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什么黑线,而是骑兵。
大宁的骑兵。
飘扬着烈红色战旗的大宁骑兵犹如海啸一样从远处卷地而来,一瞬间,钦察尔的脸色就变得惨白。
“吹角!”
他嘶哑着嗓子喊:“敌袭!”
手下人连忙跑到高处将牛角摘下来吹响,才吹了没几声,一支铁羽箭飞过来精准的戳进那人的心口,尸体翻滚着从高处掉了下去。
黑色的铁骑犹如洪流直接摧毁了堤坝,牧场的围栏被撞翻,然后就是一片弩箭袭来。
宁人的连弩可怕的让人连抵抗之心都没有,在这个距离,就算是牧民再善射也没有任何意义,铁骑冲进来的那一刻其实已经有了结局。
仓促准备迎战的部族骑兵没有多少人来得及上马就被砍翻,大宁的铁骑好像铁犁一样在营地里来来回回的犁了一遍又一遍,一开始是大队列的冲锋,然后铁骑分成五十个人一队来回交错屠杀,片刻都不停。
钦察尔的身上中了两箭,被大宁的骑兵抓住押到了武新宇面前。
武新宇抬起手将夜叉铁面推上去,那面甲看着让人心里发寒。
“果哥儿部的埃斤?”
他问。
钦察尔嗓音颤抖着回答:“将军我是,我请求你放过我们吧。”
武新宇没有理会他,看了看四周火光冲天的牧场:“把所有牧草都烧了,牛羊也一并烧了,我不管用什么法子,一个时辰之内做完。”
然后他看向自己的亲兵队正:“把牧场里果哥儿部的牧民都驱到一处。”
他看了看不远处那辆马车,指了指车轮:“只要是到了车轮那么高的男人,全杀。”
“是!”
亲兵队正答应了一声,带着人扑了出去。
武新宇看向钦察尔:“我不杀你,我只是想让你记住我的话,从今年开始,我没把你们果哥儿部灭绝之前,每年我都来杀一次。”
他吩咐了一声:“砍掉他的右臂,生死由他。”
说完之后拨马离开,亲兵上去按住钦察尔,一刀将右臂剁了下来。
钦察尔哀嚎着倒在地上,看着远处那大将军的背影,脑海里却还是那句话在来来回回的飘荡着没把你们灭绝之前,我一年来杀一次。
牧场没了,牛羊没了。
他自己的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
火光滔天之中,那黑甲大将军下马,抱拳,跪下来磕了个头,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然后起身上马,骑兵屠杀一遍之后,呼啸而去。
第五百二十五章 你是谁?
真正优秀的将军永远自信,但不会自负。
武新宇的优秀在于他有着自身的优势,还善于学习,他从不觉得从别人身上学习什么是耻辱的事,包括敌人。
沈冷上次突袭果哥儿部的打法让他明白自己和孟长安和沈冷的不同之处,若让他循规蹈矩如下棋一样,一招一招杀过去,棋子步步落的分明,他不输于任何人,哪怕是大将军铁流黎。
可说到兵走诡道,他不如孟长安也不如沈冷。
那两个,就没有一个是循规蹈矩的。
曾经北疆也有个老将军,在陛下登极之前威震雪原,因为杀敌太多,所以高寿,如今已经从东海边上的行宫里返回长安城,在兵部做个闲职,可谁也不敢轻看他。
曾经,铁流黎对武新宇说过,自己将来若得善终,或许也是一样去东海行宫里守宫门,逍遥自在,两个老人还能喝喝酒聊聊天,比比谁杀的人多,吹吹牛皮。
所以武新宇杀心重,日益重。
从果哥儿部冬牧草场归来,他又带兵去了果哥儿部原本的营地,一千二百铁骑穿营地而过,又杀了一个血海翻腾,能烧的烧了,能毁的毁了,因为果布尔帖设计诱杀了铁流黎,武新宇这杀心也许很久不会消散。
从北疆归来,正要穿过白桦林回瀚海城,黑武人的骑兵追了上来,武新宇让亲卫营将军带一千人先走,违令者斩,然后他自带二百余人断后,走一段,返回去冲杀一阵,又杀敌数百。
就这样安然返回瀚海城,一时之间令黑武震动。
这其中自然也有辽杀狼带走大量精锐的缘故,可不能不说,武新宇之强悍令人畏惧。
他不是铁流黎,但他知道如何做好一个大将军。
手下三个将军将辽杀狼的埋伏杀穿,破敌万余人归来。
黑武人不想打,辽杀狼以为宁人觉得黑武人不想打,所以他又输了一次,武新宇说,兵法上有以为,但战场上没有以为,若辽杀狼知道了这句话不知道将作何感想。
将军府。
夜。
世子李逍善给武新宇满了一杯酒:“前日是大将军半年忌,我大概想到了将军不会让果哥儿部的人过踏实,可下次还是别这样,将军现在一人肩负北疆重担,若万一出什么意外,北疆十万将士如何是好?”
武新宇笑了笑,摇头不语。
李逍善取出一个信封:“昨日大将军不在的时候收到黑武南院大将军苏盖送来的一封信,信是给大将军的,他知道兵败之事,所以料来应该就在白城对面黑武人正在新建的要塞之中。”
武新宇将信封打开看了看,沉默片刻后他将信扔进火炉里。
“他说若我愿去黑武,他可将南院大将军给我。”
武新宇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示弱而已。”
李逍善想了想道:“大将军逼得苏盖那样的人物示弱,已经殊为不易。”
“苏盖示弱就是真的弱?”
武新宇摇头:“派人传令,边关诸城所有将士最近没有我的军令不要出城,斥候的范围收回到城关外三十里,所有五品以上以上军职出行带亲兵,不可独行,违令者按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