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轩向他们详细说明了跟踪罗奇的情况,包括罗奇每次换的是什么车,进的是哪家店?从进门到出门花了多长时间,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谢轩的记忆力非常好,罗奇基本上按照他安排的路线行进,加上特工部特务的跟踪报告,才能准确无误地汇报出来。
至于刘呐鸥的情况,谢轩只能汇报公开的资料。
刘呐鸥在抗战之前就加入了国民党,还是申浦党部的委员,日军占领申浦后,他随即投敌,担任申浦新闻社的社长。
一直以来,刘呐鸥表现得都不错,经常在《申浦新闻》上发表媚日文章。
小野次郎问:“谢桑,你觉得刘呐鸥会是军统的人吗?”
谢轩分析着说:“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是我想,三鸡公既然能在申浦潜伏这么久,一定有一个很好的隐蔽身份。同时,他对于我们很熟悉,或者说,是我们信得过的人。”
作为真正的“三鸡公”,他确实有一个很好的隐蔽身份,对日伪也很熟悉,也是日伪信得过的人。
如今,还跟他们在开会,商讨抓捕自己。
佐佐木说道:“可是,刘呐鸥都符合你所说的这些特征。”
谢轩说道:“只能说,刘呐鸥很值得怀疑。我已经把他监视起来了,只要他露出破绽,马上抓捕。”
佐佐木说道:“如果刘呐鸥是三鸡公,我们就能省很多事了。军统想破坏天马号,也必然会失败。当然,这一切都需要证据,谢桑的谨慎是对的。”
晚上回去的时候,谢轩去了趟新的死信箱,拿到了罗奇的汇报材料,以及司徒傲然写的材料。
第二天早上,罗奇在新的死信箱,接到了三鸡公的最新指示。
随后,他去见了司徒傲然。
破坏天马号的专列,司徒傲然也有可能是重要的一环,如果他确实投敌了的话。
真正参与爆破天马号专列的行动人员,已经离开了申浦,这些人不得再与外界发生任何联络,就算里面真有内奸,也能限制他的行动,最大限度减少损失。
“司徒,经过组织的查证,你这几天确实在赌场和花楼,站长有令,让你写一个保证书,从现在开始,不得再赌,也不能再玩女人,否则,你马上离开申浦回山城。”
司徒傲然忙不迭地说:“我写,马上写。”
第268章 三老板
11月26日,天马号专列发车的前一天。
山城,罗家湾十九号,戴立的办公室,还是叶玉银和苏翰钰在谈工作。
行动处长叶玉银突然问:“先生,申浦三站的行动计划报上来了吗?”
作为军统局的行动处长,各地外勤组织布置暗杀、纵火、爆破等行动,得由行动处具体计划安排,唯独申浦三站是例外,这让他很是不满。
戴立摇了摇头:“还没有。”
明天就是天马号出发的日子,申浦三站的行动计划,到现在还没有报上来,他心里也很焦急。
只是,他之前给过申浦三站特权,三鸡公的行动,可以先行动后报告,哪怕他是军统局的掌舵人,也不好过多询问。
他只能心里想,这么大的行动,可以先发给局里参考一下嘛。
毕竟,军统局的行动高手还是很多的,不说指导三鸡公,给你出出主意总没错吧?
只是申浦三站不报上来,戴立也不好总是去催。
毕竟,申浦三站的行动,好像还没有失手过。
叶玉银恼道:“那怎么行呢?明天就行动了,既不报告行动细节,也不说是否已准备好,哪怕就是说一下,选择哪个地方爆破也好啊。三鸡公是越来越放肆了,先生,我觉得应该把行动决断权收回来才行了。”
苏翰钰说道:“这是三鸡公一向的风格,我们只要等待就行了,会有好消息的。”
叶玉银冷笑着说:“日本人对天马号严防死守,沿途的铁甲车时刻巡逻,好消息从何而来?这次可不一样,申浦三站和三鸡公的代号,日本人都知道了,这明显是申浦三站内部出了问题。他顺风顺水惯了,说不定这次就要栽个大跟头。”
戴立沉吟道:“这次的行动确实很危险,对申浦三站和三鸡公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申浦三站和三鸡公,一直不被申浦日伪所知,谢轩可以从容布置。如今,他既要行动,还得防备日本人对申浦三站动手,他能同时做好这两件事吗?
