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剑怜忽然把掌中剑扔给皇帝,皇帝一把接住看了看,看到剑身上帝运二字后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说完这句话,他竟是把帝运扔了回去,楚剑怜似乎料到了他会扔回来一样,接住长剑嘴角带笑,心里想的只是怪不得他是皇帝,怪不得这是大宁。
澹台袁术站在皇帝身边,槊不离手。
“我杀不了你。”
楚剑怜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单人一战,我当世无敌。”
他的视线落在皇帝脸上:“可若杀你,斗的不是你一人。”
皇帝微微皱眉:“单人一战,当世无敌?”
楚剑怜不回答,因为无需回答。
澹台袁术踏前一步:“单人一战,我与你,禁军八万,不会动一人。”
楚剑怜摇头:“纵然杀你又如何?”
对他来说,杀一个禁军大将军只是五万两银子的事,况且银子他都已经送出去了,其实钱不钱的对他来说更没有意义,他只是看兴趣,而杀人从来都不是他的兴趣。
他甚至也不是来杀皇帝的。
帝运剑再一次飞出去,落在皇帝脚边,澹台袁术看到剑飞出的那一刻槊锋横扫,可却没拦住。
“当年宁军围攻紫御城。”
楚剑怜看着皇帝一字一句的说道:“当时大楚西疆边军二十六万,北疆边军三十二万,无一兵一卒回援,你可知为什么?因为楚皇说,楚可灭国,中原不可破,若楚边军数十万回师紫御,宁军未必能轻松攻破,可若边疆无军,西域诸国北疆黑武就会趁虚而入,百姓会遭殃。”
他停顿了一下:“这才是帝运。”
皇帝淡然道:“纵然楚军数十万回师紫御,宁依然可破之,西域诸国北疆黑武若进军中原,宁亦可破之,楚皇有气度,但气度太悲凉,楚之边境大宁已经阔出去千里,不久之日,黑武从楚手里夺走的珞珈湖上,也只能是宁人泛舟。”
楚剑怜道:“所以我把帝运留下,若你破黑武,劳烦将帝运投入珞珈湖。”
说完之后转身,澹台袁术皱眉:“这就要走?”
楚剑怜回头:“我手中已经没了剑,但依然可杀你。”
澹台袁术把大槊戳在地上:“战!”
他背后数万禁军右拳抬起敲打胸甲:“战!战!战!”
楚剑怜随即转身回来,然后一指点向澹台袁术心口,速度太快无法闪避,可澹台袁术根本就没打算闪,若楚剑怜一指中,他一拳也可中,不过是两败俱伤。
楚剑怜手指点向澹台袁术手肘,澹台袁术依然没有任何改变,拳势向前。
楚剑怜向后退了一步,看起来两人蜻蜓点水一般并不壮阔激烈,甚至很多人完全没有看出来这有什么稀奇的,在他后退的时候澹台袁术也收拳,拳风将楚剑怜身上的长衫吹动。
“我低估了你。”
楚剑怜多看了澹台袁术一眼后转而看向皇帝:“为什么不下令万箭齐发?”
皇帝转身而行:“朕比你先祖,有气度的多。”
澹台袁术左手抓起大槊,右手拔起来帝运紧随其后,竟是无人再理会楚剑怜,楚剑怜看着皇帝背影良久,转身上山,路过韩唤枝身边看了看韩唤枝右臂的伤口:“未伤筋骨,无须在意。”
韩唤枝叹道:“我却在想,以后千方百计也要杀你。”
楚剑怜沉默片刻:“当初先祖身边若都是你们这样的人,楚不可灭。”
韩唤枝道:“那你为什么不想想,你先祖比得上陛下吗?”
楚剑怜举步上山:“若比不上,今日我就不是来送剑的。”
韩唤枝摆手让四周人退下,跟上楚剑怜后问道:“你认识沈小松?”
楚剑怜脚步一停,突然间有了杀意。
韩唤枝道:“沈茶颜的剑法,有你三分意。”
楚剑怜回头:“你想说什么?”
韩唤枝:“走好不送,不必再见。”
楚剑怜想了想:“或许杀了你才对。”
韩唤枝转身离开,丝毫也不怕后背对着楚剑怜:“沈冷的刀法里,有你七分,所以你应该明白今日你不该来,你来了他们就会有危险,可是我气度难道就会输给你?”
桦梨围场皇帝大帐中,澹台袁术单膝跪地:“臣有罪。”
皇帝伸手把澹台手里的帝运剑拿过来看,坐下来后依然看着那剑:“朕并没有生气,相反,朕很开心,你可知道为什么?”
澹台袁术摇头:“臣不知。”
“因为楚灭了。”
皇帝把剑放在面前桌子上,手指在剑身上轻轻一敲:“大宁立国至今数百年,楚灭了。”
可楚不是已经灭了几百年吗?
澹台袁术忽然间反应过来,刚才来的那个人是楚皇族后裔,楚皇三剑的传承者,只要三剑还在血脉未断,楚皇族的人就不会彻底失去信念,哪怕遥不可及也不会放弃的信念,可现在那个人把帝运送给了陛下,意思是楚皇族的人,承认楚灭了,而且心甘情愿的用交出帝运这样的方式承认楚灭了。
陛下当然会开心。
“他总得骄傲着来。”
皇帝的手指抚过帝运:“来得骄傲,走得坦荡,朕若是计较什么便输了告诉韩唤枝别去试图盯着那个人,他的人跟不上,而且也无需盯着。”
“可他未必不会再来。”
“再来?”
皇帝笑道:“再来,他就输了。”
澹台袁术不懂,哪怕他足够聪明也没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