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雄解释道:“两个连长、四个排长都在花楼里。”
上野尚美在旁边听着,轻轻摇了摇头。
郑海雄身为军事主官,带着手下去逛花楼,这样的部队,能有战斗力吗?
谢轩看了一眼六个人,问:“你们谁是连长?”
东台地下党的同志,给他的情报里,说明了84团一营有一位我党的同志,代号:冬瓜,还给了他联络暗号。
但这位同志的名字和职务,地下党的同志并没有告诉他。
“我是二连长谭春星。”
谭春星浓眉大眼,腰杆笔直,望着谢轩不卑不亢,倒是有点军人的样子。
谢轩说道:“从现在开始,一营听我的命令。”
谭春星看了一眼郑海雄,又望向谢轩,问:“这是谁的命令?”
“郑团长……”
郑海雄无奈地说:“从现在开始,听他的。”
谭春星问:“你不是八旅的人吧?”
谢轩冷冷地说:“这不是你该问的。”
谭春星梗着脖子说:“我不问清楚,就不会执行命令!”
谢轩冷冷地说道:“既然你不执行命令,那就不要执行命令了。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二连的连长了。”
谢轩让麻天再把家里的那个行动小队调来,正好十二个人,三个连长,九个排长。
这些人原来都受过专业军事训练,虽没带过兵,但都知道怎么管人。
谢轩说道:“你们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发钱。当兵吃饷天经地义,吃谁的粮,就给谁卖命。每个士兵先发十块大洋,并且告诉他们,这是省政府发的钱,我们是奉命来接管一营,以后我们走了,谁表现好,就让他当官。至于郑海雄,以后不可能再回一营当营长了,也不可能待在保安八旅了。”
他把一营的军需官叫来,打开郑海雄的柜子拿钱。
慷别人之慨,谢轩大方得很。
十块大洋,至少是两个月以上的军饷了。
保安旅其实算是地方部队,战斗力低下,装备也差,士兵也没怎么训练,大多都是扔下锄头就来扛枪的。
果然,钱发下去,士兵们马上沸腾了。
同时,谢轩让人去买了几头猪,明天吃红烧肉,连吃三天,还把城内的酒店的酒一次性全部买完,今天晚上就开始喝,一直喝到天亮。
晚上,谢轩就在郑海雄的营房休息,他睡郑海雄的房间,而郑海雄被关了禁闭,守在外面的,正是他原来的部下。
发了钱,喝了酒,明天还有肉吃,这帮平常被郑海雄欺压的士兵,此刻是不会再听他的了。
毕竟,郑海雄以后都不在保安八旅了,还要鸟他干什么?
上野尚美有些担忧地问:“你才这么点人,能控制得了几百人的部队吗?”
对谢轩的行为,她一直没有干预。
毕竟,这是谢轩在替她出气。
可谢轩要拿下一营,上野尚美就觉得不可思议。
不管如何,这都是华钟扬的部队,而她和谢轩是外来的,还是申浦来的。
谢轩说道:“这种地方部队,士兵的素质低下,没有信仰不说,连最基本的价值观都没有。有奶便是娘,谁给他们钱,他们就给谁卖命。我用郑海雄的钱,他们会替我卖命的。再说了,郑海雄吃空饷严重,他这个营的编制,有460人左右,可实际上,连300人都不到,那多出来的一百多人,全部是空人。”
如果是我党的部队,哪怕是地方游击队,他这么点人,也不可能控制得了这支部队。
但郑海雄一营,松松垮垮的不像样。
说是军队,都污辱了“军队”这两个字。
谢轩这么做,也是根据情况变化而做出的调整。
如果华钟扬是假投敌,那他会给华钟扬争取一个大的番号,给他足够的武器,让他以后可以扩充部队。
但华钟扬是真投敌,那就不一样了。
他要让上野尚美看到,华钟扬的部队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么说,保安第八旅,实际上也没那么多人?”
谢轩说道:“能有三千人就不错了。”
上野尚美皱起眉头:“三千人,勉强够一个师的编制。”
谢轩讥讽道:“可中国人又喜欢虚名,江长利给了个集团军的编制,估计华钟扬也想当集团军总司令。华总司令,说出去多有排面?”
上野尚美问:“你觉得,应该给个什么样的编制?”
谢轩笑道:“这种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我又没让你决定,只是听听你的意见。”
谢轩说道:“先答应他一个小的编制,以后再给一个大一点的编制,这样他才会觉得惊喜。”
上野尚美问:“你的意思是,先给个师长?等正式收编后,再给个军长?这样,就能满足他的虚荣心?我马上发报,问南京方面的意见。”
谢轩提醒道:“可以先问意见,但也不能把实情全部告之。”
事情还有变化,说不定还要调整呢。
第349章 华真投敌
谢轩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但需要山城和地下党的配合。
他晚上虽然拿回了情报,可他只去了花楼,也只能给罗奇下达指令。
至于地下党那边,他没有机会回信。
上野尚美在发报时,东台县内文庙巷的一处民宅内,有两个人正在低声谈话。
“老胡,刚接到消息,城外的一营被人接管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沧桑,他留着络腮胡,穿着粗布衣服,看着像个老农。
老胡诧异地说:“一营怎么可能被人接管?曾书计,这是谁传出的情报?”
