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收到礼物时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按冒顿单于的命令抄了革庾的家。
沈兵这边不知道匈奴那发生什么。
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把匈奴降兵安顿好。
沈兵知道,这些匈奴降兵过得越好,对匈奴的打击就越大。
这不是说会让匈奴死多少多少人,而是在士气上会造成无与伦比的影响。
因此沈兵恪守诺言,当革庾带兵赶到交河之后,沈兵就将兵器尽数交还给降军。
除此之外交到降军手里的还有秦军建好的城寨以及留在交河的数万头牛羊。
有了这些城寨和牛羊,又有交河的水草,且手中还有兵器,那么匈奴降军几乎就可以说自成一系形成割据势力了。
当然,沈兵和革庾都知道匈奴降军距“割据势力”还早。
首先就是没有战马。
其次就是无法冶铁打制装备。
再次就是箭矢无法补充。
在这三点之下,匈奴降军其实十分脆弱,挡不住秦军的任何进攻。
换句话说,兵器在匈奴降军手中其实就是增加一些安全感而已。
但匈奴降军最需要的就是安全感。
所以革庾知道,能拥有这些已经足够了,至少他们没有生存方面的担心……秦军若是想要杀他们,没必要多此一举把兵器还他们还送城寨给牛羊。
秦军当仁不让的就驻扎在姑师城。
这一方面是因为道民君一系的姑师军民已所剩无几……之前还能集中数千人,但被道民君这抢着复国返回姑师的过程一折腾,幸存的就只剩下可怜的五百余人,且大多数人身上都带着伤,早已失去战斗力。
秦军要是再不驻姑师,这姑师就成一座空城而且怎么也无法回复生气了。
另一方面则是乡善君对沈兵无比信任,甚至不只是乡善君,跟随他的军民也同样如此。
这是什么原因就不用说了,就是因为沈兵成功的将他们从匈奴手中抢了回来。
甚至乡善君连道民君也疏远了。
因为乡善君认为姑师会被匈奴残害至此都是因为道民君……这想法其实没错,害他们的的确是道民君。
沈兵也乐得乡善君这样想,于是便改为扶植乡善君让他去召集姑师旧部为秦军效力。
当然,沈兵说的不是“为秦军效力”,而是“共同抵御匈奴”。
有时有匈奴这个敌人还是好事:有这个敌人有这个压力,沈兵才好将西域各国联合起来聚在自己帐下。
就在这时,革庾被满门抄斩的消息就传到了沈兵耳中。
沈兵心下暗道一声来的正是时候,接着就派人去请革庾来一趟。
第四百四十一章 希望
交河这边,革庾收到沈兵的邀请后,一众部下都劝革庾寻个借口不要应约。
理由很简单,部下都认为沈兵是居心不良想将革庾骗到姑师去软禁或杀了使匈奴降兵群龙无首。
但革庾却回道:
“沈兵若是想这么做,早在姑师我等投降时就可以做到了,何必多此一举?”
说着没有迟疑,孤身一人坐上沈兵派来的马车。
其实这也是沈兵想试试革庾的胆识。
之前沈兵就知道交河一仗打得秦军措手不及的就是革庾,也知道为熏狁献策在姑师设计引秦军来攻的也是革庾。
虽然这计策被沈兵识破,但匈奴中像这样有勇有谋的人倒是难得,如今既然是投降了,沈兵自然要好好利用。
其实想要利用革庾并不困难,沈兵只需要坐等时机。
因为沈兵知道冒顿单于那边肯定要因革庾等一万匈奴的投降有所“表示”……否则,往后匈奴将领岂不是可以放心的投降秦军?那匈奴还如何稳定军心!
果然,这“表示”很快就来了。
当革庾进帐后,沈兵就示意革庾坐下,接着对革庾说道:
“有件事,沈兵望万夫长莫要过度伤心……”
革庾一怔,然后就咬了咬,面色苍白的说道:
“可是我的家人?”
