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的这些准备岂不是白准备?”
“这件事本就不是为了能抓住阮青锋或是直接击败求立人的水师,若如此简单的话倒也好了,这样做的目的也仅仅是打击求立人的军心,让那些求立人忍不住去想想,他们一旦出了事原来大将军是不打算去救他们的。”
“如果是咱们的人被抓住呢?”
陈冉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问过之后又后悔了。
这个问题太伤人,他和沈冷是兄弟般的感情,为了他沈冷自然会去拼了命的救他,可随便一个水师士兵被抓了,沈冷也都要奋不顾身的去救?
沈冷站在那却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确实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只是对沈冷来说有些艰难,去问石破当,他自然不会为了一两个狼猿战兵而去冒险,他会在事后机会合适的时候把敌人杀的片甲不留,便是去问孟长安,或许和石破当的选择也不会有什么差别,可沈冷就会纠结。
皇帝也会纠结。
那一年在北疆的时候他军中一个五人队的斥候被黑武人擒住,黑武人将这几个斥候绑在木桩上,于原野中重兵看守,然后派人去给皇帝送信,若不去救那些斥候便一天一个剁碎。
皇帝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穿甲出战,却被手下人死死拉住,不仅仅因为他是主将,还因为他的皇子。
“别去想了。”
陈冉拍了拍沈冷的肩膀:“你是将军啊,你要做的不应该是尽最大可能的不让我们被敌人抓住吗?”
沈冷笑起来,却笑的有些勉强。
人的感情终究是有远近亲疏,正如陈冉想的那样,若他被求立人擒住,沈冷一定会想尽办法的救他,若一个普通士兵被抓住,但凡一个冷静的将军都会考虑会不会有更大的损失,为了几个士兵而可能会让几百上千的士兵去送死,值得不值得?
就在这时候大街上出现了两个人,影子被月亮的光拖拽的好长好长,那两个人离着还远沈冷就认出来,于是心里重新变得温暖起来。
茶爷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和沈先生并肩而来,沈先生看起来有些困倦,一边走一边埋怨:“为了那个傻小子你半夜不睡觉学着做什么点心!”
茶爷嘿嘿笑,沈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话自然不是真的埋怨,而是沈先生说给那个傻小子听。
茶爷走到沈冷面前站住抬着头看他,眼神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特别美好。
“给你义父的贤胥送饭来了?”
沈冷伸手把食盒接了过来,顺便握了握茶爷的手。
茶爷思考了一会儿沈冷这话里的人物关系,然后觉得他确实有些不要脸。
陈冉也笑:“真好真好,刚刚好是肚子饿了,我也要吃,嫂子,可是有我的份?”
茶爷道:“你这一声嫂子叫的稍显敷衍。”
“嫂子!”
“嗯?”
“嫂子!”
“嗯?”
“嫂子嫂子嫂子!”
“嗯吃去吧。”
茶爷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沈冷笑的像个白痴。
四个人就在县衙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沈先生一直在打哈欠像是困的受不了,最近这段日子先生的身体确实有些不太好,总是显得精神不振,和到了南边水土不服有关系,看起来还要恢复一阵子才行。
“嫂子,这是什么?”
陈冉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来的第一盘点心,看起来颜色很复杂,茶爷认真的说道:“这是紫薯饼,我在里边加了些蜂蜜,我看平越道这边的人做点心里面都喜欢放蛋黄,我也放了一个,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沈先生:“把不知道好吃这五个字去掉。”
沈冷:“那可未必,茶爷这么冰雪聪明做什么都好。”
沈先生:“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再说一遍?”
沈冷伸手在陈冉胸口上摸了摸:“再怎么摸也是好。”
陈冉看向茶爷,发现茶爷眼神有些杀气。于是顿时觉得自己无辜起来。
沈先生哼了一声:“平越道这边的人做点心确实喜欢往里面放一个蛋黄,可那是咸蛋黄,你见过把鲜蛋打开小心翼翼把蛋黄挑出来放进去的吗?做完了还问我为什么蛋黄不见了,是不是逃走了,你当那蛋黄是鸡的灵魂吗!”
陈冉噗嗤一声笑出来,沈冷却抬手把茶爷的手抓起来看了看:“手没事吧。”
茶爷微微低头:“就是做东西的时间久了指尖稍稍有些疼。”
沈先生一捂脸:“你每日练剑超过四个时辰,你的手会疼?”
茶爷回头看向沈先生,眼神里仿佛有一道剑意挥洒出去,沈先生往一边挪了挪屁股:“当我没说。”
沈冷捧着茶爷的两只手在那哈气,茶爷顿时笑的像个孩子。
“还哈手你们俩这感情真寒冬腊月啊。”
茶爷回头看向沈先生:“老人家若是困了为什么还不回去睡觉?”
沈先生:“我偏不走,我就想看看我养出来的孩子能变成什么样子。”
他看向陈冉:“你说你怎么还真吃?”
陈冉那边已经塞了一嘴的东西,两个腮帮子都鼓囊囊的,他眼睛里都透着真诚:“先生你尝尝,你还别说,茶爷做的这点心真的别有一番风味,真的好吃。”
沈先生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陈冉指了指自己的嘴含含糊糊的说道:“不好吃我能吃这么多?”
沈先生捏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嚼了一口脸色就变了,看向陈冉的眼神之中有种此仇不报不共戴天的杀气,陈冉实在忍不住了强行将嘴里的东西咽了进去掉头就跑:“总不能我一个人嘴巴遭殃。”
沈先生张嘴,茶爷看着他:“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