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被局限在宪兵司令部的于京,此刻正和司法处狱管科的苗英俊聊天打屁,丝毫没有半点焦急。
只因为,在被武田弘一叫到宪兵司令部之前,他就让蓝胭脂赶到宪兵司令部附近最高的楼房天台上。
而就在刚才,他和苗英俊站在宪兵司令部三楼的走廊上聊天时,已然通过手势暗语,将情报传递给了正用望远镜看着他的蓝胭脂。
这一招听起很容易,但若是没有蓝胭脂的眼力和记忆力、反应力等天赋能力,根本就无法完成。
此外,在日本人的监视下,于京也没有机会重复手势暗语,甚至手势暗语都打得断断续续。
而蓝胭脂那边如果眼力和记忆力、反应力不够,也不能第一时间翻译出于京的手势暗语内容。
如此一来,时间一长,即便于京能重复手势暗语,让蓝胭脂得到情报,到时候恐怕时间也来不及了。
不得不说,如此传递情报的方式,也只有于京和蓝胭脂能用,估计日本人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三十分钟后。
瑞升茶庄附近的一家旅馆中,于曼丽和宫丽已然准备就绪,只等着账房出现,二人便会立即动手,打乱张金辉等特务的阵脚。
救人的事情,这不是她们的任务,因为于曼丽早在二十多分钟前,就接到蓝胭脂的电话,然后去了公共租界,将情报传到了地下党交通员邵老栓的手中。
邵老栓收到消息后,二十分钟不到,在文昌街附近的各大小巷子中,就出现了地下党的人。
这些地下党有的拉着人力车,有的拿着鞭炮,有的推着大粪桶,有的则是暗中准备枪械和手雷,都在静静的等着。
而邵老栓作为天津地下党最重要的交通员,此刻却在向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汇报情况。
长衫中年人,其实就是天津地下党的负责人,老周。
“你是说,”老周皱眉道,“在你打油回去的路上,一个女人与你擦肩而过,然后瞬间就将一张纸条塞进了你的手中,等你回头之时,那个女人已经消失在人群里,对吗?”
“而且,自始至终,你都没有看清对方长什么样?”
“是的!”邵老栓凝重的道,“不过,虽然我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但我却嗅到了一丝香水味,也不知是不是对方故意暴露的。”
“按理来说,这般厉害的高手,应该是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才是。”
“不对!老栓,你的思维太过局限了。”老周面色极度严肃的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对方是故布疑阵?”
“你再想想,假如那人根本不是女人,却用香水来误导的思维,这是不是非常高明?”
“呵!”闻言,邵老栓忍不住微微一笑,“照你这么一说,对方如果本来就是女人,却偏偏要用香水故布疑阵,那是不是也说明,你的心思已经在她的算计中了?”
“至少,现在你就开始怀疑,对方其实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这么分析的话,那人的手段,岂不是显得更加高明了?”
“这……”老周眼睛一眯,转而叹息道,“看来,那人确实是个高手,经我们这么一分析吧,反而完全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人对你没有恶意,或者说,是对我们没有恶意,最起码,暂时是如此。”
“只是……对方到底是如何知道你身份的?”
邵老栓摇头道:“不管他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我都不能撤离,这条交通线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不过,以防万一,今后我们再接头之时,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我一个人暴露不要紧,要是连你也被那人发现了,这意味着我们的命脉将会被人掌控在手中,那才是最可怕的。”
“小心谨慎,这是必须的。”老周道,“最关键的是,我们要想办法摸清对方到底是敌是友!”
“这个自然。”邵老栓沉吟着道,“我在想,要是对方再出现,我便想办法告诉他,下次若有情报,可以送到一个我们设定的信箱中。”
“这恐怕行不通。”老周摇头道,“对方如果对我们有所图谋,他肯定不会按照你的计划行事,因为他也担心自己被算计。”
邵老栓点头又摇头道:“从对方给我们送情报的举动来看,确实有两个可能。第一,暂时的示好,只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算计我们。”
“第二,要么就是他对我们很熟悉,打心底相信我们,所以才会向我们传递情报。”
“如果是前者,他或许就如你说的一样,害怕被算计,不敢按照我说的方法传送情报。”
“但若是后者,那就说明对方八成是友非敌,再加上以对方的身手,想必即便是对我们有所防范,也会按照我说的去做。”
“因为,如果他是自己人,就应该知道情报的重要。”
“可是……他要真是自己人,我们这般逼迫他现身,是不是……”
“老栓!”老周打断邵老栓的顾忌道,“就按你说的做,地下工作容不不得半点马虎大意,往往一个疏忽,就会害死很多人。”
“对方若是自己人,我想他会理解我们的。”
“如若是敌非友,到了穷途匕现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庆幸了!”
“你说的对。”邵老栓道,“那行,赠别对方的事情,就按计划行事便可。接下来,我们得先让账房脱离危险才是,不管那人是敌是友,这个情报都来得非常及时。”
老周点了点头,“不错!但我们也要做好两手准备才好,可不能让人算计被一锅端了。”
第190章 遭暗杀
文昌街。
一辆小车中,张金辉向身旁的一个小组长道:“钱波,待会放精明点,除了要防着那姓沈的搞鬼外,也不能让他抢了头功!”
“搞鬼!”钱波理了一下自己那卷成鸡窝一样的头发,“队长的意思是,沈副主任可能是敌人?”
