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女孩:“累吗?”
陆南:“还行。”
女孩:“你是什么兵种?”
陆南:“陆军特战。”
“特种兵?”女孩瞬间就来兴趣。
“对。”
拿起怀中的相机,女孩跃跃欲试,取出相机准备给陆南拍张照片。
陆南急忙遮盖住镜头:“对不起,不能拍。”
“为什么?”
“不想拍。”
女孩张大嘴难以置信:“就只是一张照片而已。”
“对不起,不能拍照。”
见陆南严词拒绝,女孩闷闷不乐收起相机,扭头看向窗外的夜景。
漫长的夜晚过后,天光大亮。陆南这才发现田地里的油菜花开了,开的极为灿烂。而女孩将相机对准窗外的油菜花,仔细对焦后开始摄像,但拍出来的画面并不满意。
陆南饶有兴致的说:“要不然我帮你拍吧。”
“会拍照?”女孩迟疑的问。
“略懂一二。”
“好吧。”
接过相机,陆南看了一眼牌子和规格。这种相机以前在孤狼突击队进行军事训练的时候用过,但是不好用,没多久就换成更为贵重的相机。
那个时候陆南还总结过摄影训练的相机,便宜的不一定差,但是贵的肯定不会差。
‘咔擦’
陆南拍出照片后将相机还给她,后者看见照片后十分满意,两人的话匣子也打开。除了她总喜欢问一些关于涉密问题,陆南对这个小姑娘印象还不错。
女孩是摄影爱好者,半吊子水平。准备坐车去潇湘之地旅游,顺带拍照片。
临近下午一点多,陆南到站后下车,走出火车站乘坐汽车。
线路车抵达镇上,陆南下车看见熟悉的街道,心中升起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阔别多年,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游子归乡的心情。
一辆摩托车停在陆南身边,车主用当地方言说:“去哪儿,五块钱。”
“去~~~”
去哪儿还没说完,陆南就认出跑摩托的人是谁。以前初中同学,读书时吊儿郎当牛皮糖一个,初中没毕业就和一个同班女孩弄出人命,直接被开除。
“杨兴?”
“你是?”
陆南微笑着说:“陆南,黄口坝村的。”
“哎!还真是,你不是去当兵了吗?”杨兴笑着问道。
“探亲。”
“你当几年了。”
“三年。”
拧动摩托车握把,杨兴笑了笑:“走我送你回去。刚开始还没认出你,现在你可是咱们镇子上的名人,正月的时候县里来人敲锣打鼓去你家,还给你家送了一块牌牌。”
坐上摩托车,一路上杨兴都在说关于年初正月那场轰动这个山里小镇的事情。
老陆家坟头冒青烟,就连乡长都亲自过来嘘寒问暖,当场送了一千块钱慰问金。说陆南在部队里有立功,米面油不要钱的往家里送,当即开席请全村人还有那些领导吃饭。
听见这些,陆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以前二叔也有立功,但他从来不说,军功章都藏着房梁上绑死,县里来人采集情况也只是搪塞几句。
硬气一辈子,脑子像是被驴踢了一样。
陆南说起杨兴的摩托车,这车可不便宜,看外观最少八成新。
“嗨!我结婚老丈人送的彩礼。”
“你结婚了,二英?”
“不是。”
之后陆南就没问下去,车子停在村口,陆南执意给付钱,杨兴笑呵呵接过十元钱,拧着油门一溜烟不见。
提着行李,陆南往记忆中家的方向走去。沿着蜿蜒的山路往前走,来到熟悉又陌生的家门口时,破旧的老木屋屋檐下,挂着一块牌匾。
回到家,陆南直接东西往地上一丢,自顾自躺在沙发上,鞋子也不脱。
“谁啊,快来抓小偷。”
陆南侧身瞅了眼:“你儿子,瞎嚷嚷啥?”
拎着菜刀从厨房出来的老妈左看右看,终于认出来躺在沙发上的黑炭是自己儿子,‘哐当’菜刀一丢,抱着陆南就开始哭。
听见屋里有人在哭,正在厨房炒菜的老陆拎着锅铲就跑出来,看见是许久未见的亲儿子,老陆鼻子一酸。
晚饭时,老妈一股劲儿往陆南碗里夹菜,看见黑成炭的儿子忧心忡忡。
“小南,你在部队做什么,咋晒得那么黑?”
捧着大海碗干饭的陆南口齿不清说:“跟我二叔一样。”
‘啪!’
闻言,老陆直接筷子一拍饭桌:“不当了,退伍回家。”
“回家干嘛,操劳您祖上留下的二亩八分地?”陆南说。
老陆板着脸:“当初你去当兵我就不同意,跟你叔学的。你以后也想跟他一样,断条腿回来,屁都没有,死了连孝子贤孙哭丧引路都没有。”
将筷子一丢,陆南扭头看向屋顶。
“您说话不管用。”
“翻天了你!”
陆南搭眼都不瞧他:“咳咳!我现在是军人,还是有功在身的军人。你要是动手打我,小心被抓去坐牢。”
老陆顿时暴跳如雷:“三年没回家,连封信也不写,回来就要跟老子干架。今天要是你不退役,以后就别回来,这里没你睡觉吃饭的地方。”
“不回就不回,这桌饭多少钱,我买单。”
“买你个鳖孙,我抽死你!”
