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停顿了一下,然后问:“庄雍到哪儿了?”
“按照行程,再有一个月就能到长安。”
“一个月到长安?朕还没回去呢,派人去拦一下,让他直接到太山这边来见朕,朕等不及回到长安再见他……派去的人要底细些的,他的年纪也不小了,身上的旧伤又没有彻底康复,朕可不想他急匆匆的赶过来,朕等来一个病秧子,他得精精神神的来见朕,朕还给他准备了一些见面礼……还有酒。”
皇帝吐出一口气,步子看起来都稍稍轻松了一些。
“好在朕知道武新宇一定会去冰原城那边,那个傻小子也一定知道,况且三眼虎山关的守将王阔海是沈冷的老部下,没有武新宇的军令他也会去……所以那个傻小子应该不会吃亏,如果他没吃亏的话朕火烧火燎的筹谋安排了这么多,真的是劳心费力,朕会觉得有些亏。”
赖成:“扣他俸禄!”
皇帝点了点头,一脸甚得朕心的样子,但语气却有些像是为难的说道:“朕是那样苛刻的人?”
赖成:“是臣提议的,是臣看不过去。”
皇帝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朕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不是?”
赖成讪讪的笑了笑:“是是是……陛下说的都对。”
皇帝:“你的样子略显不服气。”
赖成:“怎么会,陛下最大嘛……”
此时的皇帝心念很多。
毕竟,人无念不活。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回家了
也许是太山这边的气候环境真的太好太舒服,所以皇帝对这的喜欢都已经流露出来,于是原定的行程就做了些调整,本计划在十天后启程返回长安,可陛下决定改为一个月后再启程,其实赖成也知道,陛下说是流连于太山那都是借口,陛下是在等庄雍。
陛下知道庄雍身体不好,所以就在这等着,若庄雍最快一个月能到长安,那么从南边过来,再有二十天左右就能到太山,陛下昨天说,如果庄雍先去长安的话要在长安等着陛下,所以陛下等不及。
有时候想想,或许这是人已经在变老的一个表现。
然而再想想,人又怎么可能不变老呢,陛下登极至今已经三十几年了,这三十几年来陛下操的心做的事,换做个寻常人可能早就已经心力交瘁更显老态。
“赖成。”
坐在椅子上的皇帝瞄了赖成一眼:“朕怎么觉得你走神了?”
赖成确实走神了,所以连忙惶恐的俯身:“臣还没吃早饭。”
皇帝:“唔代放舟,拿个馍来给他先垫补垫补,着人去做饭,今天在这的都陪朕一起吃饭,朕一说起事情来就忘了时间,确实也有些饿了,让人多准备些。”
这屋子里的大人们全都站起来俯身:“多谢陛下。”
“谢朕做什么?”
皇帝活动了一下身子:“谢赖大人。”
一群大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谢赖成,大概是因为赖成提醒了皇帝大家从被召见赶过来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时辰,很多人早饭都没吃,应该都饿了吧。
皇帝见他们没动静,又说了一遍:“还不快点谢谢赖大人?”
大人们连忙转身朝着赖成,一起说了声谢谢赖大人,这让赖成心里一阵阵害怕
果然,皇帝缓了一口气后说道:“赖成在议事的时候走神当罚,这顿早饭的开销就从赖成的俸禄里扣。”
赖成眼睛都睁圆了,然后看到皇帝一脸笑意的看着他,赖成怎么看都觉得皇帝的眼神里的意思大概就是谁让你提议扣我儿子俸禄的?
赖成用眼神反馈了一下,陛下那不是你的意思吗?
皇帝的眼睛微微一眯,赖成立刻低下头委屈的跟小媳妇似的,心说扣吧扣吧,反正我也没扣几个钱,沈冷的俸禄都能扣到他过六十大寿的了,我怕什么
皇帝把视线从赖成脸上收回来,重新回到议事中。
“北疆的事离着太远,而战场上的事又瞬息万变,但朕以往就说过,不管战局怎么变,户部和兵部就得按照战局最不利的方向去筹备,多想想,如果战局拖的久了,北疆将士们的冬衣,粮草,冻肉,这些东西要尽快及时保量的送上去。”
户部和兵部的官员连忙点头,皇帝起身,一边走动一边说道:“朕有个想法,兵部这边看看能不能实行,朕把想法说一下,你们按照朕说的去推演,如果可行的话就着手安排。”
兵部尚书俯身道:“陛下请说。”
皇帝一边踱步一边说话:“北疆那边的新兵数量很多,新得
黑武三千余力江山分成了三道,这三道的规模虽然小了些,但是必争之地,所以战兵规模比其他诸道都还要大一些,不过都是新兵,绝大部分没有经历过大战这次和黑武人的对峙,黑武人是不希望打起来的,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底气,不管是辽杀狼到了还是心奉月到了,都不会想打起来。”
“朕也不想打,但朕也不想就这么把黑武人放回去,所以朕听到北疆的战报之后就一直都在思考一件事黑武人不想打又不想丢了面子,所以对峙是他们最大极限的动作,既然他们觉得对峙可以接受,那朕就满足他们,从北疆诸道轮流调战兵过去和他们对峙,别怕招惹他们,逼着黑武把这种对峙变成常态,他们想的是暂时对峙,朕想的是一直对峙下去,借对峙练兵。”
兵部尚书试探着问了一句:“这种规模的兵力轮调,如果是一两年的对峙有些不好办,所以臣觉得,既然是要各道战兵轮调上去演练,那么不如定个五年之期?”
“一两年当然不值得,五年也不值得。”
皇帝笑了笑道:“十年起。”
这一屋子的官员都惊了一下,十年起?
皇帝道:“只需十年,就能把黑武的国力拖垮,而朕的大宁又能训练出来一批能征善战之兵,十年之后的黑武不管是军事还是财力都会被拖进深渊,但这个想法需要去推演,兵部的人这几日就先把别的事都放一放,尽快拟一个方略出来交给朕。”
兵部尚书俯身:“臣遵旨,臣回去就把人都召集起来商议。”
皇帝嗯了一声,溜达到了门口,看着外边的风景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吩咐了一声:“去请太子来,自今日起,朕与朝臣议事,太子可参与。”
代放舟连忙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一边跑一边想着陛下这些日子是真的开心,陛下开心他也开心,所以跑起来都显得那么轻快。
皇帝回头又问了一句:“庄雍大概到哪儿了?”
“推算着,此时应该进大运河了。”
“朕安排人接他了。”
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气:“朕要这迎接,对得起他,配得上他。”
与此同时,大运河。
一艘伏波战船顺着大运河一路往北,双手扶着船舷站在船头的庄雍似乎一刻都不愿意回去休息,他已经站在这看两岸看了很久很久,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封疆大吏会看的湿了眼睛,他真的不愿回房间里去,只想这么一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