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书生冷声截住:“你年轻的时候怎么样与现在无关,你不行了就是不行了,提当年勇便是证明自己现在不行了。”
老头儿后边的话就说不出来。
“那就我来。”
他真的是太矮了,以至于让人错觉他是不是在蹲着走,背后那巨大的圆形东西都已经拖在地上发出很令人不喜的摩擦声,用刀子快速在石头上蹭过大概就是这种声音,可他走的不快,这摩擦的声音就变得绵长起来,也就令人更为不喜。
“三万两啊。”
老头儿一边走一边感慨:“拿了这笔银子我就真的可以退养了,从二十年前我就一直嘟囔着要退养可就是担心自己钱不够花,于是一笔一笔的接,有一阵子我真的就去修养了,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了一阵子,然后我才发现我爱钱是假的,我只是爱杀人,实在熬不住我就只好把附近村子的人都杀着玩了,那时候真的很开心。”
他在沈冷三米外停下来:“不拿钱杀人都快乐,况且是你这种杀了能有三万两的人,杀你一定更快乐。”
沈冷听到他杀了一个村子的人这句时候眉角微微一挑,握刀的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刀柄。
老头儿从后背上把那个圆形的东西摘下来沈冷才看清楚那是一面盾牌,只是很奇怪,盾牌显得很厚重,上面还凹凸不平,盾牌大概有半圈的边缘都很锋利,另外半圈上有几个刀柄剑柄似的东西。
“鬼书生说我老了。”
老头儿笑起来,露出一嘴的黄色牙齿。
“可我老了才更懂得杀人之乐啊。”
他右手忽然往前一甩,手里的盾牌旋转着直奔沈冷而来速度奇快,老头儿脚下一点凌空而起稳稳地落在盾牌,他踩着盾牌朝沈冷飞过来,盾牌上面那两个凹陷下去的地方原来是他踩着用的,沈冷要往一侧避开,老头儿的左脚扭了一下,盾牌上几根尖刺激射出来封住沈冷往一边闪的路线,于是沈冷只能硬接,再往另一侧避让显然来不及。
沈冷的黑线刀竖起来挡住了盾牌,当的一声撞着沈冷双脚往后滑出去,老头儿立刻蹲下来,两只手分别从盾牌上抽出来一把短刀一把短剑,短剑直刺沈冷心口,短刀横扫沈冷咽喉。
这是沈冷见过的最诡异的杀人方式,他的黑线刀还挡着盾牌,在盾牌将要下落的一瞬间一刀一剑同时到了,都是致命的一击。
沈冷忽然往后仰翻出去,然后一脚踹在盾牌的下边,老头儿蹲在盾牌上还没有来得及下落就被沈冷踹上了高空,沈冷将黑线刀甩出去笔直向上,黑线刀砰地一声戳在盾牌上,竟是将看起来厚重的盾牌击穿,黑线刀足有四十多斤玄铁打造,再加上沈冷那狂暴的一掷之力,穿透盾牌也就变得理所当然。
老头儿很矮,刀很长。
大概,肛-门到胸腔。
黑线刀从盾牌下边刺进去,也就从老头儿裆下刺了进去,这一刀直接进了肚子里,刀柄卡在盾牌下,刀尖就停在老头胸腔里。
砰地一声盾牌落地翻滚出去,因为黑线刀卡在那老头儿就被固定在那随着盾牌翻滚,内脏就被黑线刀绞的七零八落。
盾牌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老头脸色惨白嘴里喷出来一口血,像是骂了一句很难听的话。
他用这样的方式杀过很多人,一些实力比他强的人也被他这种诡异的出手方式所击败,多少经验丰富的江湖客都栽在他手里,他真的没把这个胡子还没有长全的年轻人放在眼里,所以他败了。
沈冷却没打算就这样停,他还记得老头儿刚才说的那句话闲来无事,杀一村。
他走过去将黑线刀抽出来,于是老头儿摔在地上,看起来刀子从他体内抽出去竟然有一种释然的轻松,他躺在那看着沈冷,想着原来杀手最终也会被杀是对的。
沈冷蹲下来问:“那个村子有多少人?”
老头儿愣住,神志还算清醒的他却被沈冷问迷糊了:“什么村子?”
“你退养的时候杀的那个村子,有多少人?”
“谁记得那些?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老头儿想了想:“百十人总是有的吧。”
“好。”
沈冷一刀落下去斩掉了他的右臂,然后开始不停落刀,一刀一刀,直至一百刀,不多不少。
一百刀剁碎一个人,这场面便显得很血腥残忍。
沈冷身上本就满是血,剁完了之后站起来身上就血流如注,黑线刀遥遥指着那个穿月白色长衫的书生:“下一个是不是该你了?”
书生微微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朝着沈冷迈步过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剑客
沈冷站起来看向那个迈步而来的书生,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他已经打了很久,从进门开始打,前堂里那些医者和伙计他一个人全都放翻,然后过天井,天井里有二十五个杀手,都是能在风闻堂里排在前三十的杀手,人终究会有累的时候,可沈冷并不觉得自己会撑不住。
若是有惧意,便不会甩了沈先生甩了黑眼他们自己一个人来。
这个世界上有个姑娘叫沈茶颜,是沈冷的信念。
这个世界上谁伤害了她,沈冷就只有一件事要做。
那日山脚下的路上茶爷抱着破甲迎风而立为沈冷守了一夜,只是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于是就有了今日杀戮。
正如他对庄雍说的那样,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典型的军人,若是的话此时此刻他应该守在牙城船港里等待着庄雍的消息,水师大军在外,理当不顾儿女情长。
没有几个人知道书生的名字叫什么,包括这风闻堂里的人多半也只知道他叫鬼书生,这名字很阴厉,正如其人。
鬼书生一直都看不起那个低矮的老头儿觉得他很没品,或许这个世上的人都一样在年纪大了之后便多回怀念少年时候的意气风发,其实大多数人少年时候并没有什么意气风发,寻常无奇碌碌无为,最多就是幻想过自己有多了不起。
沈冷正少年,也意气风发。
“你是个将军。”
鬼书生在距离沈冷几米外停下来,似乎对沈冷手里的黑线刀略有顾忌,之前沈冷杀那个壮汉杀老头儿包括在天井里杀那二十五个人他都看着,仔细看着,对于同行他始终都抱有戒心,所以能看清楚的时候就一定不会浪费机会,同行都是拿钱杀人的人,只要有人出钱这些人也会来杀他,所以看清楚便是一种保命的手段。
“是。”
沈冷回答。
鬼书生沉默了一会儿问:“将军不应该是你这个样子。”
沈冷这次没理会,因为他觉得这句话很白痴。
“我还没有杀过将军。”
鬼书生抬起头看了看这个不像将军的将军:“杀手有很多忌讳,尽量不去接涉及到官府的事才明智,所以当初我思衡再三决定放弃,虽然你的人头很值钱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冷静的人,凡事都会多思考几分,你的人头值钱那就说明你在想杀你的人心里分量很重,换句话说你在朝廷里的分量就很重,杀了你这样的人会有诸多麻烦。”
沈冷问:“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