说罢,老陆抄起一把椅子就要上。老妈拦住焦急的让陆南往外跑,端起大海碗,陆南夹上两筷子炖猪蹄,端起碗就往外跑。
丢下椅子,老陆站在家门口大骂道:“你有本事就别回来。”
端着大海碗,陆南站在院子篱笆外吃饭。
“您看看这幅德行,哪有当爹的样子?”
老陆气急暴跳:“死外面多好,回来干什么,死外面老子还能领上抚恤金,每月油米照发。看不得你和你二叔,为什么不死了算逑,你也一样死外面。”
陆南往嘴里塞上一块猪蹄肉:“感情现在没人给你发米面油,没人给你慰问金是吧?”
“老子不要你的东西。”
“吃都进去了,你能吐出来我今天就吃下去。”
周围邻居见有人吵架,纷纷跑出来看戏,发现是陆南当兵回来,又和他老子继续吵架。见人越来越多,老陆气不过跑去房里,出来时手里拎着一把锄头,举起锄头就要敲了那块光荣军属牌子。
“你信不信我敲了?”
陆南云淡风轻说道:“你要敲早就敲了,干嘛天天挂在大门上,进进出出不憋得慌吗?”
“我就是憋得慌。”老陆说。
“您敲一块,我就去弄上一块,看咱俩谁能压过谁,到时候您老把我骨灰盒也给敲了算逑。别以为我跟你开玩笑,说不定明年清明节,您老要给我烧点纸钱。”
“小王八蛋,我捶死你!”
最后老陆到底还没忍下心敲,拎着锄头追赶陆南半个村子,自己累的气喘吁吁,陆南端着大海碗站在路边吃饭,嘴里说着猪蹄没炖烂。
第147章 来自特战队员的敏锐观察力
不想和自己的父亲有过多冲突,在家里待了一天,陆南就待不下去。
或许对自己的父亲,一对父子只有在天人隔阂时才能放下。不是老陆先走,就是陆南光荣,反正父子俩谁也不服谁,造成这一矛盾的原因是对于价值观取向的不同。
曾经老陆也发达过,最阔的时候兜里随时揣着万八千。
在二叔没有受伤时,老陆家的日子相当不错,属于乡里数一数二的富庶人家。老陆曾经与人合伙办起一家砖厂,在那个年代日进斗金,年底结余能剩上几万块。
眼看日子红火起来,陆家老二上前线,去了,回来成了残废。开的好好的砖厂进账不错,一个工人和老陆在工作时砸断腿,合伙人于是踢走老陆,选择卖掉砖厂卷钱跑路。
可工人受伤不能不管,人是老陆叫来干活的,老陆也受伤,于是打算死活不管,老二看不下去偷偷将自己的积蓄垫进去,但是还差不少。于是乎一纸状书告的老陆倾家荡产,大骂陆老二蠢货一个。
这事稀里糊涂让老陆倾家荡产,连妻子也跑回娘家,老陆也跟自己的亲弟弟闹的不可开交,日子各顾各的,顶多死后上柱香完事。随之而来的罚款和后续赔偿问题,彻底让老陆卖掉新修的宅子和田地,加上到处借钱才补齐窟窿,连东山再起的本钱都没了。
现在的田地和老屋都是二叔的,在陆老二死后,老陆名正言顺接收认为是蠢货亲弟弟的家产,靠着死人的礼金才还清借款,吃了一笔死人钱。
事业失败的老陆彻底摆烂,每天游手好闲,不是亲弟弟救济,早就被追债的人逼上歪脖子树。
陆南从小就看不起自己的父亲,不就是倾家荡产而已。
站在屋前的水稻田前,陆南伸了个腰,而老陆则背着喷雾机给水稻打药。
“回来就跟条死蛇一样,不知道下地帮老子做点活?”
陆南翻了个白眼:“瞧瞧你胳膊那么白,我没在家你有做农活?大早上下地干活给谁看,机子里面连农药都没兑,站地里洒水好玩吗?”
“白养你了,跟姐一样都是白眼狼。”老陆喋喋不休叫骂着。
“不稀罕说你。”
“白眼狼,趁早退兵回来帮我干农活。”
陆南张嘴说道:“自古以来常闻父教子保家卫国,从没听过老子教儿子当逃兵,你以为当逃兵很光荣吗?”
老陆停下手里的活:“当兵有什么好的,一个月两三百来块钱,对面那谁家的小子出去打工,跟着老板干了三年现在一个月一千多。你有个屁用,这世道没钱说什么都是假的。”
“那你让他当你儿子啊!”
“我今天抽死你,站住!”
“整天钱不离嘴,我没给你汇过钱是吧?”
老陆走上田埂:“那点钱有屁用,你老大不小了,不要娶媳妇盖房子,就能那点钱顶天买上两车砖头。以后老子给你搭个坟头,你就睡坟头里算逑。”
“瞧瞧,你这是老子能说出的话?”
一番争锋相对的争吵过后,陆南直接扭头离开。也别说什么快死在部队里的话激将法,这只能让老陆加速上吊过程,陆南敢说一句功劳是差点没命才换来的,并且好几次枪林弹雨,腿上中弹取出好几枚钢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