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兽骑兵 第399节

然而,穆阔台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他忽然脸色大变朝着黎木桦大声吼道:“师父小心!”

黎木桦刚刚从蟾蜍的巨口脱身,一身的骨骼都似乎脱位了一般,刚才蟾蜍的舌头卷起他的身体的时候力道非常惊人,若不是他修为不错,就刚才那一卷就能让人筋骨断裂而死。

因此,他此时浑身酸软有气无力,刚才的那一刀已经是他全力一击了。听到穆阔台的提醒,他忽然感受到从他身后传来一阵腥风。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此时千万不能回头去看,那是浪费自己逃生的时间。他急忙提起身上不多的力气将身体朝着侧方向尽力扑去,想要躲开身后这个未知的危险。

“嘶”一声如同金属摩擦发出的声响传来,黎木桦只觉自己的身体如同被万千只猛兽撞击一般,身体还没来及飞出,忽然身体一麻,下半身只觉凉飕飕的。

黎木桦勉强转过身一看,一只巨大的蜈蚣正咬住他的下肢开始不断地咀嚼起来,紧接着一股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然后从蜈蚣口中传出的剧毒顺着血液迅速传遍全身。

黎木桦口鼻中涌出一股漆黑如墨的血液,他朝着穆阔台勉强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然后整个身体便被这只巨型蜈蚣吞入口中。

“不师父!不要,不要死!师父呜呜呜呜,不要!”

穆阔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父被蜈蚣吞噬,自己却无法营救,只觉心如刀绞。从他还是七岁的孩子时就一直跟着师父,跟他学习打仗,跟他修习功法枪术,跟他学习为人之道和帝王之术,往日的一幕幕宛如就在昨天。

他跟随黎木桦的时间比在穆巴真身边的时间要长得多,对黎木桦的感情甚至要比穆巴真要更加亲近,他甚至在心里隐约把这个师傅当成自己的父亲来看待,已然成为他此生最为亲近的人。

刚才见到自己父亲被蝎子刺穿,他心头固然伤痛,更多的是愤怒和无助。而此时见到黎木桦被杀,他心中的伤痛之情再也无法抑制,泪水如决堤的河水一般汹涌而出,只觉自己失去了世间最为宝贵的东西,仿佛心都被掏空了。

父亲死了,在被蝎子刺穿胸口的瞬间就已经彻底毙命,因为被冥鸦改造过,他死后也和那些冥鸦一般,将之前吞噬的生机瞬间散逸开来,整个人化为一堆碎骨,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如今师父也死了,被巨型蜈蚣一口吞噬落得个尸骨无存。那些巫族将士也全都成为傀儡,整个巫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呵呵,灭族吗?”穆阔台看着头顶有些晃眼的阳光,心里却感到刺骨的寒冷。他想过巫族与人族交战失败后的场景,想过巫族被奴役后的样子,甚至想过自己被踩在脚下遭受肆意的凌辱的场景,可是唯独没有想到过今天这个结局。

大祭司的这一手,是要将他们巫族彻底从世间抹去,好狠毒的手段!

穆阔台恨,却不知该去恨谁。恨伍峰吗?似乎恨不上,两军交战各为其主,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保家卫国,而且自己还是主动挑起战火的一方,兵败身死只能怨自己实力不济。

恨大祭司吗?是恨的,恨他的的歹毒卑鄙。可是,如果自己站在大祭司的位置是不是会给巫族留下一条生路呢?两族在三万年前就是老对手,彼此之间争斗厮杀多过合作,也早已结下仇怨。就算是数万年过去,那些仇恨已经淡忘,可是若有一脚踩死对方的机会,自然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个隐患。

独霸天下多好?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个对手呢?没准今后会成为自己这一族的心腹大患,斩草除根不好么?