“哼!”张金辉冷哼道,“他姓沈的最好不是,否则,我会让他死的很难看。告诉兄弟们,以后都给我盯着姓沈的一点。”
“若是发现姓沈的是红党,或是军统、中统,这可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我会给大家申请一笔可观的奖励,足够你们风光的了。”
“是!”钱波兴奋的道,“队长,我会和鱼眼通一声气,让他也盯着沈副主任一些。如此一来,沈副主任走到哪都有一双眼睛盯着。”
“嘿!只要沈副主任……”
“别说话!”张金辉突然打断钱波,目光死死的盯着瑞升茶庄左前方的街道上,哪里正有一辆人力车快速靠近。
最关键的是,在那人力车上,正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其目光与一般人不同,可以看出,对方非常谨慎。
敏锐的直觉告诉张金辉,那个中年人,极有可能就是从冀东前来天津的红党特派员,账房!
“让兄弟们注意那辆人力车上的中年人,先不要惊扰到他,等接头的人出现,立即动手抓人。”张金辉眼中闪着激动之色。
钱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凭着他干特务的经验,也觉得那人力车上的中年人与普通人不同。
当即打开车窗,向不远处一个卖香烟的青年打了一个手势。
与此同时。
另一个岔道口附近的巷子中。
“不好!”老周大惊失色,他就是即将要与账房接头的人,手中有着账房的照片,此刻老远就认出了那人力车上的中年男子,正是账房。
邵老栓也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人力车上的那中年男子,脸色一变,道:
“特派员恐怕恐是小心过甚,所以才从我们意料之外的方向来到了文昌街,没想到却是弄巧成拙。”
“谁说不是?”老周苦笑道,“看来一场激战是免不了的了。”
“老栓!你带一部人负责设伏接应,我马上带一些人直接扰乱特务的布局,并趁机将特派员接走。”
“快!不要多说了,我们没有时间考虑太多。”
邵老栓只记得硬生生的把要说的话吞下,转身迅速离去。
同一时间。
旅馆中,于曼丽注意到人力车上的中年男人时,脱口道:“搞什么?那人表现如此谨慎,是怕特务不能认出他来吗?”
“呵呵!”宫丽笑道,“这人明显就不是搞地下工作的,应该是情况紧急,又或者是他的身份特殊,不得不到天津来执行这次的任务。”
“不说了,我们准备动手!”
砰!砰!
话声刚落下,就与于曼丽同时各开了一枪,两颗子弹瞬间分别没入两个特务的眉心。
枪声一响,人力车上的中年人脸色一变,立时注意到周围有许多形迹可以之人冒了出来,当即想也不想,赶紧指挥车夫调转方向。
这次中年人运气不错,那车夫慌乱之下,居然没有听他的,却巧合的转到了老周所在的方向。
这个时候,老周发现张金辉已带着十几个人疯狂的围了上来,只得命令身边的人开枪,勉强阻止了张金辉等特务包围的速度。
张金辉乍见突然冒出这么多人来,顿时恼火至极,但面对老周带领的地下党小组全力的开枪阻挠,他和一群特务不得不躲避。
老周见张金辉等特务暂时被压制住,赶紧命令人互送人力车上的中年男子离开。
而这时沈西林和王建中正好从另一边冲了出来,不过二人还没来得及开出一枪,就被张金辉发现。
张金辉这货担心沈西林两人抢了头功,一咬牙便带着一群特务冲出,狂追而去。
没曾想,在追进一处四通八达的巷子中时,几面墙头上和各岔道口的拐角处,突然泼下大量的石灰粉、辣椒水、大粪水等等。
一时间,中招的特务,皆是惨叫和怒骂不止。
就连张金辉也是满身都被泼了大粪,脑门上还贴着一坨令人恶心的纸,还有一脸的黄白之物。
整个人恶心得大吐特吐,心头的愤怒,更是让他青筋暴起,想要张口说话,却又被强烈的干呕代替。
等他缓过劲来时,整个巷子上下左右,早已没有了地下党的身影。
另一边,沈西林看着还有大量的特务在追赶老周等人,手上胡乱开枪的同时,心里不由暗暗焦急。
也就在此时,意外的事情出现了。
但见……
砰砰砰砰砰!
枪声接连响起,一颗颗子弹将那些追得最凶最快的特务爆头。
毫无疑问,开枪的狙杀特务的人,正是于曼丽和宫丽。
此时两女杀了十几个特务后,又发现一群黑衣人,当即毫不客气的再次开枪射杀。
“嘶!”沈西林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又变得惊喜交加,“组织上竟然有准备?不对!这更像是提前得到了情报,早以在此布局!”
“难道……青木公馆中还有自己人不成?”
嗖嗖嗖嗖!
正想着,王建中忽然几个贴地滚翻,来到了他的身旁,与他一同躲在了一个垃圾桶后。
“沈主任,敌人早有准备,暗处至少有两个顶尖的狙击手,这次的任务怕是无法完成了。”
王建中一脸苍白,显然是被刚才宫丽和于曼丽那精准的爆头杀给吓到了。
“先看看再说。”沈西林一脸冰冷的道,“这次的事情太过诡异,如果不是有内奸,那就是……”
“日本人给我们设局?”王建中插口道,脸色很是难看。
“暂时不能确定。”沈西林摇头道,“回去再听听武田怎么说吧。”
……
一家酒楼中。
此刻武田弘一和加藤都在四楼的一个房间的窗户前,只见武田弘一正拿着望远镜,看着瑞升茶庄附近街道上发生的一切,脸色异常的狰狞。
咔!
突然,一个黑衣男子狼狈的闯进屋中,急声道:“武田大佐,不好了,帝国的特工刚一出现,就被狙击手袭击,死伤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