要知道,谢轩才二十出头,就算他心思再缜密,也总有没想周到的地方吧?
在沦陷区工作,特别是还潜伏在敌人内部,一旦出错,就没有改正的机会了,剩下的只有失败和死亡。
苏翰钰沉吟道:“我相信三鸡公能应付得了。”
这次对谢轩确实是一次严峻的考验,但他相信三鸡公,这么久以来,谢轩每次都给他足够的惊喜。
叶玉银讥讽道:“你相信没用啊,他得有这样的实力才行。”
苏翰钰淡淡地道:“申浦三站成立一年多了,他已经用行动不止一次展示过实力了嘛。”
叶玉银冷笑道:“这次能一样吗?以前日伪都不知道他的存在,现在人家必然提高了警惕。他的行动计划,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一帆风顺啦。”
苏翰钰正要说话的时候,军统局电讯处长卫达铭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电报稿。
“先生,申浦三站来电。”
戴立兴奋地说:“哦,快拿来看看。”
他一直期待申浦三站的电报,卫达铭也知道他的心思,只要是申浦三站的电报,都会第一时间亲自送来。
叶玉银问:“先生,申浦三站的行动计划怎么样?”
戴立说道:“申浦三站的行动已经准备就绪,另外,三鸡公的代号,从今天开始停用,启用新的代号:‘三老板’。另外,三鸡公让局里排查一下,日本人几乎与他同时知道破坏天马号专列的事。为安全起见,下次发给他的电报,启用5号密码本。”
谢轩收到山城的密电时,整个申浦三站,包括报务员和译电员,都不知道内容。
山城发给谢轩的密电,只有谢轩的密码本能翻译,当时他都没下达命令,整个申浦三站,只有谢轩一人知晓。
但佐佐木却在会上说,申浦三站已经接到了山城的行动命令。
就算申浦三站,或者第三行动大队有内奸,也只能透露申浦三站和三鸡公的情报,破坏天马号的行动,不会是申浦泄露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日本人破译了谢轩的电报。
但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管有多大的可能性,谢轩还是决定换密码本。
所以,问题更有可能出在申浦三站之外,比如说,山城的军统局。
不管问题在哪里,总要查出来。
申浦三站的电报里说:“行动已经准备就绪”,让他一下子安心不少。
苏翰钰摇了摇头,笃定地说:“局里不可能有日本人的内线。”
抗战以来,军统局确实出过好多叛徒,但抗战三年了,军统局经过多次排查,特别是电讯处的人,基本上都是江山人,不可能被日本人策反。
戴立问:“日本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叶玉银说道:“也许是猜到的呢?也许是申浦三站出的问题呢?局里离申浦那么远,最有可能的还是申浦三站。让三鸡公,不,让三老板自查,不要有什么问题就找局里。”
谢轩一句:“行动准备就绪”,就打发了山城,对行动计划只字不提,这是什么意思?