手段是毒辣阴狠了一些,可是穆阔台不知道该如何去恨那个该恨之入骨的老家伙。他已经万念俱灰,眼神呆滞地看着蔚蓝的天空,天空碧蓝如洗不然一丝尘埃,他心中茫然一片,然后神魂被瞬间侵染,和那些将士们一样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哈哈哈哈,老夫终于完成了先辈们留下的遗愿,终于将我族的对手彻底铲除!”大祭司在见到穆阔台陷入沉寂之后,不由得爆发出一阵得意至极的狂笑。

他摸了摸依然须肉狰狞的左肩,对死不瞑目的穆巴真说道:“老夫既要不违背主人的意志又要铲除你们这个老对手,可算是费尽心思了,就算是主人知道只怕也无法追究我的不是了吧。嘿嘿,陛下放心,你剩下的那些子民,老夫会一个个全部消灭!”

从他狰狞的面孔来看,只怕巫族与祭祀一族之间的关系应该不是如同这个老家伙之前所言那样,这里面应该有什么隐情,否则两族联合先消灭人族再来争斗不是很好吗?他此时就直接将巫族给坑死,今后就只能独自面对人族的进攻,实为不智。

当初也是因为穆巴真清楚他巫族和祭祀一族都是与人族敌对,二者都有着共同的敌人,在人族尚未消灭之前他巫族和祭祀一族应该联合对敌才是。所以,穆巴真虽然知道祭祀一族有着自己的打算,他也一直对祭祀一族有所防备,可是没有料到他们会在此时发难,而且是对他们做出如此毁灭性的打击。

因此穆巴真对大祭司此时的行动既充满悲愤也大为不解,这不是自毁长城吗?

其实就在大祭司和穆巴真讲述他们两族的过往不久,伍峰也对他们在此时就狗咬狗有些不解。他原本还以为让巫族投靠人族来对付回春谷需要费上一番口舌,毕竟他们之前就一直与回春谷联手对付大周,想要穆巴真调转枪头对付曾经的盟友,应该是件很难的事情。

可是从幽影猞猁所见的情形来看,似乎他们两个已经翻脸了,这让伍峰想破脑袋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军府这边的情况爆发得非常突然,下面的巫族将士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只觉脑海一蒙就彻底失去了灵智。押解苟九的这几个人原本跟在一个祭祀身后,领头的小将领一脸的谄媚,不停地拍着这个白衣祭祀的马屁。

忽然,这几个家伙猛地身体一颤,紧接着眼神中充满了迷茫的神色,不多会儿双眼就完全呆滞起来,双腿机械地朝将军府方向走去,全然不顾之前抓捕的苟九。

第492章逃出乌龙关

苟九不愧是混迹多年的老牌情报员,一生经历的危险场面数不胜数。他在巫族将士发生异变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身体朝着一条小巷子里猛地冲了过去。

他的身体被五花大绑,可是这点难题难不倒苟九这种人。在一路前来的过程中,苟九掌心藏着的一根如同发丝般细小的小锯子在不停地锯着捆在他手腕上的绳索,此时离锯断还差一点点。

此时苟九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可是他本能地感觉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否则这些巫族将士不会突然出现那种异变。

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他如今唯一的逃生机会。所以苟九在冲入小巷的第一时间运起全身的灵力用力一崩,终于将捆在他身上的绳索给崩断了。他手脚麻利地一把扯下身上的绳索,飞快地冲进小巷深处。

就在他冲入小巷的同一时间,走在前面的那位白袍祭祀猛地朝苟九这边冲了过来。大祭司给他的命令是抓活的,此时因为突发情况导致已经被抓捕的物逃脱了,如果没有完成大祭司交代的任务,那下场是如何不言而喻。

白袍祭祀想到自己如果任务失利将要受到的惩罚,心头不由得一寒,整个人打了一个冷战,只是他的五官看不清楚,不知道他此时是否露出恐惧的神情,可是看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便不难猜测,这个惩罚应该是极为残忍。

白袍祭祀紧随其后跟在苟九身后,他相信以自己的实力应该能够将这个长得如同老鼠一般的家伙抓住,到时候狠狠地给他一顿苦头吃。

苟九身为暗线头目,在来乌龙关之前就对乌龙关城内的建筑街道等情况了如指掌,而且多年的情报生涯让他练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逃命本领,在这巷弄之中七扭八拐之后便消失在了小巷之中。

不过,白袍祭祀毕竟不同于普通人,他们祭祀一脉有着自己独特的能力。见到自己的目标不见了人影,白袍祭祀也不慌,他并起右手中指和食指,从口中喷出一口精血用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线条,然后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他的身体顿时虚化起来,眼睛也变成血红色,在他血红色的眼睛里浮现出一道清晰可见的血色丝线,正是苟九逃跑的路线!