老胡大名胡峰,国字脸,棱角分明,身材匀称,只是腿稍微有点跛,原来在部队上,因为受了伤才到地方工作,目前是台东县县委委员。
而“曾书计”大名曾斌杰,是东台县县委书计。
曾斌杰摇了摇头:“应该是山城方面的人,暂时还不知道具体身份。一营的人,晚上来城里买酒,还订了几头猪,他们无意间透露出来的。”
胡峰问:“冬瓜同志呢?”
曾斌杰说道:“他没有传来消息,估计不方便。明天趁着给一营送猪,我准备派人去趟一营,看能否与冬瓜同志取得联系。”
胡峰问:“上级派来的那位同志呢?”
曾斌杰摇了摇头:“他已经取走了情报,没有回信,也没有与联络站的同志联系。”
胡峰担忧地问:“一营突然被控制,会不会与这位同志有关呢?还是山城方面已经知道了他的事,特意派人来查呢?”
曾斌杰轻声说道:“现在还不知道,但我们要尽快与冬瓜同志取得联系,才能知道一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胡峰问:“新四军那边的同志,有什么消息吗?”
曾斌杰摇了摇头:“也没有消息。”
此时,在东台县西溪街的一处房子内,阳志义与女人也在谈话。
阳志义问:“电台一切正常吗?”
女人说道:“一切正常呢,下午还与总部联系了,电台绝对没问题。我也一直在开机接收讯号,只要对方发报,我马上就能知道。”
阳志义喃喃自语道:“都几天了,为什么还不发报呢?”
女人分析着说:“或许是不方便吧,或者还没到发报的时候。”
阳志义说道:“不管如何,我们要保证电台随时处于待机状态,一旦对方发报,马上就要能收到。”
女人坚定地说:“我时刻守着电台,保证不离开不一步!”
谢轩此时其实也很想发报,可他的电台在上野尚美手里,麻天那里倒是有电台,但他不能单独使用啊。
谢轩拿出一个电报稿,递给上野尚美,说道:“尚美小姐,我想给李部长发封电报,辛苦动动你漂亮的手指。”
他今晚没能把情报传给地下党的同志,新四军就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那位“冬瓜”同志,或许已经知道了一营的情况,但此时也无法把情报传出去啊。
东台地下党的同志,只给了联络暗号,并没有提及“冬瓜”的具体名字。
他只能另外想办法,通过给李君世报告,看能否让谭乾坤知道东台的同志,再通过申浦市委,转给江苏省委和新四军总部。
至于一营的冬瓜同志,到时再想办法,让他与东台地下党取得联系。
上野尚美看到密密麻麻的电报稿,眉头就蹙了起来:“这么长的电报?我还得等南京的回电呢。”
发电报又不是打电话,每个字都要译成电码,谢轩的这封电报,足有几百字,那就得上千的电码,没两个小时,别想发完。
毕竟,发完一次电报后,为了防止对方能完全收到,有时还得再重复发一次。
她那漂亮的手指,要是发了这电报,估计得肿起来。
谢轩说道:“既然是报告,就得详细点嘛。要不,你再精简精简,但最多精简一半,要不然李部长会不高兴。”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上野尚美不想发报,就得让他的手下去发报。
只要离开了上野尚美的视线,他就又有了操作空间。
上野尚美摇了摇头:“我不精简了,你的手下不是有电台吗?让他们发吧。”
就算这电报不长,她也没时间现在发报,毕竟,她刚给南京发了报,得等着南京的回电。
谢轩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好吧,我就让他们去发报。”
上野尚美离不开电台,他只能用麻天的电台。
上野尚美也没有多想,反正谢轩就在这里,不可能再出去了,让他跟手下等着与无妨。
反正就算他们在同一间房内,也不可能发生什么故事。
麻天带来的人,都是行动人员,虽然有人也会发报,可这么长的电报,他们也发怵。
谢轩安慰道:“你们发前半部分,后面我亲自动手,别苦着脸。”
发报确实是件苦差事,特别是这么长的电报,一个电码都不能出错,不是专业的报务人员,真的不想碰发报机。
西溪街,女人哪怕很困了,依然守在电台前。
这是东台地下党的同志提供的住处,非常安全,电台就摆在桌上。
女人实在太困,就趴在桌上眯着。
正当她快进入梦乡时,电台上的灯突然急促地闪了起来。
女人马上感觉到了,她迅速抓起桌的耳机,戴在耳上后,抓起桌的笔和纸就开始抄收。
女人走到房间,叫醒了阳志义:“老阳,这是刚收到的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