沈兵点了点头。
革庾叹了口气,说道:
“革庾在投降那一刻便已想到了。”
“但愿单于不致为难其它部下的家人。”
革庾这反应让沈兵有些意外。
不过想想觉得这也在意料之中,革庾身为一名万夫长会想到这个也不奇怪。
沈兵回答:
“其它的倒是未曾听说……”
革庾朝沈兵拱了拱手,道:
“如此甚好,若大将军没有其它吩咐,属下就此告辞!”
一看革庾这态度不由火冒三丈,骂道:
“你这蛮子好生不识好歹,大将军好言相劝你却如此无礼。”
“我大秦还欠了你等不成?”
革庾只惨然一笑,回道:
“大将军对我等有一命之恩,该是我等欠了大秦的才对。”
“但这些恩恩怨怨,无非只是利益二字罢了。”
“大将军以为如何?”
革庾说的直接,也可以说是看得明白。
比如沈兵又哪里会真的关心革庾家人的死活,不过是希望革庾能彻底的归降秦军与匈奴为敌而已。
沈兵见革庾如此说,自己也就不再惺惺作态了,回道:
“万夫长所言非虚,此不过‘利益’二字而已。”
“然万夫长可曾想过,你等往后的‘利益’又在何处?”
革庾回答:
“大将军若是想让革庾为秦作战或许并非难事。”
“但要那干部下甘心为秦而战……却是不可能。”
“若大将军做如是想,属下只怕大将军要失望了。”
沈兵明白革庾这话的意思。
若说革庾与匈奴之间已因为家人被杀而无法回头,但其部下却并非如此。
且那些降兵大多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此时只是因为无法逃走为了保命才不得不驻守交河,若派他们去与匈奴作战……其实不说去作战,仅仅只是给他们一匹马,他们就会逃往草原了。
这倒不是说他们有多忠于冒顿。
事实上匈奴中就有许多是被匈奴征服而投降归顺的部落,其中就包括不久前才并入匈奴的东胡,且有十数万之多。
其原因在于匈奴降兵生活习惯与中原人甚至与西域都大为不同,他们在这里很难有认同感。
这就与中原内部可以斗来斗去并且朝秦暮楚的降来降去,但一旦说要投降匈奴那就更多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样的道理。
沈兵却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万夫长只怕言之过早了!”
革庾只是淡淡的回道:
“革庾自问无法做到。”
“大将军莫要抱太大希望,除非能让单于将其家人一并杀光。”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投降的匈奴有一万将士,家人就有四、五万。
冒顿再笨也不会一口气将四、五万牧民尽数杀光。
所以冒顿单于只会把罪责全都推到革庾身上,就说其它部下都是受革庾之命而投降,是以罪不至死,甚至还欢迎其部下回投匈奴。
沈兵当然不会寄希望于此。
不过想让匈奴降兵死心却并非只有这一个办法,沈兵说道:
“若秦军击垮匈奴将其驱逐出草原呢?”
“到时万夫长及一干部下便是想回也无处可回……万夫长又会有如何想法?”
革庾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沈兵这话说的却是有理。
其实匈奴降兵之所以“身在曹营心在汉”,除了生活习俗问题之外就是想当然的以为草原就是匈奴的。
那么想回草原自然就要重回匈奴怀抱。
但如果连草原都不属于匈奴……他们还能有什么想法呢?
革庾愣了一会儿后就笑了起来:
“大将军以为秦军能深入草原击败匈奴?”
也难怪革庾不信,自古以来北方游牧民族与南方农耕民族的征战中,农耕民族从未大规模深入草原,或者说没有那能力深入草原驱逐游牧民族。直到汉武帝时才出现反转。
沈兵不想说什么空话,但他却知道要收服像革庾这些匈奴降兵,就必须掐灭他们心里的希望。
就算不能掐灭,也要让他们意识到还有另一种可能存在,而不是一味的、坚定的想要回草原。
沈兵回答:
“不是以为,而是一定可以。”
“匈奴在西域为恶多年,各国皆敢怒而不敢言。”
“我若借此机会联合西域诸国与秦军一同征讨匈奴,万夫长以为如何?”
革庾闻言不由面色一变。
他知道沈兵说的这些是完全可能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