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垣的视线从刀上离开,看着沈冷的眼睛:“你只不过是一个刚刚成为战兵的人,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
沈冷一刀斩落:“你不配用黑线刀,更不配提你自己的过往。”
当的一声,聂垣再次被震退。
他眼睛一红,发了疯似的开始反击,一刀一刀,速度越来越快,沈冷不断的格挡,密集的金属撞击声音之中,火星四溅。
连续几十刀之后聂垣停了下来,微微气喘。
他的黑线刀刀刃已经变成了锯齿,看着有一种别样的悲凉。
“给我死!”
聂垣忽然将黑线刀朝着沈冷掷了过去,沈冷一刀劈开。
“你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一把好刀而已。”
聂垣从靴子上抽出来一把匕首:“可你依然会死。”
沈冷将黑线刀插在地上,同样抽出来一把匕首:“我想知道你杀死同袍的时候,心会不会疼?”
“你管不着!”
聂垣近身,匕首刺向沈冷的心脏,沈冷的匕首划过来挡开,肩膀向前一冲撞在聂垣的胸口上,聂垣被撞的向后连退不停挥舞匕首阻挡沈冷继续进攻。
“你也就是个七。”
沈冷嘴角一勾,近身之后匕首如毒蛇一样不断的突击,匕首的用法和长刀完全不同,近身之后,越快越灵越有威胁,不似长刀大开大合。
两个人交手的速度快到连眼睛都跟不上,闪避,出手,目不暇接。
也正是因为这次战斗,沈冷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对于武者的判断,聂垣的实力是到目前为止他遇到的最强的一个,比长安城那个喝多了酒犹能陌刀三劈的流浪刀刀首还要厉害些,当然,若刀首年轻十岁,聂垣不是对手。
想到刀首,沈冷的评价也是七,那个埋伏在树林里要偷袭孟长安的老者,沈冷的评价还是七,如今的聂垣,沈冷的第一反应依然是七
聂垣真的那么强吗?如果聂垣已经到了七这个高度,那白尚年呢?比白尚年还要厉害许多的人呢?如北疆铁流黎,西疆谈九州,南疆石元雄,东疆裴亭山这四位威名远播大将军,只怕随随便便就能把聂垣这样的人斩于马下。
是我太无知了吗?
沈冷第一次意识到了这一点。
然而四疆大将军的武艺还不是最强,军中传说,禁军里那位已经十几年没有出过京城的虎贲大将军澹台袁术与裴亭山比试的时候,让了裴亭山一只右手。
世界很大,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武术一道,哪里有什么标准谁天下无敌。
沈冷在想着这些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下来,两把匕首短兵相接不断的碰撞着,两个人身边火星一下一下的闪烁出来,身形穿梭若白驹过隙。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交手次数已经多数不过来,在聂垣匕首横扫将沈冷逼退一步后两个人暂时停了下来,沈冷站在那呼吸微微有些粗,而聂垣的额头上已经都是汗珠,上半身和下半身的角度几乎快到了九十度,呼吸的时候胸口起伏很大。
“你很了不起。”
聂垣忽然笑了起来:“大宁的军队里,从来都不愁后继无人。”
沈冷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大宁的战兵还是你引以为傲的战兵,你还是当初骄傲的你自己吗?”
聂垣脸色有些发白,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匕首:“有时候击败你的不是敌人,打磨你的也不是战场,你还是太年轻”
沈冷摇头:“别说的那么悲怆,做出选择的是你自己。”
聂垣抬起头:“你以为你赢定了?”
他站直了身子:“死在我手里的年轻人,尸体垛起来能有城墙那么高。”
沈冷匕首一转再次攻击:“那么,你就来做我那座城墙的根基。”
沈冷的匕首往下直刺,一次,两次,三次第三次撞击之后聂垣手里的匕首被震飞,虎口也裂开,他向后退了一步想把之前丢在地上的那把黑线刀捡起来,可沈冷比他更快沈冷一个跨步过去,手肘狠狠的撞击在聂垣的下巴上。
聂垣的身子往后仰翻出去,还没有落地沈冷的第二击就到了,匕首以一秒钟两刀的速度在聂垣的胸口上连续刺击,每一刀拔出来的时候都有血珠跟着飞溅起来。
当聂垣落地的那一刻,沈冷在他的胸口上刺了十刀。
聂垣啊的嘶吼一声,双腿胡乱的蹬踏将沈冷逼退,胸口上已经血糊糊一片,他坐在那手忙脚乱想堵住伤口,可是血却止不住的从他的手指缝隙里流出来。
最可怕的是,这十连击,沈冷没有刺向他的要害。
“你想折磨我?!”
聂垣眼睛血红血红的瞪着沈冷,说话的时候牙齿上已经都是血迹。
沈冷站在那看着他:“你应该知道的。”
聂垣昂起下巴,试图维持自己最后的骄傲。
他想到了昨天夜里被自己杀死的那个不起眼的士兵,那个家伙真是够倔强也够勇敢,在战场上经历的生死越多,越知道人性在那种时候会变得极为丑陋,可是那个很普通的战兵在死之前都很干净纯粹,这一点让聂垣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敬佩。
聂垣双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来,腰却已经直不起来,上半身压的很低很低,血液一条一条的从每一个伤口流下来,他的嘴里也开始往外溢血,可眼神依然阴冷。
“我们,还没打完。”
他咧开嘴说话,有些狰狞。
沈冷摇头:“别努力维持自己那点尊严了,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对手,只是仇人。”
噗的一声,聂垣嘴里喷出来一口血,身子摇晃起来,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像是重伤之下的孤狼一样低着头朝着沈冷撞过来。
沈冷侧身让开,在聂垣冲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一把抓住聂垣的脖子把他举起来,然后匕首戳进了聂垣的腿上动脉处。
他就这样举着聂垣走到一棵大树边上,右手的匕首砰地一声狠狠戳进树干里,然后把聂垣挂在匕首的柄上。
沈冷后退几步后坐在地上微微喘息,此时此刻的聂垣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聂垣想抬头都已经没有了力气,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在昨天夜里吓唬那个战兵时候说的话居然都是真的。
伤口感觉很烫,身体却越来越冷,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的离开自己的身体,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沐筱风身边已经没有你这样的老兵了,你是他从哪儿找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