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所有厢兵捕快都被绑起来带上了万钧战船,陈冉带着两个十人队在岸上戒备,远处的草丛里,两个蒙着脸的男人慢慢抬起头看了看,其中一个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这些县衙的人都是白痴吗!”
“他们是怕,怕就会慌,慌就会乱了手脚。”
另外一个人摇头:“是我们来的晚了,我以为拖住了香草庄园里的林落雨,最后这几批粮食和银子就都能运走,可没有想到沈冷没急着去香草庄园和林落雨汇合,而是在半路上就开始拦船调查。”
另外一个人问:“现在动手还来得及吗?”
他回头看了看,树林子里,他们带来的人都在等待着指令。
“来不及了。”
刚才说话的人把脸上的黑巾拉下来,正是宇文小策,他缓了一口气后说道:“看到那艘万钧了吗?刚刚弩阵车的威力你也瞧
着了,我们的人根本靠近不了那艘战船,弩阵车一轮齐射就足够把我们送进天堂。”
他啐了一口:“不过没关系,和地方官府那边的线一会儿你去断了。”
他慢慢后撤:“你带一半人回去吧,尽快把大开山营寨烧了,那地方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让大伙分散走回京畿道,不许超过三个人一队,一半走水路一半走陆路。”
另外一个人也把黑巾拉下来,正是京畿道安城县那个养猪的常月余。
“你呢?”
他问。
宇文小策道:“我得去西园县,咱们那边等着接货的人不知道出事了,沈冷必然会带人去,我看看有没有机会敲一下,有机会就敲沈冷,没机会就把我们的人敲掉。”
他拍了拍常月余的肩膀:“我现在忽然理解将军为什么一定要靠着前太子李长泽了。”
“为什么?”
常月余问:“李长泽明显没有能力,他怎么可能斗得过陛下,”
“是因为没得选。”
宇文小策长叹一声:“你想想,就算将军听了我们的,和前太子李长泽那边的线断开,可是陛下会停止派人调查吗?并不会啊”
他看着常月余的眼睛说道:“不管李长泽能不能成事,甚至不管他将来还想不想去成事,陛下都会继续查,陛下不会真的杀了自己儿子,但是会把我们都挖出来一个一个砍了脑袋,所以将军才会说没得选。”
“将军这些年养着那么多人,那么多支队伍,李长泽就算不造反难道我们就不会死了?陛下一旦查出来将军养着这么多支队伍还是会动手,还是会赶尽杀绝,所以我们确实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宇文小策道:“但仔细想过,我们不是没有机会,而且机会也许并不远。”
常月余嗯了一声:“再撑一阵子吧。”
他拍了拍宇文小策的肩膀:“你小心些,沈冷是个难缠的。”
“我也是。”
宇文小策笑起来:“咱们京畿道见。”
“京畿道见。”
常月余抱拳,然后又说了一句:“重安郡这边地方官府的人我去处理一下。”
“好。”
宇文小策招了招手,带着几队人朝着北边撤走,常月余则带着剩下的人朝着南边退走。
一个多时辰之后,县城东边的官道上,十几个护卫保护着一辆马车一路狂奔。
马车里,县令尹至依然脸色惊惧。
“我以为只是朝廷派来的几个探子,报信的人说一共只有十几个人,提都没提说有战舰!早知道有战舰,我会让人去灭口?”
他打断了在埋怨他的夫人,苦着脸说道:“我早就说走,是你不让我走,现在你倒埋怨我?”
他夫人道:“我怎么会知道事情变化这么快,当时来找我的人是薛城将军的人,说这件事是朝廷为了打压沈冷和天机票号要设局,还说银子和粮食都会运到灾区,不会真的私藏起来,这次目的就是朝廷要对沈冷和天机票号动手。”
她瞪了尹至一眼:“你这会儿说我,当时我劝过你要谨慎,你说这是你升迁的一个机会,说你在这做县令已经快十年,看不到希望,唯有抓住这次机会才能平步青云,我劝都劝不住。”
“你闭嘴!”
尹至大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是薛城的亲戚,他的人会找到我这来?”
夫人怒道:“当年你一个穷书生,是我抬举你才跟你好上了
,当年是谁哭着喊着求我把你引荐给薛将军的?没有薛将军,你连这十年的县令都没有!”
尹至大怒,抬起手要打,他夫人怒目相视。
尹至的手停在半空,然后无力的垂落下来:“现在咱们就别再吵了,我们都被薛城坑了那个叫宇文小策的人信誓旦旦的说这是朝廷的安排,还说只要做成了,重安郡的郡守会调入长安,我很快就能入主郡治府。”
他叹了口气:“之后又骗我,他说朝廷要查是做做样子,让我安心,还说让我等等银子现在好了,沈冷直接带着战舰来了!”
他夫人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啊老爷,现在咱们应该想想去哪儿躲一躲了,宇文小策已经逃了,没有人管我们,我们得自己想办法逃出去,要我说,咱们就一路往东,找海船出去。”
“也好。”
尹至点了点头:“大宁之内,谁躲得开那个鬼见愁韩唤枝。”
砰!
一杆铁标枪从前边穿透过来,在车外将车夫穿透,铁标枪又在尹至的身上扎出来,他和夫人两个人相对而坐,薛城背对着车夫,铁标枪穿透过来后,枪尖距离他夫人的心口还有不到一寸距离停住。
拉车的驽马嘶鸣了一声后翻倒,马车冲进路边的沟里。
尹至的夫人吓得嗷嗷的叫唤着,看着她丈夫的脸逐渐从通红变得发白。
“快走”
尹至艰难的推了夫人一把:“跑啊!”
夫人从马车里挣扎出来,车厢摔的几乎散了架,她爬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黑影掉在自己身边,吓得又惊呼了一声,再看时才看清楚,那是她们的护卫之一,脖子上扎着一根弩箭,护卫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血从手指缝隙里一股一股的往外喷。
从路边的林子里有一群人缓步走出来,为首的人是个看起来有些胖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