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帝军 第237节

谢无华眼神一亮,然后上前一刀,他的刀法没有任何的花哨,这便是正正经经明明白白的战兵刀法,可是刀在他手里更凶更狠更直接,东疆刀兵出身的人总是对刀多一分理解,那理解就叫做生死为伴。

刀,就是他们的战友同袍。

孟长安最开始只能避而无还手的机会,那刀一旦开始劈砍就没了罅隙一刀接一刀快的不可想象,一开始客栈里的人还以为那两人是在晨起练武,没一会儿便聚集了一群人围观,有好事者还在那鼓掌叫好,一位吟游诗人竟是激动起来,开始高声朗诵。

诗句之中,刀光炸起。

就在这时候居然开始落雪,在客栈里住了多日的游人全都欢呼起来,燕山雪峡被称为大宁十大美景之一,当然也是因为借了京畿道的天子尊贵,可好看终究还是好看。

谢无华的刀说不上好看,只是足够凶,所以哪怕是那些围观的人看了一会儿也就看出来那根本不是对练,而是厮杀。

半柱香之后,孟长安开始反击,东疆刀兵的刀法他已经看了大概,出刀的角度很奇特让人防不胜防,而且谢无华这个人是真的很强。

这上天偏就是不公平,有些人勤学苦练一辈子也算不得登堂入室,而有些人多看几眼便能记得大概,什么寻常无奇的东西到了他手里就变得厉害起来。

这说的是谢无华,更是孟长安。

当的一声,孟长安侧身出拳精准的打在刀身上,那刀向外荡了出去,握刀的手也往外荡了出去在那一瞬间孟长安向前疾冲,双手抱住谢无华的腰迅速起身然后猛的往后一仰,谢无华的脑袋重重的戳在地上,嗓子里挤出来一声闷哼。

孟长安后撤一步没有继续出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大大小小十几个刀口,有的只划破了衣服,有的也伤到了他,只是这些许小伤他自然也不在乎。

“为什么停了?”

谢无华捂着自己的后脑想站起来,奈何这一击太重,实在眩晕的厉害根本就站不起,只好蹲在地上,他不喜欢这样蹲着,气势上输的太多。

孟长安转身走到客栈门口台阶那坐下来,也不管地上的落雪已有一指厚,北疆的边军哪里会有一个把雪当回事的,这燕山峡雪景再怎么好看比起北疆的冰雪皑皑来说也差的远了。

“你先去了北疆,从哪儿开始查的?”

谢无华感觉自己一时半会应该是动不了,脖子纵然没断也好不到哪儿去,干脆蹲在那继续说话:“为什么问这个?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卢兰城守将郭雷鸣的亲兵被我们收买,查到你也就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孟长安问:“除了我还查到谁了?”

谢无华的脸色却猛的一变:“除了你还有别人?”

孟长安笑起来,格外畅然。

他起身:“你还能不能打?”

谢无华:“暂时不能。”

“我能。”

孟长安大步过去,谢无华脸色骤然一白,伸手想去抓那把黑线刀可手还在半空中孟长安的脚就到了,那只手被一脚踢开,谢无华强忍着脖子上的疼往后翻出去避开孟长安第二脚,等站稳之后发现那把刀已经到了孟长安手里。

“我刚才说过,我用你的刀就好。”

孟长安看着手里的黑线刀摇头:“你来的时候看来有必胜的把握,不然也不会把裴啸挖出来让他暴尸荒野,幸好有你陪着,你两人不孤单。”

然后递步上刀,谢无华连续躲开四五刀,也有两刀落在他身上,伤口可比孟长安身上的深且长。

“你这般时候出手,怕是有些不磊落。”

谢无华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孟长安微微昂起下颌:“也是我打的,有什么不磊落。”

八刀将没有一个酒囊饭袋,能被裴亭山瞧上眼当然就不会差,这八个人在东疆叱咤风云,不管是谋略还是武艺都很强,奈何孟长安更强。

十五息之后孟长安一刀剁在谢无华的肩膀上,这一刀连锁骨都剁开了。

谢无华脸色惨白,侧头看了看肩膀上的刀子苦笑起来:“怪不得裴啸会死。”

孟长安将刀从伤口里抬起来横着架在谢无华脖子上,刀口朝着脖子,谢无华站直了身子深呼吸:“下刀快一些,也别不忍心杀我,不然我还会杀你,另外不要把我和裴啸埋一起,我也瞧不起他。”

孟长安刀子扫过咽喉,谢无华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缓缓倒了下去。

孟长安将刀子戳在谢无华尸体旁边:“将来我替你杀了裴亭山。”

谢无华嘴角一勾,睁着的眼睛缓缓闭上。

第一卷 万夫力 第一百五十三章 阴

北疆。

孟长安没有回安城而是直接去了卢兰,他自长安城雁塔书院结业后便是在卢兰从军,也是在卢兰城的时候带着斥候七次进入黑武人的国内,绘制了一份极详细的地图。

所以对于孟长安来说,卢兰城是他开始的地方,意义特殊。

卢兰城四品威扬将军郭雷鸣是大将军铁流黎麾下爱将,虽然不及武新宇和海沙那般看重可也深得铁流黎的欣赏,这个人说不上多有魄力,但做事足够稳定,他在北疆多年靠的就是一个稳字。

听说孟长安来了,郭雷鸣亲自迎接出营。

哪知道孟长安见了他之后第一句话是:“请将军召集亲兵队。”

郭雷鸣不明所以,却还是将自己的亲兵队集合起来,他问孟长安何事,孟长安只是摇头不语,四品将军的亲兵队人数不少,孟长安让他们一字排开方便自己看清楚每个人的脸,也方便每一个人都看到他。

孟长安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翘起腿,刀戳在身边冻土里,就那么看着,一遍一遍的看那些人。

一炷香之后终于有人绷不住掉头就跑,孟长安一声叹息。

他其实倒是希望没有人会这样,谢无华是骗他的。

郭雷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有人跑了立刻让手下把那人擒住,那亲兵跟了他也已经有几年,还是他当年从老家带出来的,郭雷鸣的父亲和那这亲兵的父亲关系极好称兄道弟,两家只隔了一道院墙,不是这个老头到对面喝酒,就是对面老头来这边蹭饭。

“你做了什么?”

郭雷鸣问。

孟长安起身,拎着自己的刀往外走,自始至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牵了自己的战马翻身上去,回头看了那亲兵一眼,然后策马而行。

那亲兵向后退了几步,咬着牙抽出横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是我出卖了孟将军,我收了东疆来人的银子,将军你别骂我了,这不是骂两句就能救我的罪,我跟你多年你已是将军而我还是个兵,我知道自己比不得你也从无怨言,将军待我足够好不然也不会明知我没什么本事还把我留在身边我只是想着既然我不能顶盔掼甲,那我多攒些银子,是我没守住良心底线将军你莫动手,我自己来,别脏了你。”

他一刀横拉过去,切开了自己的咽喉。

郭雷鸣站在那,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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