他刚才划出的那些诡异线条,和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符之道原本就是从图腾崇拜中起源,有着无数的分支。祭祀一族之前是蛊族,他们这一族施展蛊术就需要用到符咒,这里面就离不开对符的运用和研究。

只是他们这一族实力不足见识也有限,所能绘制的符并不高深,哪里能和老头子相比,伍峰所学的那本符真解可是包罗万象博大精深,就算是放到星空之中也是不传之秘。

只是悠悠给他的只是自己略微改编之后,易于为学习和理解的简化版罢了,里面记录的都是些最为基础的东西,但尽管如此这本符真解也不是谁都能够学到的。

所以,以伍峰此时的符造诣,虽然只能画出不入流的聚灵阵,可是见识在符真解的熏陶下很是不凡。白袍祭祀的这一手符手法若是看在伍峰眼中,那就是一个词惨不忍睹!

伍峰有悠悠从旁指导加上自己悟性非凡,基本功练得非常扎实,在刻画符一道上张弛有度快慢有序,笔力平稳而连绵不绝,颇有一丝大师风范,导致他后来的符刻画成功率几乎达到百分之百,让经常喊他一声废柴的悠悠在心里也不由得嘀咕一句:变态!

不过,此时的白袍祭祀因为有自身的精血为引,施展的又是极为熟稔的虚化术,尽管符刻画惨不忍睹,可是好歹没有出错,倒是顺利进入了虚化状态。

虚化后的白袍祭祀速度大增,顺着他血色双眼中看到的那道血丝身形如同飘飞的蝴蝶,轻飘飘地进入小巷之中。

在巫族将士抓捕苟九的第一时间,白袍祭祀就在苟九身上留下了神魂烙印,就是防止对方逃脱,没想到自己的小心谨慎得到了回报,否则煮熟的鸭子给飞了他非要气死不可。

苟九不敢回头更不敢停留,他朝着城门方向迅速奔去。他知道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神秘莫测的白袍祭祀,自己之前就是被这个家伙给发现踪迹的,稍微一个不慎好不容易获得的一线生机就会失去。

苟九此时也是在赌,城门一直是由巫族将士看守,之前那些押解他的巫族将士身上发生的异变会不会也在这些守城将士身上发生呢?

如果这些守门将士也成为之前那些人一样的行尸走肉,或许他能够逃出乌龙关。从乌龙关到胜郡只有十几里地,只要出得城去,苟九觉得自己逃生的希望就会大大增加。

转过几条街道,古老雄伟的乌龙关城门就出现在苟九眼前,正如苟九所期待的那样,宽阔深邃的城门洞子里一个巫族将士都没有,此时正空荡荡的不见一个守军。

苟九的心扑通乱跳,他的手心布满汗水,看着空荡荡的城门洞子。他也不管是不是陷阱,脚下猛然发力向前快速冲了过去。

就在他的身体进入城门洞子的时候,白袍祭祀也从巷弄中来到大街上,他顺着眼中血丝的方向看去,只见苟九即将冲出城门逃出城外。

白袍祭祀口中猛然发出一声尖叫,这声尖叫在此时透出诡异沉静的城门口显得格外的尖锐而突兀。城门洞子里迅速奔跑的苟九听到这声尖叫,脚下的步履不由得一阵踉跄,头脑一阵发昏仿佛天旋地转一般。

他强忍着几乎要呕吐的感觉减缓了脚步,用手扶住城墙稳住身形让自己不至于跌倒,将几乎涌到喉咙的腥甜味道强行压了下去,他不仅腹中不断翻涌着,体内的血液也似乎在开始逆流,他的鼻孔流出两道血红色的蚯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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