑。”
随后,大木佑理详细问了何泉的情况,这次他和谢轩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终于有机会向人证明,他比谢轩要优秀。
谢轩开车把夏佩文和余正安带回了市区,在租界的一处房子内,他交给夏佩文一把钥匙,另外还有一叠钱。
谢轩说道:“跟着我干,绝不会亏待你们。你们的任务,白天去街上溜达,晚上去各种歌舞厅。”
夏佩文问:“这是用意?”
谢轩说道:“让军统的人发现你们。你们两人相互监督,谁要是敢跑,另外一人可以当场击毙对方,另外,还赏法币两千元。”
“你是想让我们给你当卧底?”
谢轩说道:“对,只要你们能跟军统接触上,以后每个月都有一份津贴,不多,一百元。”
夏佩文问:“可是我们怎么才能跟军统接触上呢?”
谢轩说道:“放心,他们会主动来找你们的。”
两人一个临训班,一个青浦班,再加上谢轩的情报,军统想不发现他们都难。
谢轩原本以为,这是很简单的事。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第100章 不顺利
夏佩文和余正安,并不知道谢轩的营救计划:救何泉是真,他们两个是顺便捞出来的。
可就算如此,他们的身份,也是机密。
至于谢轩接下来是否执行反渗透计划,以及是否将他们发展为“两面间谍”,还要看他们的表现。
谢轩跟他们交待,如果跟军统的人接触上,一定不能提及被俘之事,就说与部队失散,只能回申浦。
然而,他们第一个碰到的,正是夏佩文在临训班的同学:军统申浦站第一行动大队大队长马昌义。
看到马昌义,夏佩文大喜过望,这下他可以完全摆脱日伪汉奸的控制了。
“你怎么来申浦了?”
马昌义的消息也很灵通,同时也很警惕,他知道夏佩文原来在忠义救国军,后来被俘了,突然出现在申浦,能说明什么?
“我……”
夏佩文目光游离,被俘本就是不光彩的事,再加上没经过上级批准,就投敌,更是没有底气。
哪怕他内心还是愿意为抗战出力,可他变节,说明意志还是不坚定。
他这一犹豫,马昌义就更怀疑了。
被俘人员,为什么会出现在申浦?而且穿得还讲究,头发也理了,胡子也刮了,衣服也换了,完全不像个被俘人员,倒像是个……叛徒汉奸!
马昌义冷冷地说:“怎么,说不得吗?”
叛变投敌的事,实在太常见了,他已经给夏佩文贴上了变节者的标签。
夏佩文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这里不方便。”
马昌义应道:“好啊。”
他内心已经有了主意,跟着夏佩文走。
看到夏佩文越走越偏僻,马昌义在拐弯处掏出刀子,抵在夏佩文的后腰,冷声问:“说,你是不是叛变投敌了?”
“马兄,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出卖祖宗的玩意儿,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今天不取你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要是胆敢当汉奸,狗命难保。”
马昌义顺手在夏佩文大腿上刺了一刀,没等夏佩文反应,拔刀就走。
“啊!”
夏佩文哪想到马昌义一言不合就动手?
腿部的血飞溅,他双手也捂不住,只好把衣服脱下,又叫了辆黄包车,去了广济医院。
等谢轩知道消息的时候,夏佩文已经在缝合了。
“朱医生,情况怎么样?”
朱朝阳面无表情地说:“无大碍,没伤到动脉,腿能保住。”
夏佩文告诉他,在街上被人无端刺了一刀,当时他还挺同情的。
可看到谢轩后,马上就明白了,这个人是汉奸。
要不是医生的职责,他马上就想走。
“啊哟,医生,你轻点,痛死了。”
夏佩文突然大喊大叫,刚才这医生还挺麻利的,缝合的时候,他都没什么感觉。可刚才,感觉大腿又被刺了一刀,差点跳了起来。
朱朝阳冷冷地说:“叫什么叫?这点痛算什么,别乱动,要是把神经弄断,大腿废了可别找我。”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朱医生医德堪钦,医术精湛,既然说你的腿能保住,就一定能保住。”
“这回我能保住,下回就不知道了。”
把伤口的缝线打结后,朱朝阳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怎么回事?”
等朱朝阳走后,谢轩冷声问。
“我碰到了马昌义,他现在是申浦站第一行动大队的大队长。”
“为什么你会知道他的职务?”
“听同学说的。”
谢轩还能说什么呢?军统这帮人的保密意识太淡薄了,不,他们根本就没有保密意识,总觉得跟同学朋友同僚说说没有关系,可是,真正泄露机密的,也正是这些人。
“不是跟你说了吗?被俘之事千万不能说。”
“我没说呢,他就突然动手了。”
谢轩说道:“你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说一遍,包括你们说话的语气、神情,尽量回忆。”
事情才发生不久,再加上大腿上这一切的刺激,夏佩文对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
“第一,你犹豫了,第二,你没有及时解释清楚,第三,你没有防备。要不然,受伤的不应该是你,而是他。如果你向周围的巡捕举报,马昌义能刺伤你?他现在应该在巡捕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