戴立说道:“把能接触情报的人都查一遍,三鸡公……三老板这个代号,取得还是很大气的嘛。可以用这个代号,检验一次。如果申浦很快就知道,三鸡公的代号换成了三老板,那就说明局里真有问题了。”
他的手下,当面一般都喊他“先生”或者“戴先生”,但背后都是喊“戴老板”。
谢轩现在给自己取“三老板”的代号,两人都成“老板系”了。
虽然“三鸡公”的代号已经停用,但在申浦,日伪特务,还是以追查“三鸡公”为重任。
谢轩改代号,既是因为三鸡公的代号已经暴露,同时,也想做一次检测。
谢轩追查“三鸡公”不遗余力,无论是日本人还是李君世,都很是满意。特别是他有了具体目标之后,李君世把保护天马号的部分任务,也交给谢轩……
天马号想不出事都难喽。
第269章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宪兵队,特高课,佐佐木和小野次郎、内田早希、大木佑理在开会。
小野次郎兴奋地说道:“根据可靠情报,申浦三站已经准确就绪,人员和炸药、引爆器、电池、电线都已经弄好了。”
佐佐木问:“他们的爆炸地点定在哪里?”
虽说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但也得以防万一。
小野次郎说道:“二步山。”
“二步山?”
佐佐木起身走到地图旁,很快就发现了二步山,距离申浦五十公里。
小野次郎自信地说道:“请佐佐木大佐放心,一切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军统没有机会引爆炸药。”
内田早希问:“三鸡公呢?有什么异动吗?”
申浦三站在申浦活动一年多,搞了很多次恐怖暗杀行动,日本特务机关对此毫不知情,实在是所有日本特务人员的耻辱。
借着这次申浦三站的行动,不仅要阻止他们破坏天马号,更要趁此机会把申浦三站连根拔。
特别是三鸡公,绝对不能再让他逍遥法外。
当然,内田早希所指的“三鸡公”,是申浦新闻社的社长刘呐鸥。
小野次郎说道:“他表面一切如常,但前天收到了一本今年出版的《中庸》,书里的26页和33页,有折叠的痕迹。”
佐佐木问:“有什么深意吗?”
小野次郎说道:“因为申浦三站和三鸡公,都有‘三’,我怀疑‘33’一定是特别的意义。目前交给技术课,让他们加强破译。”
佐佐木问:“天马号的人员安排好了吗?”
小野次郎说道:“所有人明天由特工部和宪兵队派专车接到火车站,整个火车站从今天开始已经戒严。”
佐佐木叮嘱道:“虽说军统的行动方案我们已经知晓,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三鸡公是只老狐狸,任何疏忽,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内田早希说道:“我建议,天马号发车之后,先把三鸡公抓起来,以防夜长梦多。”
军统的行动一旦失败,三鸡公自然会调查,一旦发现日军早就知道他的计划,岂能不跑?
佐佐木摇了摇头:“不必等天马号发车,二步山离申浦五十公里,军统的行动,已经不可能中止。”
刘呐鸥的身份,是谢轩发现的,抓捕刘呐鸥的任务,自然也落到了谢轩头上。毕竟,刘呐鸥已经被谢轩的人全面监视,已经飞不出谢轩的手掌心。
为了保密,也为了表明日本人的重视程度,特高课的大木佑理,亲自去了特工部,向谢轩传达命令。
大木佑理说道:“谢桑,为了配合你的行动,我陪你走一趟。”
谢轩摇了摇头:“刘呐鸥乃瓮中之鳖,不必劳烦我们的大驾。”
大木佑理提醒道:“他可是申浦三站的站长,连佐佐木队长都忌惮的三鸡公。”
谢轩嗤之以鼻地说:“那又如何?在他身份暴露的那一刻,他就是断了翅膀的老鹰,拔了牙的老虎,什么也不是了。”
大木佑理问:“那你准备怎么抓呢?”
谢轩微笑着说:“大木君听说过请君入瓮、自投罗网吗?”
大木佑理惊诧地问:“请君入瓮?自投罗网?你的意思,是让他自己来特工部?”
天马号马上就要发车,这个时候刘呐鸥敢来特工部吗?
谢轩笃定地说道:“三鸡公一定很自傲,觉得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甚至不配做他的对手。他对自己的身份,极为自信,觉得我们不可能发现他的真实身份。面对外人时,他连自己都相信自己是为我们做事了。所以,只需要一个电话,他就会乖乖跑到我这里来。”
“如果他觉得不对,马上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