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爷把肉干留下来一半,一半递给陈冉,然后又把自己的一半分出来一多半喂给了黑獒,这种干硬
干硬的肉干不可能嚼碎,差不多就得咽下去,不然能嚼到恶心。
“风雪太大,看不清楚地貌。”
锁在雪墙后边,陈冉点起来小一号的气死风灯,借着微弱的光照亮地图。
“不过,大哥你看。”
陈冉指了指地图上标注出来的地方:“这应该就是冰原城南边一百二十里左右的林子,这片林子从南往北有七八里厚度,穿过去之后就是一片雪原,大概六十里,再往北就是一个小部族的冬季牧场,咱们来的时候息烽口的边军兄弟们说,这边部族骑兵向东南方向移动,所以这个部族应该防守空虚,我们可以杀进去补充一些给养,喂喂马,也能打探一下消息。”
茶爷点了点头:“军务上的事你远比我强,我学来的都是书本上的东西,不顶用,所以队伍你来指挥。”
陈冉嗯了一声:“有件事和你说一声。”
茶爷问:“什么事?”
“如果明天我们杀进小部族,那么”
陈冉停顿了一下:“我们会把人杀光,无论男女老幼,留下一个活口都可能暴露我们。”
茶爷心里惊了一下,忽然间想到,冷子是不是每次征战都会面临这样的抉择?她太了解冷子的性格,如果冷子做出决定,那么他心里一定不好受,哪怕要屠杀的是敌国的人,他也一样做不到无动于衷。
“我知道。”
茶爷深吸一口气:“军务事,你来指挥。”
陈冉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杀进这里之后,我带着斥候往冰原城方向打探消息,你带着其他人留在这等我们的消息,如果不出意外,从那片牧场出发到冰原城最多只有五六十里,我可以带着斥候一天来回,你不用担心,只管等消息。”
茶爷又点了点头:“好。”
“歇会吧。”
陈冉把地图收起来,把风灯盖子拉起来,本就微弱的火苗瞬间被吹熄,四周一下子就陷入黑暗中。
第二天天刚刚有些明亮,陈冉分派了人去前边探路,他们整理了一下,马冻死了能有四分之一,好在来的时候一人双骑,不过这样的损失也足以影响到回撤的时候。
“活动一下,准备赶路!”
陈冉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士兵们纷纷动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了一阵号角声,距离似乎并不远,陈冉没有上马,快步跑到林子边缘处往外看,林子南边,黑压压的黑武骑兵已经快到了,根本看不清楚有多少人,贴着地平线而来。
“走!”
陈冉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迅速跑回来:“大哥你上马先走,我带人断后。”
话音刚落,派出去到林子北边去探路的斥候冲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喊:“北边都是黑武骑兵,已经进林子了,距离我们不足一里!”
“准备迎战!”
陈冉把连弩摘下来:“纵全部战死,也要保护夫人杀出去!”
“呼!”
数百名亲兵整齐的应了一声,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是决死之志。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你去肆意
“沈冷会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走吗?”
茶爷问。
所有战兵都看向她。
茶爷伸手把连弩摘下来,催马到最前边:“我是大将军的妻子,大宁的大将军当如何,我如何,我是大宁的公主,大宁皇帝的女儿当如何,我如何。”
茶爷一催马,第一个冲了出去。
陈冉举起手往前一指,数百黑甲战兵呼啸而出。
林子外边,看不到边际的黑武骑兵已经到了不远处,却没有立刻发动冲锋,而是好像洪水的排浪突然静止了一样停在那,他们的数量是宁人的至少几十倍,所以在看到那几百骑冲过来的时候连他们都不禁有些动容,其实有些时候黑武人也会想着,这世上,大概也就是宁人才配得上成为他们的敌人,成为他们的对手。
唯有与宁人为敌才不辱没了他们的身份,唯有与宁人为敌才会让他们觉得战斗有意思。
为首的黑武将军把右臂举起来,前边两排黑武骑兵随即全都将弯弓举起,虽然宁人这样的冲锋值得尊敬,可实际上这样的冲锋不可能撼动他们的阵列。
可是放箭的军令却迟迟没有下,所以茶爷和陈冉他们全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冲锋的队伍停了下来,距离黑武人的骑兵阵列不足三十丈。
空气似乎都变得凝固起来,所以战马喷气的声音都会显得有几分刺耳。
“我没有想杀你们。”
为首的黑武将军催马向前,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人跟着,这是一种诚意。
他独自一人骑马到了距离茶爷的队伍只有两三丈左右停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宁军,他把面甲推上去,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像是个妖孽一样,那白气就是他修行吐纳出来的东西。
“我是长公主殿下麾下骑兵将军。”
黑武将军看向茶爷,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个看装束绝非男人的宁人才是这支队伍的首领,每一个宁军士兵都在时时刻刻准备保护这个人。
黑武将军微微俯身算是失礼,他将战马一侧挂着的布袋打开,从里面取出来一副折叠好的地图扔给茶爷,茶爷一伸手在半空之中抓住。
“这是冰原城的地形图,我画的,每一座房子每一条街的位置都不会错。”
黑武将军看起来年纪不大,三十几岁左右,模样说不上有多阳刚,反而有些阴柔气。
“你什么意思?”
陈冉问了一句。
“意思是,如果你们不能把长公主殿下救出来,我会把你们所有人都碾成齑粉。”
黑武将军再次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我麾下的士兵有一多半是剑门信徒,他们不敢朝着剑门的人扬起弯刀,剩下的一半人也不敢,哪怕他们都受恩于长公主殿下,可依然难以做到反抗剑门,他们可以和同是边军的黑武人打起来,不会和剑门的白骑打起来,但我不怪他们,连我也一样,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