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山镇因为人口多,镇子里有镇衙,按照规矩说一个大镇子的村长,按照大宁的规制称为里正,大镇的里正是八品,小镇的里正是九品。
八品九品都不算正经的官员,不入品,正式的官员是从七品起,小县的县令大部分是正七品,也有从七品,大县的县令是从六品,如果这个县的规模足够大而且十分重要,县令也有正六品的。
隽山镇隶属于南山县,之所以隽山镇显得这么重要,还因为从山南到山北最近的一条路就在隽山镇后边,穿过七十里峡就能走到山北。
此时此刻,隽山镇的一户大宅院中。
宇文小策坐在摇椅上前前后后的轻轻摇晃着,闭着眼睛晒着太阳,似乎格外享受这种安逸。
院子里有不少持刀的壮汉,他们戒备着四周,院子正中跪着不少人,有十几个,都是正壮年的汉子。
宇文小策晃了好一会儿后缓缓睁开眼,随意指了指其中一个被按跪在那的年轻人:“把他带过来。”
年轻人被宇文小策的手下拖拽过来,一脚踹在腿弯处,年轻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宇文小策面前。
“陈三阳呢?”
宇文小策问。
年轻人摇了摇头。
宇文小策笑道:“你说不知道陈三阳在哪儿?嗯我信,那是一个能把你们都丢弃的人,他干得出来。”
他又问:“陈三阳的妻儿呢?”
年轻人再次摇了摇头。
宇文小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在为这
个年轻人感到不值,他有些遗憾的说道:“你真的不应该骗我,你们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非杀不可的人,可是你却骗了我,我就只好杀你,你说不知道陈三阳在哪儿我信,你说不知道陈三阳的妻儿藏在哪儿,我不信。”
他起身,围着跪在那的年轻人缓步转圈:“陈三阳从鹿城逃走的时候身边没有带着妻儿,而你们就是他分派保护他妻儿的人。”
他走到年轻人面前的时候停下来,低头看着年轻人的脸:“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陈三阳的妻儿呢?”
年轻人还是摇头:“我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宇文小策脸上的遗憾越来越浓,他俯身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你为了陈三阳那样的人把命送了,有意义吗?陈三阳是一个连自己老婆孩子都可以抛弃的人,而你们居然还在帮他保护老婆孩子,不觉得不值?”
年轻人道:“天机票号的人做不出来出卖自己人的事,你杀了我吧。”
“哈哈哈哈哈”
宇文小策大笑起来:“天机票号!”
啪!
他一个耳光扇在那年轻人脸上:“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豪,觉得你是天机票号的人了不起?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会不知道哪里来的骄傲。”
他一摆手:“剥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剥。”
几名手下随即大步过来,客室却没有立刻动手,其中一个手下脸色为难的说道:“先生,这样不好吧?要不就直接干脆杀了,这么折磨人我”
宇文小策看了看说话的手下人,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该这么狠毒,但是我不知道如果你们落在陈三阳手里他会不会这么做,他偷了我们的东西,这些人都是帮手。”
他手下人还是不愿意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活剥人皮,这种事正常人谁也干不出来。
“唔”
宇文小策往四周看了看,他的手下人都不敢与他对视,但看得出来,这些人都不愿意做出活剥人皮这么狠毒的事。
“也罢。”
宇文小策忽然间拔剑,刷的一声,那个票号的年轻伙计右臂就被斩落。
宇文小策坐下来,看着那哀嚎着不停扭曲着的年轻人说道:“你可以守着你心中的道义,但你难道就不顾及一下的你的朋友?他们就不是你心中的道义?你不说出陈三阳妻儿的下落,我也不再动你,但我会当着你的面一个一个的杀了你的同伴。”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所有人同时朝着门口看过去,宇文小策打了个手势,他的人随即朝着门口靠近,几个人把连弩都摘了下来随时准备出手。
院门外边站着一个身穿官服的人,看服饰应该是县衙的捕头,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大概二十七八岁左右,南山县县衙的人。
半个时辰之前。
南山县县衙捕头方拾遗回到家里,家里已经只有养母还在,为了照顾养母他雇了一个小姑娘,同村的人,叫方竹欢,隽山镇的人大部分都姓方。
南山县县城距离隽山镇有三十几里路,他升任捕头之后不止一次想把养母接到县城去住,可养母只是不肯,不愿意离开这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他也劝不动,只好雇了方竹欢照顾养母。
方竹欢是个看起来永远那么开朗那么可爱的姑娘,只是在父亲得病去世之后家境一下子变得差了许多,镇子里的人大部分姓方,所以都会施以援手,可是小姑娘好强,十四五岁就开始自己赚钱养家。
方拾遗觉得她可以信赖,所以拿出来每个月例钱的一半雇
她,也是为了照顾她家里。
小姑娘现在已经二十岁,亭亭玉立,不少人上门说媒,可她只是不肯,她说什么时候婶娘不在了她才会想嫁人的事,她说的婶娘就是方拾遗的养母。
隽山镇很特殊,宗亲之间的关系相处的都很不错,但是难免排外,方家在南山县的影响力都很大,除了方拾遗之外,县丞方阳楼也是隽山镇的人。
回到家的方拾遗没有着急换衣服就开始劈柴挑水,平时这些事都是小姑娘方竹欢做,他回来就不许小姑娘再动手,已经在这伺候婶娘四五年的小姑娘对方拾遗也有些别样的情愫,只是不敢说。
“镇子里前些日子搬来一户外人,像是个有钱人家,夫人带着孩子,还有十几个家丁,没见过男主人。”
方拾遗在那劈柴,方竹欢就在一边说着家长里短。
“可是前几日开始不知道那夫人和孩子去了什么地方,那十几个家丁也很少出门。”
她说着,方拾遗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一下。
“我去看看。”
他擦了擦手,把腰刀拿过来挂好:“晚饭等我回来做。”
方竹欢跟着他跑到门口:“你干嘛去啊,我就随便说说。”
“我就随便看看。”
方拾遗回头摆了摆手:“帮我烧些水,我回来想泡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