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谈九州大笑道:“我早就已经不记恨他了,那几年我给他写了至少十几封信劝他收敛,他连一封信都没有给我回过,后来他留居长安做武院院长后,给我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信里把他自己好一顿骂,那时候我就想着,人啊,还是得靠自己悟,执迷的人劝不动。”
步铮铮嗯了一声:“一把年纪了,回去该和好就和好。”
“知道了知道了。”
谈九州哼了一声:“啰嗦。”
步铮铮白了他一眼:“也就是这一次再啰嗦,二哥有件事我还是忍不住要劝你,你若是嫌啰嗦你就左耳朵进去右耳多出来,可我得说,陛下立二皇子之心已经再清楚不过,可大皇子还在呢,说是游历,说白了不就是赦免吗?你回去之后不要站队,不要多说话,陛下不需要你多说话,你就回去安享晚年,站队是还没有退下来的人的事,你退了,就躲。”
“我知道。”
谈九州起身,打开柜门取出来一个方盒子:“你爱吃的,千层酥。”
步铮铮一喜:“家里那些晚辈可不许我吃,说是吃多了伤胃,我想偷着买都不行,我一把年纪了还管我花钱,你说我闷不闷,二哥,你是知道我要来?”
“如果我不了解你,会和你结拜?”
谈九州把千层酥打开,递给步铮铮:“今天只能吃一块,这一盒酥吃完后一年之内不能再吃。”
“行行行,啰嗦。”
步铮铮伸手接过来那块酥糕,咬了一口后格外满足:“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吃这个东西,可这东西本地怎么都做不好吃,就算是聘请的南方师傅也一样做不好吃,后来知道,不光是材料,连水也有要求,各种东西都合适了才能做出好吃的千层酥,人啊,也一样,各种都合适了才舒服,不合适的,就会别扭。”
她看了谈九州一眼:“你回去之后没位置,没位置就是不合适。”
谈九州笑道:“你还是劝我放下,我早就已经放下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都不年轻了,争,是年轻人的事。”
步铮铮起身:“我还得回去争。”
“这就要走了?”
“得走了。”
步铮铮走到谈九州身边,张开双臂:“抱一下吧,一辈子了也没抱一下,特么的女人和男人结拜为兄弟好吃亏,那时候你和石元雄勾肩搭背,两个人身材都真棒,老娘想揩你们的油都揩不到。”
谈九州哈哈大笑,过去用力抱住步铮铮:“要好好的,等到你把家里的事也能放下
了,要么我来找你,要么你来长安,我拉上石元雄那个王八蛋,咱们三个老家伙凑一起。”
“嗯。”
步铮铮长长吐出一口气:“行了,差不多得了,再抱被外面的年轻人看到了,还以为老娘千里迢迢的过来,是为了和你红杏出他娘的一墙。”
谈九州笑着摇头:“谁不了解你?你要是愿意想娶你的人太多了,话说你之所以在长安城多和我们两个接触,是因为你知道,唐清源去世之后没多少人写信给你,人情冷暖,人死灯灭,而且那时候先帝打压你们唐家,人人避之不及,就算是后来陛下登极也过了好几年人们才缓过来敢与你们唐家走动,唐清源去的时候你家里冷清,少有宾客登门吊唁,我和石元雄都曾与唐清源是旧识,得益于他的教导,虽没有师徒名分但却有师徒情分,所以我们两个虽然不能抽身但写了信过去,还派了家里人吊唁,那时候你就想着,重情义的人多半不会差。”
“唔”
步铮铮笑道:“那时候我去长安,就想看看唐清源提过无数次的两个后生都什么模样,见你们的时候你们都已经是大将军了,虽然他也比你们大不了多少,可是论辈分你们得管我叫师母,哈哈哈哈,老娘这个便宜不能占啊,又不想和你们疏远了,所以才会和你们结拜。”
谈九州嗯了一声,在步铮铮肩膀上拍了拍:“实在急着回就回吧,你能来送我,我在西疆便再无遗憾。”
“我是催你赶紧给我孙子腾地方。”
步铮铮缓步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回头:“唐清源能教过你们两个是他的运气,我能和你们两个结拜是我的运气,除了小时候不算,老娘这辈子是被第二个男人抱了一下,你记得告诉石元雄,让他嫉妒你。”
谈九州哈哈大笑:“他会揍我。”
步铮铮迈步出门:“西疆好,西疆无是非,你若是无事也回西疆来,我让人给你们建个院子,你和石元雄过来每天挑挑水种种菜,菜可以吃了我就薅走,养养猪,猪长肥了我就拉走。”
谈九州笑:“还是那般脸皮厚。”
然后他注意到步铮铮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挂在腰间的那块玉佩被她偷走了,小老太太出了门哈哈大笑,举起玉佩:“回去之后我就举办个拍卖,谈大将军的贴身玉佩,卖了钱我给你们置办院子。”
谈九州道:“既然睹物思人,也该给我留下点东西吧。”
“给你留了,桌子上呢。”
谈九州回头看,桌子上有一封信,竟是没注意到步铮铮什么时候放下的,他过去将信拿起来,抽出信纸,原来里边是一幅画,画上有两个老头在打架,互相掐着脖子,一个妙龄少女坐在一边鼓掌,或许是怕他看不出来还标出名字,一个老头是谈九州,一个老头是石元雄,那妙龄少女自然是步铮铮。
“还能不要脸点吗?”
谈九州看向院外:“凭什么我们这么老你那么年轻。”
已经走出院子的步铮铮笑了笑。
“老娘什么时候都是少女啊。”
她把拐棍往自己腿下一塞做骑马状:“嘚驾!”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战旗与大将军
唐家的老太太回去了,来的很突然走的也很突然,可是偏偏这样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一个过客,给沈冷带来的震撼无比巨大,这位老夫人身上的那种气度,远超绝大部分男人。
“你奶奶的”
沈冷看了看唐宝宝。
唐宝宝:“你奶奶的!”
沈冷:“”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佩:“我是想说,你奶奶的气场好强。”
“那是。”
唐宝宝道:“我这辈子就服过一个女人,那就是她,有些事你可能应该知道,人总是会有偏心,年纪越大越如是,就是会分出来喜欢谁不喜欢谁,看谁顺眼看谁不顺眼,不管谁家的长辈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有的明显有的不明显,然而我奶奶在我家里,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出来她偏心谁。”
唐宝宝坐下来,手里的玉佩依然紧紧的握着。
“她待我大哥与我一般无二,从小到大,我有一样东西,我大哥必须有一样,但她还不会刻意的去表现自己的气度,比如说做场面给别人看,故意当着人的面对别人的孩子更好些来彰显自己的无私,其实无私不是那样的,无私就是一碗水端平,我犯了错挨打十下,我大哥犯了错绝对不会挨打九下。”
唐宝宝说到这的时候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玉佩:“这玉佩是我奶奶的嫁妆,她家里算不得巨富,这两块玉佩是随她一起来的,是她最珍贵的东西,我们小时候就说等我们长大了一人一块送我们,但是必须得等到达到她的要求才行。”